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爆发, 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场爆发,而非断弦。所以宁弦在尽兴地玩到大半夜之后, 回到医官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走出房间, 却看到院子已经不知何时打扫干净,需要晾晒的药材也整整齐齐的铺好。
她揉揉眼睛,哇,难道佛祖听到了她的哀叹声?
“别揉了,阿黄替你打扫完了。你起晚了,快点干活。”东篱先生淡淡笑着拿着药材从她面前走过,宁弦忙问:“阿黄和花花呢?”
“阿黄去村头打水了, 花花在医官里帮忙给药柜里补充药材。”
“哎?可是花花看不见……”
东篱先生淡淡一笑, “他是看不见,不过他的鼻子可好用得很。”
……这个大叔还真是能用的就决不放过,她能够破天荒地睡一个舒服懒觉,也是因为凤替她做了她分内的差事吧?
好像昨天晚上她做了很“荒唐”的事情呢……虽然跟凤“大庭广众”也不是第一回了, 可是这次却是自己主动, 而且还那么,那么……
抱头,蹲下,她没救了,先前的责任还没负呢,又轻薄人家,她是禽兽呜……
尽管他们无意太惹人注意, 凤还是一夜成名风靡小镇。大街小巷里的八卦妇人党很快便摸清了七夕祭上那位神秘的红衣男子,乃是一家小医官里的短工。于是凤只要一走出医馆,就连去打个水,四周也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他。
就算是个武林高手想要跟踪他,也很难瞒过他敏锐地感觉,何况是这些隐藏得很不高明的小女子?可是,正是因为她们不过是普通的女子才更让他烦闷,如果是江湖中人,直接打跑了事,面对她们却无法出手。
那些已经不能称为“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将他品头论足艳羡一番,句句都落入耳内,偏混成一团,好像数只蜜蜂嗡嗡乱叫让人无法忍受。他提了水就赶回医馆,除非必要,绝不出门。
人怕出名猪怕壮。在江湖上是如此,在坊间亦是如此。
就算凤闭门不出,麻烦也会找上门来。
一群吵吵嚷嚷的大汉找上门来,为首的正是此地有名的地痞。
宁弦正抻头好奇着怎么找上门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就听那地痞在后门吆喝:“――敢勾引老子的女人,老子今天废了你!小子,有种你出来!”
脱了外衣正准备劈柴的凤听到,一句话也没说提着斧子走过去一脚就踹飞了门,反而是门外的人没想到,为了躲开飞来的门板险些跌到地上。凤走出来,眼睛冷冷地在这些人身上一扫而过,淡淡道一声:“滚!”
众人先是一愣,见只有他一个人,立刻又张扬起来,“小子,你什么态度!?不想活了?”
带头的那地痞人只到凤的肩高,张得倒是膀大腰圆,站在凤面前,用力地抻着头想要对他凶,无奈他的凶神恶煞只能对着凤的下巴颏。
几个人团团把凤包围,宁弦本来在院子里晒药看热闹,有人发现了她,一步跨进去,来到宁弦跟前,“呦呦!好标致的小姑娘――你既然敢勾引我们大哥的女人,就拿她来陪吧!”
那大哥一眼看到宁弦,就完全不记得自己那要出走的相好了,直愣愣的看着宁弦,她就像是半开的花朵,没有盛极的娇艳,却是七分柔媚三分邪气,仿佛墙头一枝未成熟的红杏,虽未出墙,却引人去摘。
此刻的她全无惊恐,只是下意识地道:“哎?关我什么事?”她只是晒药看热闹而已。
凤的目光扫过来――你想撇清?
――我哪有……?
奇怪怎么最近跟凤的沟通越来越良好?她可不可以装看不懂?
这两人还在眉来眼去,有人却插嘴道:“大哥,就是这小娘们!是这臭小子的相好!”
本来已经打算不管这小娘子是什么人他都要,这回更是理直气壮,“小子,算你捡了一条命,给我把她带回去,教训这小子一顿了事!”
立刻有人去拉宁弦的手腕,却见凤抬手一扬,刷一道影子,斧头擦着那人的手背飞过,砍在后面的架子上。顿时一条血痕扩散开来,血流如注。
“你小子找死!?给我往死里打!”
