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听完薛端的话,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薛伯父,你刚才说,叶博仁勾结徽商其他三大家,可有什么证据?”
薛端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没有。仅仅只是推断罢了。”
“三殿下,您也是聪明人。仅凭叶博仁一个分家家主,根本就没有那个胆量和实力来构陷叶梅族长。而最想让叶梅族长消失的,除了叶博仁,就只剩下剩下的三大家族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相比于叶梅族长的精明强干;叶博仁之流与猪狗并无差异。若是让叶博仁之流掌握叶氏一族,用不了多久,叶氏一族恐怕连四大家的地位都会不保。”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三大家族肯定与构陷叶梅族长有关。就算不是直接出面,也少不了这些家伙的推波助澜。”
陈琦点点头,明白了薛端的意思。
“好吧。明天我和秦伯两个人去一趟徽州府衙,见识一下这位曹刺史。”
薛端有些急切的说道:“我陪你们二位去吧。”
陈琦摆手:“不用。”
“薛伯父你若和我们前去,人们一定会认为是你买通了我们,替叶梅出头。到时候,不管我们有多少理,都会变没理了。”
“若只有我与秦伯前去,那我们代表的就是皇家,是朝廷。不论是官家还是百姓,都不会觉得有什么疑问,都会认为是理所应当。”
薛端听完陈琦的话,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陈琦看向秦奕,轻声嘱咐道:“明天只有你我二人去徽州府衙,让薛平他们就呆在薛家府邸中,不许跑出去惹是生非。”
秦奕点头,转身出去吩咐众人去了。
申时末刻,薛家二堂中,大排夜宴。陈琦一行人将足够六十多人吃的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还喝了四坛子二十斤装的黄酒。好家伙,也亏是薛家家大业大,要不然,还真管不起这帮人的饭。
众人酒足饭饱之后,跟着薛家小厮,去往薛家末进院的一个巨石搭建的房子处;七十年前,薛家无意中在此处打出的一口温泉,这温泉水质极佳,滋养身体,去疲解乏,是温泉中的上品。
薛家将这温泉周围的地都买了下来,好好的装饰了一番。这里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薛家的私人温泉。
陈琦等人在温泉中泡了一个时辰,去除了一身的疲惫。这才回到各自的房屋中,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凌晨,陈琦和秦奕二人,早早起床。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让薛家小厮打开侧门,二人骑着马,向着徽州府府城赶去。
其实南平县距离徽州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就算是二人吃过早饭,再前往徽州府府城也完全来的及。
陈琦二人骑着马,慢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少主,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秦奕有些好奇的看向陈琦,陈琦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这一次竟然会破天荒的选择出手帮忙。
陈琦嗯了一声:“算是吧。”
“徽州乃是大元帝国重要的财税来源之地,四大徽商通衢天下,极大地加强了各州之间的联系。所以,一个稳定祥和的徽州,对于整个大元帝国来说,都至关重要。”
“如果真的像薛端说的那样,这曹不疑正在祸乱徽州,那么此人就必须要死。”
“此外,薛端和叶梅两个人过从甚密,难免言语中有些偏颇。我们早点去徽州府,顺便探听一下那曹不疑在百姓中的口碑和叶梅一案的其他消息。”
“最后嘛,我想看看,可否通过这次救叶梅,和叶氏一族搞好关系,甚至是将叶氏一族收入麾下。”
“我们接下来还会生产更多的商品,这些商品想要换钱,就需要商路,需要商铺,需要所有和商贾有关的东西。”
“这些东西您不懂,我也不懂,但是叶氏一族懂啊。”
秦奕听完陈琦的话,认真的点点头,明白了陈琦的意思。
“四大徽商,就算是朝廷都不敢强行收服,少主您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
陈琦听到秦奕的话,哈哈大笑:“秦伯。收服他人的方式有很多。”
“有的人需要以力降服,有的人需要以财帛降服,有的人需要以美色降服,有的人需要以道义降服,有的人需要以人伦降服,有的人需要以道义降服,有的人需要以真情降服。”
“每个人的身份,地位,喜好,成长经历等等,会直接决定收服他们需要采取哪些手段。只有针对这些东西,巧妙的制定策略;才能真的将人收服,将人心收服。”
“比方说天机门,这种江湖门派,你跟他们将什么道义,讲什么人伦,讲什么苍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们都听不懂,你还指望他们能够服从你吗?”
