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余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猛然听见清妩如此问,混乱的脑子逐渐清冷下来,“嗯。”
声音低沉而坚定。
清妩苦笑着起身,退在一旁,“希望你不会后悔。”
江余心里乱的紧,没有觉察到清妩的异样。
而清妩则慢慢端起他桌上的杯盏,掷到了地上,接着是文书,板凳,边摔还边骂道:“江季常,你当本姑娘是什么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本姑娘千辛万苦从安京跑到这军营里是为了谁?而你倒好,不仅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还要撵我滚!我告诉你,老娘不伺候了!”
清妩的声音大的很,门外渐渐聚集了许多士兵,洪三暗自为清妩叫好,一边又驱逐看热闹的士兵。
屋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不一会,众人只见帐中冲出一个丽人,有眼尖的认出那是之前随琼王殿下来到军营的元清。
不出一个时辰军营里都传遍了,说是大将军的未婚妻不远千里追夫,可是大将军却移情别恋,同别的女子苟且,那未婚妻一怒之下便与大将军翻了脸。
而清妩离开大帐后,回到自己的军帐背起一早收拾好的包袱,快步来到马棚,取了林盛为她准备好的马扬长而去。
胡玉荆向江余禀告的时候,清妩已经离开有一会了。
江余没有想到清妩会那么快离开,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江余的眸子暗了暗,沉声吩咐道:“蒋钦,追上去,将她平安送回安京。”
“是。”蒋钦领命,追清妩去了。
胡玉荆问道:“你不去追?”
江余没有回答,低头看着案桌上的舆图。
胡玉荆不满江余的态度,大声道:“这些日子我冷眼瞧着,清妩姑娘为你忍受了许多,你怎么忍心那样伤害她?如今你就后悔去吧,因为她没有回安京,一路向北去了!”
江余猛地抬起头,身子不住的轻颤,眼睛里布满血丝,似乎是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是说她去了北郾城!”
胡玉荆点头。
江余后退几步,摇着头,颤声道:“不可能!”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跑去寻清妩,可是刚跑出两步,突然“噗”的一声吐出鲜血来,人也昏了过去。
胡玉荆赶忙抱住他,冲外面喊道:“快去找林盛过来!”
洪三耳尖,听见吩咐后马上跑去将林盛带了来。
他担心将军,也没有退出去,而是退到一边,默默的站着。
只是,将军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不停地喊“清儿”,他又看不懂了,将军不是不喜欢清妩姑娘了吗,怎么还唤着人家的名字。
不过清妩姑娘若是在定会很开心,不对,将军病重成这样,清妩姑娘应该还是悲伤更多一点吧……
林盛给江余号了脉,又喂他吃下几粒药丸才堪堪稳住江余的病情。
应是心里有极在意的事,不消多时,江余便悠悠转醒。
他目光呆滞的盯着某处,哑着嗓子说道:“她早就知道了吧。”
林盛终是憋不住了,走到江余的床榻前,“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帮她离开的。”
江余艰难起身,胡玉荆见他行动不便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
江余好容易坐定,大口喘着气怒道:“你如何敢让她一人去冒险!”
江余的声音 过于寒凉,只听得洪三心肝都颤了颤。
林盛笑了笑,讽道:“你以为你假装和宁许亲密就可以逼走清妩了吗?她什么脾性你不知道,竟还愚蠢的用这种老套的招数!不过我也是可笑,自诩医毒无双,可偏生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妩为了解药去送死 。”
“木已成舟,要杀要刮随你。”林盛梗着脖子道。
江余何尝不明白林盛的苦衷,不管是林盛还是清儿,都是为了他,他又怎能因此责怪他!
林盛叹了口气,“我已经将北郾城中暗线的联络方法教给她,唯今只有希望她此行顺利。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所以只能兵行险招,她很机灵,那边的人不识的她,不会有所防备,说不定会好得手……”
他识得,金穆风就是荀砜,他识得清妩。
江余感觉心在滴血,止不住的疼,若是清儿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该怎么办……
江余连番派出人手去寻,直到深夜,才有了蒋钦的消息。
他们在北郾城附近的一处山洞发现了重伤昏迷的蒋钦,此刻林盛已经在为蒋钦诊治,蒋钦受了极重的内伤。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江余脸色大变,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直到半夜, 蒋钦才清醒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向江余请罪。
他不顾身上的伤和众人的阻拦,晃晃悠悠的走到江余身前跪下,嗓子哑的很,“属下前来请罪!”
