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海涛越发激动,竟又向老板娘要酒。
我这时也已经发觉,他不光是声音和原先的顾海涛不一样,而且习惯也大不相同。
就好比顾海涛从来不抽烟,现在却几乎是烟不离手。
而且,我还留意到,他每根烟就只抽五口。就算是喝了酒,也还是这样。
如果不是多年的老烟鬼,绝不会有这样的规律习惯。
还有……
看到床上躺着个陌生女人,第一反应是给钱;
抽华子抽的如此浪费;
张嘴就要喝茅台……
别说顾海涛只是家境殷实点,就是他故意装13,那种神态气势也是装不出来的。
老板娘把两瓶小二放在桌上,半开玩笑的对我说:
“他要喝趴下了,你们可得负责把他抬出去啊。”
“放心吧,喝再多我也能自己‘死’外边去!”
顾海涛兴奋的说了一句,拿起一瓶小二,使劲摇晃了几下,拧开盖子,竟又是一气喝干。
我心说不是常喝酒的人,哪懂得这么做。二两酒一口闷,又哪是顾海涛能做到的。
我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人,绝不是顾海涛!
我不禁又再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顾海涛摇头间,已经拧开了第三瓶小二。
一直没说话的安欣忽然问道:“巧梅是谁?”
顾海涛立刻道:“是我太太!”
“她全名是?”安欣又问。
“季巧梅!”
我趁两人一问一答,快速的想了想,问道:
“一年前你遇到的那位老先生长什么样?”
“他长得……”
顾海涛的语速很快。这是兴奋到难以抑制的自然表现。
听他开始形容那老先生的长相,我心里就直画魂儿。等到他说出‘蒜头鼻’的时候,我稍觉释然的同时,更有种怪异无比的感觉。
他的酒量真的很好,而且表达能力也很强。只简单几句,我面前就浮现出一个老人的形象——杨武刀!
我正想再问他,二十一年前他见到另一位‘预言者’的情形时,却见他将喝干的酒瓶重重的顿在桌上,站起身就往外走。
我反应过来,呻吟一声:“大意了……”
结完帐,跑出去的时候,顾海涛已经扶着树吐的不行了。
我心说完球了!
我相信他是另外一个人,和顾海涛有着全然不同的习惯。
可我忘了,这身体是顾海涛的!
一个人对酒精的反应,只有小部分是取决于情绪,身体的吸收能力那是难以改变的。
二两的酒量,现如今喝了六两,那特么还不‘躺尸’啊?
又再出乎意料的是,等到顾海涛吐到只剩酸水的时候,居然直起身走到了我面前。
他的身体有些摇晃,但话却说的很清楚:
“一年前那位老先生的预言变成了现实。这让我想起了二十一年前,另一个人曾经做出的预言。我现在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玄学高人!相信预言成真……”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许迷惑,不是喝多的那种迷糊,而是陷入思考时那种自然流露的深入感。
片刻,他向我问道:“你相不相信轮回转世?”
我点点头。
他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即朝我的右手指了指,“你有电话进来。”
我这才感觉出手机的震动,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童向南的声音:
“三七,有空吗?有空来一趟呗?我早上起来,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是针对你的,是针对你那几个‘好朋友’。我想再跟他们聊聊。”
“好嘞!”我看看时间,“一起吃午饭吧。你不用准备,我带过去,咱们中午吃面。”
挂了电话,顾海涛很是小心翼翼的问我:
“你……约了人吃饭?那我什么时候能再找你?”
我和他对视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这让我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我说:“约了我舅舅。一起吧!你们先上车。”
我把钥匙交给二胖,回过头看向安欣。
“早上我可真吓一跳!”安欣夸张的在脑门上轻轻抹了一下,微笑道:“你本来就是怪人,遇到怪事不觉得稀罕。我可是少见多怪了。还以为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他要利用我引你来,然后‘咔嚓’你呢!”
我说:“中午还吃面,要不要一起?”
“不要,下午还有课呢!”安欣笑着摇摇头,“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对了,这事儿真挺稀奇的,有结果的话,别忘了跟我说说。”
看着一身运动装的安欣,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学校的方向走去,我发自内心的露出了笑容。
我没有向皮蛋隐瞒我和安欣之间的事。
但在送安欣入学的时候,我对皮蛋说过:生活的经历是最能改变人的。
如今的安欣,印证了这句话。
充实的校园生活、和诸多同龄人的接触,已经让她对当初‘某叔叔’的‘预言’不再执着了……
“叮咚!”
门一开,童向南就是一愣,偏着头看了看二胖背着的家伙,问:“这是……”
“送给你的礼物!”我笑着示意二胖把人背进去,“撂沙发上就行了!”
看着二胖把人背进屋,童向南托了托眼镜,狠劲挤了挤眼,问我:“这是谁啊?”
“舅,新课题!有了他,短时间内,你应该不会再愿意搭理我了!”
搭着童向南的肩膀进屋,坐下后,我把从今天早上开始,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他不是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童向南看着长沙发里呼呼酣睡的家伙发怔。
“我个人肯定是这样。可是身体还是原来的身体,改变的就只是那什么……”
我点了点自己的脑壳,又指指沙发上的顾海涛,“还是喝多了,身体很诚实,一路清醒,到小区门口是真撑不住了,就成这样了。”
童向南看向我:“你想让我替他催眠?弄清楚现在主导他的意识,究竟属于什么人?”
我说:“舅,别说这么专业。就催眠他,问他姓什么叫什么,之前是干什么的。”
童向南靠进沙发,摸了摸鼻子,斜睨我道:“是不是我三天两头让你来,你烦了,所以找个小朋友来逗我开心?”
“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秃噜着腮帮子使劲摇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等他酒醒了,以你那能耐,几句话就问出来了。”
童向南微微点头,“看来还真是无奇不有。对了,你刚才说,他说他故去的太太叫什么来着?”
“巧梅,姓……姓什么来着……”
“季!”二胖扭过脸道,“我记得真真的,季巧梅!”
“哦。”
童向南点了点头,随即眯起了眼睛。
我见他反应有点奇怪,刚要问,却见他仍是眯着眼,细缝中的眸子紧盯着沙发上的人,竟是透出几分诡异的神采,同时恨恨道:
“还真是要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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