“所以,我们就必须一力降十会,用绝对的实力将之收服。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去天机门之前,我嘱咐你不要收敛自己的大成境威压的原因。”
陈琦躺在马鞍桥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徽商四大家,听着名头很响亮,各地的乡绅士族也拿他们回事。”
“商人,不管你做的多大,不论你玩儿的多花,不论你赚的多富;在真正掌握军队的人眼里,永远都只是一帮散养的肥猪罢了。只要我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宰了你。”
“所以,朝廷对于四大徽商在各方面堪称纵容;唯独就是不允许四大徽商私养甲兵。”
“那么,秦伯您告诉我,四大徽商最缺的是什么?最怕的是什么?”
秦奕看着陈琦,有些迷茫的摇摇头。
陈琦伸出一根手指:“安全感。”
“大元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经商,官员私通商贾都会被判重罪。商贾缴税都必须直接缴到户部商振司,不让商贾有机会四下暗通地方官吏。”
“目的就是将这些商贾们与权利隔绝开来,让商贾们成为无根的浮萍。”
“当然,私下里四大徽商背后都有朝中重臣撑腰,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明令就是明令,那些朝中重臣不管再怎么飞扬跋扈,他们也不敢和明令对着干。”
“所以,叶梅都被关进大牢了,也没见有人出面将她保出来。”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秦伯如果你是叶梅,你会有什么感觉?”
秦奕有些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无助!”
陈琦点头:“没错。”
“四大徽商之首的叶氏族长都是如此,其他人呢?”
“所以我可以肯定,现在不仅叶氏感觉没有安全感,恐怕四大徽商,甚至是全天下的商贾们,都变得人心惶惶了。”
“这个时候,叶氏需要的甚至都不是保护和偏向,叶氏需要的只有正义。”
“谁能给他们正义,谁就能收了叶氏一族的心,收了天下商贾们的心。”
陈琦笑着看向秦奕:“现在秦伯还觉得收服叶氏是不可能的吗?”
秦奕点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少主说的有理,那老奴就看少主在徽州府呼风唤雨,指天画地了。”
陈琦和秦奕二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卯时末刻,陈琦和秦奕来到了徽州府府城。
“徽州城不亏是除中元城外的帝国第二大城,不论是豪华程度还是人口数量,丝毫都不逊色于中元城。”
陈琦有些感慨的环视这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干净整洁的商铺。忍不住发出感慨。
“秦伯,找个馆子,我们先吃早饭,再去徽州府府衙。”
秦奕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少主,那边有一个二荤铺,咱们去那里吃一口?”
陈琦:“好!”
二人牵着马,来到二荤铺前,将马拴在门口的石柱上,走进了小馆。
“店家。”陈琦和秦奕在一张小桌前坐下,招手唤店家。
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快步走了过来。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秦奕:“你看着安排吧。尽量上一些你们徽州的特色吃食。”
中年妇人闻言,娇笑着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向后厨走去。
就在陈琦和秦奕准备闲聊两句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的一张小桌上传来一阵不算小声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曹狗头今天开升堂,审理叶氏族长叶梅的案子了。”
一个身穿灰色短衫的汉子有些激动的开口。
灰衣汉子身旁坐着的是一个身材紫色长衫的文生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脸色惨白,显然是气血亏损导致的。
要么就是这个文生公子受过重伤,气血两虚,还没有补回来;要么就是此人是一个酒色之徒,将自己的身体掏空了。
紫衣公子无奈的叹息一声:“叶梅族长恐怕此次是凶多吉少了。曹狗头问案,天下皆知。哎……”
灰衣汉子拍了拍紫衣公子的手臂,言语温和的劝慰。
“墨公子,请节哀。”
“天不佑我徽州,朝廷也是瞎了眼,派了这么个蠢货经略徽州。哎……”
陈琦和秦奕对视一眼,陈琦低声开口:“秦伯,你去请那两位过来一起用餐,顺便聊一聊。”
秦奕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灰衣汉子和紫衣公子身边。
“二位,老夫打扰了。”
“我家公子刚才听到二位议论之事,有些兴趣,想请二位同桌用餐,顺便请教一些问题。”
二人对视一眼,顺着秦奕的手势,看到了坐在不远处,轻笑着的陈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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