林盛正巧去为蒋钦换药,见他不在帐内便追到江余的大帐。
刚走近便听见了蒋钦的声音,接着就听见蒋钦说了受伤的经过。
原来蒋钦得知清妩有意前往北郾城,立马加紧追赶,终于在北郾城附近的林中发现了清妩的身影。
他边追边喊,只是清妩听见他的声音反而跑的更快了。
就在他差不多快要追上的时候,突然跳出几个黑衣人阻拦他。
而领头的黑衣人他们之前交过手,他一眼便认出是大越皇太子身边的影卫魅影。
他不是魅影的对手,不过魅影身上也有伤,拼死一搏后,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魅影将清妩姑娘掳走。
他本想立马回来报信,可是伤势太重只得先在山洞里调养,不想竟昏了过去。
帐外,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
主仆二人齐齐朝外面看去,冷风掀起一角帐帘,一个身影逐渐走远。
蒋钦不解,林盛为何要自己打自己两巴掌,也不知他为何已经来了却不进来。
他没有问,因为看见江余黑的沉水的脸,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回去吧,好好养伤。”
“主子……”
“去吧。”
“是。”
早在蒋钦被带回来时,他已经命令胡玉荆启动了在北郾城内所有的暗探去打探消息,最多明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江余把认识金穆风以来的数次交手在脑海中回复了一遍,只得出一个结论:以金穆风的风格,清妩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想到这里他缓缓松了口气,担心思虑了一整天,他有些撑不住,便靠在太师椅上沉沉睡去。
不过这一觉睡得可不轻松,因为他一直在做梦。
他梦见安京郊外的密林,那里清妩满脸脏乱,衣衫褴褛,一直唤他的名字。
他欣喜的跑上前,那人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林子里找了许久,嗓子都喊哑了,终于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找去,却看见清妩被一个女子推下悬崖,他吓坏了,奋力跑过去救她,可是却怎么都碰不到清妩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清妩坠落的身影。
“不要!”
江余猛然惊醒,整个人直接坐起来。
“你醒了,快把药喝了。”林盛直接将药递给江余。
江余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环境,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林盛接过空碗,什么话都没说走了。
只是他脸上清晰可见的指痕足以彰显他对自己有多狠。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办了件大蠢事,亲手将清妧送到了金穆风手里。
江余自从醒来就一直忧心忡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样的梦,还有那个推清妩的女子到底是谁?
可惜他只看见一个背影,没有看清她的脸……
不过想来应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江余冷静下来,一改往日颓废的状态,认真的盯着舆图。
胡玉荆进来的时候,江余已经收拾妥当立于沙盘前。忽略江余苍白的脸色,胡玉荆认为往日那个威风八面的四平军令主已经回来了。
胡玉荆认真的朝江余行了礼,尔后便与他一道商议目前的军情。直到天擦黑,才拿出一套紧急作战的计划。
他们都明白,事到如今,只有早日拿下北郾城才有机会救回清妩。
……
营中迎来了一位身份尊贵的人。
方近生取下黑色披风,露出一身白色锦衣,向来爱干净的他根本来不及顾念染满灰尘的白衣。
急急的走过去,胡玉荆刚从帐内出来,迎面便撞上了他。
“参加殿下!”胡玉荆行礼。
方近生随便的挥手,一头扎进大帐。
他一把抓起江余的衣领,怒不可遏的喊道:“阿妩呢!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他竟敢让阿妩一个人去北郾城,真是该死!
胡玉荆不放心跟进来看看,见两人已经扭在一起,他想拉开二人,可是碍于方近生的身份踌躇不前。
方近生一拳击在江余脸上,江余不躲不闪挨了个实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也溢出鲜血。
胡玉荆见此也不再顾忌,挡在江余身前拱手道:“琼王殿下,这件事将军先也不知情,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他了!”
方近生冷眼瞥了胡玉荆一眼,继而眼神像刀子一样从江余身上刮过,冷声道:“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我必不会饶过你!”
说完,冷哼一声,走了。
江余猛然起身,双眼猩红,用嘶哑的声音嘶吼道:“我也不会饶过我自己!”
方近生脚步一顿,尔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寂静了些许时日的战场突然燃了起来,大锦的军队像是疯了一般攻打着北郾城。
于此同时,从大锦军营里传出的消息,言大锦临时更换主帅,由琼王殿下统领大军,而原主帅江余连他一手创立的四平军也交了出去。
不管是大锦还是大越都对此事议论纷纷,有传言说大越皇太子卑鄙无耻给大锦的主帅下了致命毒药,如今他已没有几天好活这才临阵换帅。
更有传言说大越皇太子掳走了大锦主帅的未婚妻以此要挟大锦退兵。
大锦军队被逼红了眼,这才对大越发动猛攻,誓要夺回清妧,一雪前耻!
两国上下顿时一片哗然,金穆风更是被两国百姓指责不讲道义,卑鄙无耻,顿时陷入负面舆论当中。
刚结束了一波进攻,金穆风带着魅影从城门上下来。
远处匆匆跑来一个丫鬟,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殿下,那姑娘吵着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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