众人正要动手,前馆传来一声:“出什么事了?这么吵?”见东篱先生从前面的医馆走过来,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形,好似那几个壮实的汉子只是几只臭虫,直接忽视道:“我前面还有病人,不要一直吵,阿黄,把人打发走,把门修好。”随即便转回了前面。
人走了,凤抬手一拳飞走一个,抬脚又踹出去一个,待其他人反应过来要还手,凤拔下架子上的斧子,冷冷地鄙视了一个――这种只配拿来对付花花的“凶器”他固然不屑于使用,但是在医馆里不便使用武功,也就只能用一下这种粗俗暴力的手段来解决问题――
惨叫声在小医馆上空此起彼伏,惊飞了树上的鸦雀――
医馆里的花花抬起头,奇怪地问:“后面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继续碾药,碾完用这个包起来。”
东篱先生敷衍过花花,便对面前来看诊的大婶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自从花花到医馆里来帮忙,似乎来了不少妇人看点可有可无可重可轻的小毛病,看来以后还是把花花放在前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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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宁弦一直都很奇怪,医馆里整天就那么一两个病人,用得着晒这么多药?总共就四口人,为什么凤总有劈不完的柴?那位大叔不是故意在耍他们吧?
那天被凤一脚踹飞的门板在凤不怎么样的手艺下,勉勉强强算是钉上――虽然有点歪七扭八。
然而这一天,那歪七扭八的门板,又华丽丽地飞鸟――
宁弦和凤停下手上的活计,抬头看去,只见个打手模样的人走进来,随后进来一个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的女子――衣着华丽颜色光鲜浓妆艳抹――没品。同为女人,宁弦给了个颇为中肯的评价。
“这位小姐,您要看妇女病请走前门,郎中大叔在前面医馆里呢。”
那女子狠狠地瞪了宁弦一眼,便盯住凤,蛮横地吩咐道:“就是他,给我带回去!”
――哎?凤又怎么了?
宁弦微汗的问道:“他也抢了你的相好了??”――好没节操哦!宁弦哀怨地扫了凤一眼,立刻被他不满地瞪回来。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相好!我要他嫁进我家当女婿!”
宁弦再汗,“女婿?谁的……?看您这年纪……您女儿还小吧?”
那女子被气得直跳,嚷道:“你给我闭嘴闭嘴!!我要他当我相公!!来人,把人给我绑回去!!”
宁弦挠头,斜眼瞥了瞥凤,“乃真是颗臭鸡蛋哦……苍蝇来了一只又一只。”
凤额头上那条充分表现出他少得可怜的耐心的青筋又跳出来,撸袖子,抄斧头――话说自从来了这里以后,他的斧头用得还真越来越顺了。不光砍木头,还砍人。
于是血腥场面再现,四个血人丢出去,惊得呆若木鸡的大小姐丢出去,凤用袖子擦了脸上溅上的点点血迹,一转身,看到那再次脱离原位的木门,蹙眉,又要修门!
他立刻转身,趁那大小姐还没离开,打量了她两眼,从她头上拔下一根看起来最“朴素”,宝石最少钗身罪细的金钗,道:“这个抵修门的费用,剩下的钱就当打扰了我们这么半天的误工费。”说罢也不管人家吓傻的姑娘听进去没有,转身走回来――这样就可以请木匠来修了。进了院子,看到宁弦缩成一团顿在地上笑得浑身发颤――凤大人啊,原来乃是不吃亏不拔毛的鸡啊!
就在他们以为那位小姐见识了凤“凶残”的一面应该知难而退时,那位大小姐却再一次带着数个家丁出现在大门外,不顾四人正在吃晚饭硬是闯进来,数名家丁带来大包小包的包裹和箱子,堆在狭小的院子里,她一屁股坐下,道:“我决定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不勉强你来我家,我要嫁过来!这是我的嫁妆!”
木鸢此刻只觉万分恼恨自己的眼睛看不见,这么一场精彩的戏码竟然只能用听的!这可是魔教里从来无人敢问津的人肉屠刀凤的桃花劫啊――呜呜,好想看!
凤忍了又忍,总算没有直接动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出去!”
令人惊讶地,女子丝毫也不觉得失面子或者气愤,一改白天的蛮横跋扈,只含羞状扭捏道:“我知道你脾气不大好,爱生气,又不太会表达――不过我会试着去体谅和适应的,毕竟,你连人家的定情信物都拿了……”
“定情信物?”宁弦忍不住开口问,他们什么时候私通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人家的金钗嘛……”扭捏~~扭捏~~
“那很好。”凤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你的金钗在镇西的木匠王二那里,你找错门了――”再次拎起女子的后脖领子,丢出门去,华丽丽地甩上已经变得牢固无比的后门。
宁弦看着他走回来坐下继续吃饭,迟疑地问道:“你把整个金钗都给木匠了?”
“对。”
“这样很败家哎……”
“……他有找碎银子。”
“哦……那也找不了多少吧?算了,有找比没有好,下次记得把金钗碎了给一点就好。”
“……||||”
――到底是裘家那两个老怪物的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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