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早上没吃饭吗?伺候沐浴还要带果子来?”瞿济朝皱起眉。
“呃……是啊……”杜衡默默缩进水里,只留下一个脑袋,“早上起的匆忙,就没吃……”
“哦,其实我也没吃,是有点饿了,”瞿济朝捞起苹果,啃了一口,“唔,还挺甜的,哪买的?”
“外……外面……”
“废话!我也知道是在外面!”
瞿济朝见杜衡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啃苹果,以为杜衡饿了,便把苹果又递回来,道:“你也吃吧!吃完了,咱俩该干嘛干嘛。”说着挤了挤眼睛。
杜衡疯狂摆手,道:“不不不,不用了,公子你自己吃吧!”
结果,趁着摆手的功夫,又一个苹果咕噜一声冒出水面。
杜衡脸都绿了。
“我说你怎么不要,原来你带了这么多,”瞿济朝笑道,“看来你身上宝藏不少嘛,快让我来好好搜一搜。”说着便向杜衡扑了过来。
杜衡大惊,飞起一脚踹到瞿济朝的胸膛上,借着力窜出门去。
瞿济朝一个趔趄跌进水中,大吼道:“你个臭丫头给我等着!早晚我让你天天陪我洗澡!”
杜衡一路奔回客栈,荃蕙见他面若桃花,浑身是水,吃惊道:“芳姐姐,你怎么又扮上女人了?”
“别提了,”杜衡抹了一把脸,“差点就失身于瞿老二了。”
“啊?……”荃蕙不明所以,“那旱魃之牙拿到了吗?”
杜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旱魃之牙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到了。阿若还在单狐山受苦,就算她能等,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等不了了。还是先把阿若抢回来,再做打算吧。”
“可是,葛君昨晚不是说,芳姐姐你……”荃蕙欲言又止。
“是,他说的没错,我是打不过瞿济白!”杜衡坐在桌边,用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胭脂,“明抢不过,就只能智取了。”
“怎么智取?”
杜衡眼珠一转,道:“丫头,你这几日闷不闷?咱俩演一出戏玩玩怎么样?”
“演戏?可我不会演啊芳姐姐!”
“没事!”杜衡笑道,“你只要保持不动就行。”
两个人驾云来到单狐山的山崖上。杜衡扮成一个老太太跪在荃蕙身旁,荃蕙则浑身湿漉漉的,紧闭着眼睛躺在地上。
杜衡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便哭天抢地起来。
“哎呀!我苦命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跳崖啊!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走了,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杜衡扯着嗓子在那里干嚎,无奈没有眼泪流下来,便吐了两口口水抹在脸上。
荃蕙从来没有看见过杜衡这样,她瘪住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杜衡嚎了半天,见瞿家没人出来,便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纸钱,边嚎边往水里丢。
“我的孩儿啊!娘给你送点钱,你黄泉路上就别省了!多打点打点,下辈子投个好胎!”
然而,纸钱都扔完了,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杜衡望着平静的水面,心下着急。他站起身,跳着脚大骂:“这姓瞿的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那瞿老二!勾引了我的孩儿,坏了她清白之身,却拍拍屁股就走了!没良心!没廉耻!”
“喂!那老婆子!你在这里瞎嚷嚷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滚开!”
崖后的乱石堆里,钻出两个瞿家弟子来。
杜衡心中窃喜,口上骂得更凶。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那瞿家的狗窝!我就是要在他们这狗窝门口骂,骂死这群狼心狗肺的!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两个弟子见杜衡污言秽语,越骂越难听,便跑过来想把杜衡架走。结果杜衡却耍起无赖,对两个弟子又抓又咬,恨不得把他们的皮都抠下来。
两个弟子以为杜衡只是个凡人,拖又拖不走,打又打不得,只能勉力招架,弄得狼狈不堪。
杜衡借着抓挠的功夫,在两个弟子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那个召唤水门的珠子。他假装撕打,一巴掌把那珠子抽下了山崖。
珠子一落水,水面上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一道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河面上。
杜衡见时机已到,抱起荃蕙冲到崖边,大吼道:“孩儿啊!你慢点走,娘来陪你啦!”说着便跳下了山崖。
两个弟子连忙跟到崖边,他们见杜衡二人消失在漩涡里,想着左右这两个只是凡人,跳下去就是摔不死也淹死了,便没多想。收了珠子,两人又走回乱石堆里去。
杜衡带着荃蕙落到河底,绕过巡逻的瞿家弟子,潜入了瞿家的水下仙府。
两个人隐了身形,在府中穿行,忽然听见一阵说话声,只见两个婢女从拐角处走出来。
“君主又在放‘水鸢’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又不是瞎子,那‘水鸢’放的那么高,我能看不见么?”
“哎,其实君后也挺可怜的,身上被下了那么恶毒的咒,还要陪君主玩这些。”
“嘘!小声点,这话可不敢让君主听见。”
“我知道,可是,君后好歹还怀着孩子呢,这么玩下去,孩子没了可怎么办?”
“反正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瞎操什么心啊,快过去吧。”
杜衡满腹狐疑,虽然听不懂两个婢女说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两个人跟上婢女,来到一处空地。只见空地的一头站了几个瞿家弟子,瞿济白手里像放纸鸢一样的,牵着一根黑色的细线。细线的另一头高高升起,上面绑着一个人。
杜衡眯起眼睛,向那人仔细看去。只见上面绑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杜若!那细线,似乎正是杜若身上的那些!
