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人转过头去一看,见是一个穿着常服的人,感觉有些面熟,像是……衙门里的?
唐爷爷点了点头,这人下去收粮税的时候也见过唐家的人,有些印象,知道人没有找错,便将一张纸递给了唐爷爷。
“这是我家大人给您的。”
唐爷爷接过来,道了谢,那人便走了。
唐爷爷打开来一看,上边写满子密密麻麻的名字,仔细一看,上边有他们兄弟的名字,猜测着可能是这次县试的名单。
他看完了以后,把东西给了唐二爷,让他看。
唐二爷打开一看,见第一个就是他的名字,又细看了一下,笑道:“这是……”
店里人多口杂,就算是县令给走了后门,也不方便说出来。唐二爷停顿了下,找出了家里人的名次来,笑道:“小三总体来说比第一场进步了,其他人都没有变。”
唐三爷接过名单看了一下,笑了:“没想到还能这样。”这下子,就不用去挤了。
唐爷爷有些高兴的道:“县令这是体贴我们呢。”他们年龄大了,不适合挤过去看发案,应县令就早些把名单拿给他们,以免他们着急。
唐二爷跟着点头:“他是县令,卷子是他批的,成绩他知道,自然可以这样。以往咱们没想到这一点,也是没遇到过这种事。”
说到底,是身份变了,但心里的身份还没有变过来,不然前三年,其实私底下问一问,也可以提前得到名单。
沈平侧头和唐三爷一起看了,感叹的道:“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唐二哥唐三哥接过来,把名单看了,见了自己的名字在这边,很高兴。虽说第一场是最重要的,名字在前边最终就能过,不过没看到之前还是有些担心啊。
两人看完以后,又扫了一下大堂里的人,他们都是在家里读书,外边读书的人认识的并不多,这名单里其他人也不认识,也没得给人说,又把东西递还给了唐爷爷。
唐爷爷接过了以后,顺便教育两人:“这是大人给我们方便,不可宣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那样的话,大家都知道大人给我们走了后门,有人就会有不满,对大人名誉有影响。别人帮我们,我们却给他带来麻烦,这是不对的,往厉害了说,是恩将仇报,是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谨慎稳重,懂吗?”
两人一想,的确是这个样子,都觉得自己刚才想要张扬炫耀的心思不对,点头应下。
一旁的沈平看着,自叹不如。他觉得他要是到了这种情况,可做不到这般细致及时,能顺便教育一下晚辈。
他却是不知道,唐家头都是个荣耀无比的事情啊。
平民见官要跪,唐爷爷他们是平民,又没有什么身份,见了县令按礼肯定得跪,可他是唐瑾的亲人,县令又想与他家相交,自然不可能让唐瑾的家人来跪他。
唐二哥说了这话来,唐爷爷他们都叹了口气。别说孩子了,他们谁不是这个心理?
唐瑾当了官,家里人的心理当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生经历丰富的长辈适应的快,接受的快;年龄小的适应的慢,反应激动也正常。
唐二爷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啊,你要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考上秀才举人,便是随便谋一个差事,也会是和县尊那样受人尊敬的存在。”
唐爷爷看了唐二哥一眼,本来想说,你也是个聪明的,学习也努力,怎么就过不了府试呢?今年的成绩看着比去年好很多,要过府试还是很难啊。
话到嘴边的时候,想起县试刚过,四月还要考府试,这话什么时候说都比这个时候说好,现在说容易打击孩子,就不说了。
找个机会应该鼓励他,就算进步慢,有进步就好,每年都进步,总有一天会过了府试,考中童生的。
几人现在在县里,就顺便买了一些家里用的东西,再买一些好吃的,带回去。
家里人听到几人县试都过了,高兴的很,一大家子做了一顿好的。
饭后,唐爷爷就与唐二爷说起了去府城的事来。
在县衙的时候,应禹海给他们讲卷子让他们受益非浅,期间有一段谈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北方没有文教大省,像江浙那样的文教大省,每年到县试府试院试前,各种有名的夫子那里挤满了学生,都是在考试前补习的。
像一些秀才专研考试,对于复习的重点都抓的比较好。
唐爷爷就想着,要不要去府城找人补习一下。
唐二爷县试是案首,府试肯定会过,这几乎可以说是绝对的,不过唐二哥和唐三哥还有唐三爷就差一点,要是上课效果很好的话,说不得一次就能考中童生。
唐二爷就道:“去府城找夫子还不如去长安找呢,两城离的那么近,也不再乎远一个时辰的路,长安的夫子肯定要比府城的夫子好很多。”
唐爷爷迟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说法也对,就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不是老大他丈人是夫子,家又是府城近的,就想着有他介绍,肯定能找一个靠谱的夫子来。长安的夫子虽然好,咱们却不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来。”
