第二四一节 十年之约（二）

    生活突然从一种茫然和失措的状态中变得紧张而有序了。
    第一年的联赛和楚辰希无缘，他坐在场边看着学长们一场一场艰难的前进着。云海中学不是什么强队，甚至没能拼到北区的四强就倒在了漫长的预选赛路上。楚辰希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总有一天他要让这支队伍成为一支长胜之师。
    在某一刻他突然爱上了这种飞翔的感觉，第二年的伊始，他成为了球队的主力球员。他把很多的时间都放在篮球上面，而初二的学习不再像初一那样通俗易懂，楚辰希的成绩无可避免的有所下滑，更重要的是，当他把大量的时间放在训练上之后，每天的作业总是没办法按时按量的完成，很多东西他都懂，只是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计算，他不想去浪费这个时间。
    对于初中生来说，有时候一种感动可能幼稚的可爱，有一天作业实在连抄都抄不完，楚辰希自己都打算放弃的时候，夏柔说我来帮你写吧。
    看着她一笔一划模仿者楚辰希的笔迹，他的心里有一种到不清楚的感觉。在他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出现，她温柔的出现自己的生命之中，不动声色的占据了一块位置。
    仿佛变成了一种默契，每天下午的自习楚辰希去训练的时候夏柔会把作业全部写完，然后晚上交给楚辰希让他回去的时候写不完可以“借鉴”一下。
    饶是这样，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楚辰希的名次仍然超过夏柔很多。楚辰希是个很聪明的人，夏柔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他内敛而含蓄像是一个冷漠的绅士。
    第二年的联赛在千呼万唤中到来了。
    楚辰希的出现相当于为云海中学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在联赛里以蛮横的姿态把云海中学拖入了北区的半决赛里，只是可惜最后败在了综合实力强大的对手面前。
    楚辰希没有气馁，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年。而这一年他的目标放的更高也更远，他想要的是那个冠军的奖杯。而想要走到那一步，楚辰希知道一路上要面对很多艰难险阻，这些他都不怕，他就是想拿冠军。
    ……
    他在班上从来都少言少语的，通常也只和夏柔说话。这些日子如同流沙一样在心头慢慢的划过，没有高亢激昂的旋律，没有动人心弦的桥段。只有最平常的如同细水长流的生活。
    有人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叫做同桌。
    夏柔和他以前的每一个同桌都不一样，楚辰希甚至会忘了自己小学究竟是和哪些人同桌过。然而夏柔不一样，可是楚辰希却不知道她究竟哪里不一样。
    这种感情很平淡，很安静，也很纯净。
    他在想这样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永远就这样安静的待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会的话这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可是不会有永远平淡的故事，在某一次班主任听到有人打小报告这两个人在“早恋”之后，班主任把他们的座位调开了，楚辰希只是冷淡的望着班主任没有说一句话。
    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你有感情你就输了。
    那个势利的老班找夏柔谈过一次话，后来楚辰希从夏柔那里都知道了。他说楚辰希的家里条件很差，学习生活态度也不好云云。让她少跟这样的男孩子在一起来往，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面。
    楚辰希开始用冷漠来抵抗这一切，他把自己的心变得冰冷而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有夏柔能触及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他不再交作业了，反正没有人会在乎他究竟做不做作业。如果说在这个学校里还有人是真心对他好的话，他想也就只有篮球队里的那些人了。
    整个初二一年他把经历放在了篮球上，他的实力也在飞速而迅猛的增长着，同时身高在这一个学年的末尾也增长到了一米八二。
    2006－2007学年对于云海来说注定是难忘的一年，这一年的预选赛里一个名叫楚辰希的少年横空而出狂扫了北山区的历届强队，把北山区的冠军收入一支实力平平的中学囊中。
    他的球风狂野不羁，像是一匹在翱驰的狼，带着他的狼群在草原上如奔驰的风。
    让整个南川的初中篮球大呼“狼来了”。
    对于这一届的球赛，被誉为是南川初中篮球最辉煌的一年。最备受瞩目的两个少年球星楚辰希和乐俊泽在比赛结束后相继被南川七中和南川四中作为篮球特长生保送走了。
    前者是自己的主观意愿，他选择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球队，而不是向他伸出橄榄枝的当时的北山之王南川三中。
    对于其他与楚辰希同届的人来说，二零零七年的三月开始的每一天都变成了不眠夜，他们距离着人生最重要的升学考试之一的中考只有不到一百天了。
    而在这些日子里已经确保进入市级重点高中南川七中的楚辰希变成了全校最闲的一个人，每天去教室里听听课，然后更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泡在篮球场里指导着学弟们练球。
    每天走在学校里能够看到很多崇拜的目光，哪怕是高中部的人对着楚辰希也是指指点点的。俨然成为了常海的一个明星人物，校门口贴着球队的全家福每天都有无数人驻足围观。
    可是楚辰希总觉得生命中就那样丢失了什么东西，而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再也摸索不到生存的意义。其实有些事情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会去班上待一个上午，有时候只是很单纯的想看看夏柔。
    而很多个早上楚辰希就这么趴在桌上，有一种昏昏欲睡的错觉。
    有的时候楚辰希的心里其实有些重重的感觉，他想起那些和夏柔同桌的日子，想起最初的那个夏天，夏柔怯懦的声音。心里会有一种淡淡的甜甜的感觉。
    “你就打算一直躲着我么？”
    初春午后的阳光有一种暖暖的味道，楚辰希睁开眼是女孩逆光的身影。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夏柔柔弱的面庞里藏着坚毅的影子。
    楚辰希看着她，就这么看着她。
    “还有几个月我就要走了。我们高中应该就没办法在一个地方了。”
    “那又怎么样？”夏柔的固执有时候和她的柔弱有些不相符。
    楚辰希用手指夹着夏柔细碎的发根，“没什么，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我喜欢你，就不应该现在去拖累你，我什么也没有。”楚辰希突然想起寒假里接到的那个电话——
    “是楚辰希家吗？”
    “你好，我就是。”
    “我是夏柔的父亲，有时间谈谈吗？”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输的一败涂地的谈话。
    在那个成熟的男人面前，楚辰希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洞钻下去。
    他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夏柔，就去想想怎么样改变自己的未来，很多东西不是有一份热情就可以做到的。现在去想感情什么的还太早了，只会拖累夏柔，你明白吧。
    他怎么会不明白。
    “谁说的？”夏柔似乎捕捉到楚辰希话里所隐藏的意思，“我爸去找你谈了……他怎么能这样。”夏柔的语气里有着轻微的哭腔，“我们明明说好了的啊。”
    “傻瓜，”楚辰希的面色变得柔和起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么你等我十年。等我二十五岁的那一年，我一定会和现在不一样的。可是现在我还没有办法掌控自己，所以……”
    “好，我等你。”这是女孩坚定的诺言。
    所以你别多想了。这是楚辰希说不出口的话。
    这仍旧是一个阶级明显的社会，但是没关系，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
    一定可以的。
    从那之后楚辰希就很少出现在教室里了。
    那一段感情，其实从来就没有开始过。而楚辰希总执意的把夏柔当作是自己的初恋。
    他心里有一股怨恨，他把它藏起来，藏的很深。
    他是一个男人。而他发誓。
    他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