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朱允文的资料,听二胖一说,才蓦然想起。朱允文的两条中巴线路中,环郊线路,就是9路公交的附属线路!
对于9路公交,我虽然没坐过,但印象很深。
那是因为,二胖曾经在一种特殊的情形下,充当过9路车的司机。
而在几天前,我才又见过和那一次经历有所交集的另一个家伙——烟头。
“这么巧,又是9路车。”
“怎么?你坐过环郊9路?”赵奇问。
跟着又说:“这次的事,我心里也没底。所以咱们公平起见,不自选,三辆车,用抓阄来决定谁搭那一辆。”
我看了看二胖和梁园,对赵奇说:“最后问你三个问题。”
“问吧。”
“你怎么确定栗美芝会在其中一辆车上?”
“我不确定,但你看过我的调查报告了。两年前失踪的,那个和栗美芝生日一样的女孩儿,好像不但是朱允文的租客,后来还成了他车上的售票员。”
“嗯,资料很清楚。夜班环郊9路,出了车祸,栽进了护城河。那个叫王希的女孩儿,之后下落不明。”
“所以,你的第二个问题是?”
“全都是你的计划,如果有人死了,谁负责?”
赵奇摇头,眉宇间显现冷漠:“你既然知道我没有刻意利用栗美芝,那么,即便她死伤,无论作为她的朋友还是爱人,都无权向我追责。”
“你这是人话?”梁园怒道。
“那现在计划取消,你自己去找她吧。”赵奇冷冷道。
我拽住又想要冲上前揍人的梁园,对着赵奇道:
“第三个问题,你找他,是看中他的车技。有三辆中巴,你想让他跟踪哪一辆?”
“问的好!”
赵奇拍了拍手,随即双手一摊,“但是没答案!”
不等梁园爆发,就又快速的说道:“我找梁园,的确是因为他开车够猛。实际我虽然早就被吊销了驾照,但我开车技术也还过得去。我曾经连着三天,试着追踪不同的三辆车。结果是,每一辆都跟丢了。”
“所以,没有固定目标。”我说。
赵奇点点头:“他和梁开元、和栗美芝是什么关系,我就不多问了。我希望这一次,他能帮上忙。”
梁园看了看手中的车钥匙,突然间冷静的难以置信,一字一顿的问道:
“这辆车,没问题?”
赵奇呲牙一笑:“年前才买给我老婆的,全新2.0t,完全no problem!不过你看到我老婆的长相了?为了不吓到人,全车贴膜。那不会影响到你的操作吧?”
“如果美芝有什么,我不会放过你。”
梁园冲他点点头,转向我说:“我去熟悉一下车,先走了。电话联络,晚上见。”
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赵奇多少有些错愕,“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随即转向我问:“你猜他是喜欢车多一点,还是更喜欢他老婆?”
我反问:“我有没有权力让其他人参与这件事?”
“我觉得没必要。嘿嘿,不过不瞒你说,除了你们三个,我还邀请了两位大能。如果咱们六个人,还不能办成这件事。那么,栗美芝的死,真就是天注定了。”
说话间,他像变魔术似的,反手将三个纸团丢在桌面正中。
我随手抄起两个,将其中一个丢给二胖,转身就往外走。
“喂,抽到哪个是哪个,不许作弊哈!”赵奇在背后笑道。
来到停车场,之前停在旁边的一辆近乎全新的甲壳虫,已经不在了。
上了车,二胖把展开的纸团给我看,上面是一个手写的车牌。
“你说,这个赵奇是不是神经病?”二胖问。
我摇摇头。
“我就觉得他是。”二胖跟我一向直来直去。
我再次摇头:“刚进办公室,他老婆端茶上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放下翘起的脚,站起来去抢着端茶杯。
他怕他老婆被烫到。
能有这份细心的人,如果真是神经病,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反过来,如果他正常,那就有着相当的自信,才会跟咱们做后边那些……不清不楚的部署。”
“那咱们现在应该咋办?”
“我说他不是神经病,是受某人的影响来判定的。但我也没自信啊兄弟。”
二胖点点头:“懂了,所以现在咱还是得去找你舅。”
……
面包车缓缓停靠在路边的车位上。
看看仪表盘显示的时间,晚间10点20分。
二胖半开玩笑的问我:“确定不换了?下了车我就真不跟你换了!”
“别闹了,自己小心点儿!”
“哎呀,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二胖掀开上衣,从侧腰抽出根擀面杖在我眼前晃了晃,“都没用过,还是新的,看来咱舅从来都不自己包馅儿,买这东西就是摆设。”
二胖重又把擀面杖别回腰里,下了车,朝着车头方向的公交总站走去。
我又再看了看时间,点了根烟,划亮手机,翻出一条微信盯着看了一阵。
“啪啪!”
凝神间,忽然有人拍了拍车头的引擎盖。
抬眼一看,见一人绕到了驾驶座一侧,我放下车窗,看清这人样貌,多少有些意外:
“闫哥,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闫冯伟嘬了嘬牙花子,朝着车尾的方向指了指,“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你,正烦着呢,有空没?去那边喝两杯?”
我探出头往他指的位置看了看,是一家招牌简陋的小饭馆儿。
我吸了口烟,借着烟头的火光,瞥了一眼他的面孔,打开他扒着车窗的手,摇上车窗,下车锁门。
停车的位置,冲车头往前走不到一百米,是公交总站。
往车尾方向走,接近五百米,就是长途汽车站。
我跟二胖、赵奇抓阄,我抓到的,是来往三合县的长途区间。
属于朱允文的这一辆车,发车时间是夜里十二点十分。
一般公交枢纽附近的饭馆子,都特别‘王八蛋’。
跟着闫冯伟来的这家,看表面算是良心了。起码还干干净净,有着普通夜排档的‘档次’。
闫冯伟情绪很是不高,站在门口,扫了一眼门上的贴字儿,心不在焉的问我:“想吃锅贴儿吗?”
“来都来了,就吃点儿吧。酒就别喝了,不然容易跟人打起来。”
我一边说,一边隔着玻璃门,看着饭馆里,某个背朝门外家伙的背影。
赵奇是不是神经病,童向南没有定论。
可我现在倒是知道,他说的另外两位‘大能’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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