唐二爷不太赞同的这一点:“这是亲家呢,你问他哪个夫子好,不是说他教的不好吗?说不得亲家也是教的好的那一类夫子。”
唐爷爷倒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他了解第二晟,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唐二爷一说,他还是有些顾虑。最后想了一下,便道:“那就去长安吧,老二对那边熟,写信让他打听一下。要是最近能打听出来的话,就让小二小三去。”
唐二爷点了点头,唐爷爷继续补充:“明年又是院试了,主要打听教童生的夫子,秀才可是要比童生重要。”
唐二爷应下,点头笑道:“不写信了,过几天他回来了,我就叮嘱他。”
过了年以后,唐二叔要去长安的书院,一个人走了。
过几天,就是唐二姐过大礼的日子,唐二叔肯定会回来。
唐爷爷想信在路上一个来回也是费时间,就算早收到信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就同意了。
说完了这个,就说起了要是过几天能找到夫子在府试前补习,谁都去。
肯定要唐二哥唐三哥两个小的去。
唐爷爷觉得自己府试基本没有问题,唐三爷要是这次府试能发挥好,就能考中童生,让唐三爷去,他看着家里。
唐三爷不同意,觉得唐爷爷好好去学了,童生才是铁板上钉钉子的到手了,他去学了也不一定中。
最后,就决定县试过了的四人都去了。
在村里住了一辈子,也去大城市里住一住,见一下世面,体会一下长安的繁华。
家里暂时还有唐转他们,等过了府试以后,唐爷爷他们回来家里,再让唐转他们兄弟去长安学习。
等唐二叔回来,家里说了这事,唐二叔自然是同意了。
而后给唐二姐定了亲,要去长安的一伙人就拉着嫁妆过去了。
因为奉天离长安虽然不是很远的,就半天的路,不过要是嫁娶的话,半天的路真的很不方便,家里商量了一下,就打算让唐二姐从长安租住的地方出嫁。
到长安路途有些远,来往不方便,有机会能带多少东西就带多少东西过去。
去了长安以后,就和对方商量成亲的日子。
因着唐二姐年龄大了,对方也一样,两家人都着急,就想着早早的把婚事给办了,是以看的日子比较近,往五月选。
五月之后太热了,怕来参加宴席的亲戚中暑。
三四月时间太紧了肯定不行,而且家里五个人要参加府试,不能让婚事影响了大家。唐二哥是亲弟弟呢,他多少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
不过可惜的是,按两人八字,五月真的没有什么好日子,最后就定在了九月初。
其实八月四号的日子是最好的,不过亲家是军户,好些亲戚也是军户,而今年是大比之年,八月有全国的大事――乡试,有些亲戚要进考场去值守,不合适。
就这种按自家情况来回商量日子,商量好了后已经到了三月中旬了。
当然,唐爷爷他们找的夫子早就找好了,上过一段时间的课,还是有些收获的。
看唐爷爷熟悉了长安以后,唐二叔就向着唐爷爷建议,要不在长安里买块地,建个宅子。
唐二叔租的是那种单进的小院,有七间屋子,现在大家一起住还是能住开的,不过总是租住别人家的房子也不方便。
明年有院试呢,他兄弟四个和儿子,再加这次府试能中的人,都来长安学习住自己家的宅子肯定方便。这大家一起参加院试,能中的肯定少,不能中的多,三年以后还是要过来。
唐爷爷觉得说的也有道理,也没先应下,而是说写信问一下唐老爷子。
唐爷爷都六十岁的人,唐老爷子将家里交给了他,往常这种情况他自然能做主。
不过唐家情况特殊,唐爷爷怕自己万一想的不周道了,或者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决定做错了对唐家有影响,再加之尊敬父亲,就要问问唐老爷子。
不管是买地建宅子还是买现成的,也不是马上就有合适的,家里先打听着,等府试过了以后,给唐老爷子写信的时候,再把这件事一说。
很快,就到了府试的时候。
四月的时候,长安这边不冷不热,正是考试的好时候。
唐爷爷兄弟三个和两个孙子辈的一起进了考场。
别看唐爷爷和唐二爷头发几乎全白了,在众多的考生里边,却不是很突兀。
县试虽说容易,府试却不好过,多的是人考到老了连个童生都考不中。
第一场考试下来,年龄大的唐爷爷和唐二爷就有些累了。
县试考四场,府试考三场,每场都是一天,其实从体力上说起来,府试考起来要比县试容易。
唐爷爷他们觉得累,主要还是府试竞争激烈,他们压力有些大,心里累,人就显得很累了。
考完也不敢乱吃饭,就吃了一些好克化的。
人老了,觉也少,心里又想着明天的发案,竟然一下子睡不着。
最后还是强迫着自己睡了,不过第二天起来精神就不那么好了。
幸好第二天不入场考试。
唐爷爷决定,要是发了案他初场中了,一定要去药店里抓几贴助眠的药来,不然考试前要是再睡不着可不好。
几人早早的吃了饭,去了发案的地方。
咸阳府的府尹还没有换,依然是万茂通,唐瑾与他还稍微熟一点,唐家的人与他可就不熟了,也不好贸然去问人家自己考的怎么样,太失礼了。
没有后门可走,着急看结果,还是得去挤。
唐爷爷他们年龄大了,唐二哥没有让他们去,与唐三哥一起去早早的点了地方。
着急的等待里,很快,发案的时间到了。
等差役把圆案一贴,大家都挤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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