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节 暖冬（一）

    “阿姨好。”是纪寒天的妈妈开的门，夏婧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纪母穿着一双拖鞋，一副居家的装扮。只是手上还抓着一筒乐事的薯片，让她完全没有家长的模样。
    纪寒天的妈妈很漂亮，即使现在年近四十了身材同样很好没有变形，完全看不出是中年妇女的感觉，就像是三十出头的少妇。
    夏婧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她一定是一个校花级的美女，不知道他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追到这么好看的美女。直到现在夏婧还没有见过纪寒天的父亲。
    “嗯，小天在房间里。”纪母把薯片塞进嘴巴里，小跑回到客厅，蜷腿缩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剧。
    她很好相处，至少夏婧这段时间感觉是这样没错，而且从纪寒天看也知道她从来不会管东管西的……不像自己的老妈。所以纪寒天看起来总是很自由的感觉。
    而夏婧也从最开始的忐忑，到现在的一点也不会尴尬的来找纪寒天。
    纪寒天的妈妈从来没有表现过什么，或者说从来没有在夏婧面前表现出什么。
    纪寒天的房间里有个小冰箱，很方便。平时都有一大堆饮料放在里面。不过夏婧说过一次喝饮料太多对身体不好，所以纪寒天又在房间放了个水壶。
    夏婧觉得纪寒天真是个温顺的男孩子，这样的男孩子在现在的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少见了。相反张子轩那样闹腾的可能反而多一点正常一点。
    推开纪寒天的房门，房间里很温暖，空调开的很足。纪寒天就穿了一件t恤，连外套都省了坐在电脑面前玩游戏。他戴着耳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夏婧走到他身边看见屏幕里他的角色刚好被另外一个角色耀武扬威的打败了。
    夏婧不禁莞尔一笑：“我还以为你无论玩什么都是天才呢。”
    纪寒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摘下耳机没有接夏婧的话，“你来啦。我们今天补习什么。”
    在几个月把心思放到篮球上，今天下午赢了南川市的最后一场。
    回过头来的篮球队众人终于发现月考抽考期末考各种考临近了。可以说整支球队里除了个别几个是不用太过担心的之外，其余的几乎全部都是挂科男。
    而用“不用太过担心的”做定语的几个特定目标里显然没有纪寒天的名字。
    荒废了大半个学期的纪寒天只好又在这距离月考还有最后五天的日子开始求助于夏婧了。和纪寒天不同，夏婧是典型的优等生，次次考试几乎都是全班前五里的一员。
    “你先告诉我你会什么啊。”夏婧无奈了，哪有这么读书的。她敲了敲纪寒天的脑袋。
    “你上次教我的我都会……”纪寒天歪着头想了想，如实回答。
    “天呐。”夏婧摸头叹气，一副拿纪寒天没有办法的样子，“上次离现在都多久了。”
    “……额。还有语文我会。”纪寒天从旁边的书堆里拿出语文书翻了翻。只有语文是每个学生不用去听太多课也能懂个七七八八的科目。至于其他的，像纪寒天这种学习态度想要考个好成绩就是白日做梦。
    “好吧。”夏婧抓过一本沾满了灰尘的书，“你是有多久没看书了。”
    “……”纪寒天挠头，“进四强之后就没看过。”
    “果然。”夏婧对他挤了挤白眼。打败南川三中进入四强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前的事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那先讲点概念好了，看你今天兴奋的样子也不会听。”
    “……哪有。”纪寒天的反击显得有些无力，“不过，真的好像做梦一样呐。”
    “我说吧。”夏婧把书卷起来轻轻的敲了敲纪寒天的头。“小天你今天……”
    “怎么啦？”纪寒天疑惑道，因为夏婧说到一半打住。
    “没什么，很帅呢。”夏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纪寒天撇头看了看夏婧，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潮潮的，没有完全干透。脸颊微红，像是已经可以采摘的蜜桃一样。
    想起那天电梯里那个突然的袭击，似乎鼻尖还残留着女孩脸上淡淡的香气。纪寒天的心禁不住加速跳动了起来。
    好像感觉到了纪寒天的异常，夏婧歪着头望着她，“你在想什么？”
    纪寒天回过神来没有说话，轻轻的笑了笑。
    就像是夏婧第一次看见这个男孩子一样，他的笑容干净而温和。“你笑什么。”