杜衡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着,手死死地抓着石头表面,指尖都抠进石头里。荃蕙怕他控制不住冲出去,便牢牢地拉着他的胳膊。
杜若在空地上方升得高高的,她顺着水流拼命往远处划,可每当划到空地边缘处,便被瞿济白猛劲拽回来。杜若痛苦的惨叫声和瞿济白残忍的笑声夹杂在一起,十分瘆人。站在一旁的瞿家弟子有的低着头不忍心看,有的紧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什么,更不忍心听。
有一个弟子看见君主笑,估计是想拍马屁,便也跟着笑起来。
“你笑什么?”瞿济白忽然转过头看着那名弟子,眼神阴冷。
那弟子吓了一跳,结巴道:“弟子……弟子……”
“怎么?君后很好笑吗?”
“不不不!不是!我……”
话说一半,也没见瞿济白有什么动作,那弟子便瞬间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在水流中。
“你们还有谁觉得君后的样子好笑吗?!”瞿济白怒目向着一众弟子。
众弟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同瞿济白对视。
杜若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她面如金纸,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手捂在小腹上。
匆忙赶过来的两个婢女把杜若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架着她离开了空地。杜衡二人连忙跟了上去。
婢女将杜若送回房中,又端了些饭菜进来,便退了出去。杜若斜靠在榻上,眼睛盯着饭菜冒出的热气,发紫的嘴唇不住颤抖。
“阿若!阿若!”
杜衡闪身进来,扑到榻前抚摸着杜若的脸,颤声道:“对不起,是哥哥没能耐,让你在这里受这么多苦……”
荃蕙跟着进来,关上门站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杜衡!你,你怎么来了?”杜若见了杜衡,脸上瞬间恢复了一点血色,“他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来惹事,快走!”
“我要走,你也跟我一起走!”
杜衡揽住杜若的肩头,将她抱在怀里,翻手祭出符咒,轻轻拍在了杜若的背上。
杜若肩头一震,从杜衡的怀里起身,惊讶道:“你……你找到了?”
她撸起袖子,发现那些原本缠绕在身上的黑色细线,竟一根也不剩了!
两个人喜极而泣。
“芳姐姐!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了!”荃蕙催促道。
杜衡点点头,他抱起杜若,冲出房门。
三个人回到了甘枣之山。
杜衡一进婴梁谷便祭出瑶华直奔祭坛,强大的结界瞬间罩住了整个甘枣。
按杜若的意思,瞿济白一旦发现自己不见了,定会到甘枣来寻。可两个月过去了,单狐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杜若总觉的有些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杜衡也一直睡不安稳,与其说是怕瞿家找上门来,不如说是惦记御阳的魂魄。但杜若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夕宿自从他们回来便有事出门去了,荃蕙又少经世事,所以他不放心把这两个女子扔在家里,就一直守着甘枣。
一日,荃蕙跟着杜衡在甘枣闲逛,不知觉的,两人走到了望槐楼下。
荃蕙抬起头望着不时消失在云间的飞檐,道:“芳姐姐,这楼上是什么呀?”
“你猜是什么?”
“我猜不出,”荃蕙摇摇头,“是不是用来放哨的?”
杜衡一笑,道:“你再猜。”
“难道是用来看风景的?”
“你再猜。”
“芳姐姐你真讨厌,不说就不说嘛,总让我猜来猜去的干嘛?”
杜衡摸摸荃蕙的头,挤了挤眼睛,道:“你之前在甘枣这么多天,怕是早就偷偷上去看过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哪有啊!这楼附近这么多守卫,我怎么可能上去……”荃蕙有些心虚。
杜衡看在眼里,假装生气道:“得了吧,就凭那几个小弟子的修为,能拦得住你?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呢?”
“没有就是没有嘛!”荃蕙见杜衡生气,有些急了,“里面那升降的梯子都坏掉了,怎么拉也拉不动,根本就上不去……”
荃蕙见自己说漏嘴,连忙捂住口。
杜衡皱了皱眉,道:“梯子坏了?怎么会坏呢?”
荃蕙低声道:“我哪知道它怎么坏的,反正拉不动……”
杜衡不解。
这升降的梯子是枥木制成,刀劈不断,火烧无痕,上面牵引的绳子浸过木漆,又有祭坛仙法支撑,无论怎样都不会失灵的,怎么会拉不动呢?
他走进望槐楼内,站在木筐里,挥手牵动升降绳。那绳子忽然绷紧,吱嘎一声带起梯子,慢慢向上升起。
“梯子没坏呀?你怎么说它坏了呢?”杜衡向下探着头,将梯子又放下来。
荃蕙摸不着头脑,待杜衡走下梯子后,自己又站了上去。她挥手去牵升降绳,那绳子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她又自己伸手去拽,也是纹丝不动。
杜衡“嘿”了一声,同荃蕙一道站在梯子上,朝升降绳挥挥手,那升降绳竟然又牵着梯子缓缓升起来。他抚摸着那绳子,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升降绳长期为祭坛仙法加持,早已认主,非杜家人根本无法独自使用升降梯上楼。由于这梯子长期以来都是杜家人自己使用,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这个事情!
杜衡只觉得脑子里一个炸雷。
那玉璜,根本就不是慕予扔进祭坛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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