    “笑你。”纪寒天突然收起了笑容，一副认真的神情让夏婧觉得不禁哑然一笑。他站起来走到床边，淅沥的雨水已经停了，只有路灯照射在路上的水潭中倒影出黄晕的光。
    “小悠，其实我觉得真正像做梦一样的不是我能站在球场上拿到这个mvp的奖杯，而是有你。”纪寒天的声线沉稳而夹带张力。
    但就是这样一句平凡到朴实，宛如独白一样的语句让夏婧心里涌进一股温暖的潮。
    书桌旁边那个象征着mvp荣誉的奖杯就那么孤独的站在那里。在今天下午纪寒天被评为2007－2008年度南川市的最有价值球员的时候。观众们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而纪寒天捧着这个奖杯高举过头顶，享受着无数闪光灯的照射。
    那一刻他没有看见易野风，他在这个舞台上荣耀登顶，成为了这座城市高中篮球的王，成就了他的少年荣光。而现在他用最平淡的语气说，这些都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这让夏婧如何不感动？
    “白痴。”夏婧低声埋怨了一声。
    纪寒天转过身来摸了摸夏婧娇嫩的脸颊。
    他的手臂上是干净的肥皂味，这个年纪的男生有多少是爱干净每天都要洗澡的呢。夏婧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了，比如张子轩……每个礼拜非得等头发都油腻的不行了才舍得去洗澡。
    而原本气质有些柔弱的他，在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历练之后，神色里也开始有了坚毅的影子。如果不是有着顽强不屈的心志，又有谁能够像他一样经过一场场的考验，最终走上了这个顶点呢。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对于他有好感，而正是这一场场比赛下来，才渐渐被他俘去了心吧。
    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是最优秀的，无论在哪个领域，他有光芒绽放的那一刻也就够了。
    要说第一次，是不是在校队选拔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为张子轩担起了担子，把队伍带到了最后的决赛呢？夏婧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只是这个在生活里温和干净而平凡的男孩子就这样走到了夏婧的身边。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夏婧的脸颊，他温柔的笑着，笑容像是三月最和煦的阳光。他说，小悠，我觉得我有些喜欢你了。夏婧知道虽然他不是童话里完美的王子，他不会有一天变成光芒万丈的国王，可是夏婧同样知道的是自己并不是公主，只是一个平凡十七岁的女孩子。
    所以那一天，夏婧第一次流眼泪了，不是难过，那是感动的眼泪。或许就像这样才是最好的，没有波澜壮阔的爱和疼痛，只有温细如同细水长流的温柔。
    望着面前发呆的夏婧，纪寒天心里暗暗好笑，可是脑海里却有种想法让他再吻一次夏婧。也许那一次根本就不算是吻，只是亲亲碰了下她的脸颊而已。
    纪寒天揉了揉夏婧的头发，“你在想什么？”
    “啊！”回过神来的夏婧看见纪寒天凑得很近的脸，脸上有些发烫，有嗅到他留兰香薄荷味牙膏的香味，他咧开嘴笑的时候露出的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让我吻下你吧。”纪寒天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他的小尾巴，似乎还亲切的敲着晃了晃。
    “什么？”觉得自己听错了的夏婧瞪大了眼睛，疑惑道。
    “没什么。”望着夏婧明亮的眸子，纪寒天转过头直接凑了上去。
    “唔……”夏婧头脑里一片空白，像是炸开了朵蘑菇云，嘴唇上突然有一种温温的感觉，然后还有纪寒天的牙齿碰到自己嘴唇微微疼痛的感觉。
    这是纪寒天第一次吻一个女孩子，在此之前他从来就不知道接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夏婧柔软下来的身体，他只是下意识的选择了搂住夏婧的腰。
    指尖是少女滑嫩肌肤的触感，纪寒天这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妙，心脏的跳速似乎到了一个无法控制的地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那一天纪寒天在薛阳奕的面前暴扣之后的感觉……同样的兴奋，甚至说亢奋。还有沐浴露的香味一阵一阵的涌进纪寒天的鼻子里，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让他有一种几乎要眩晕的感觉。
    而就是这个时候，房门不恰时宜的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