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山路,丧葬铺——
卢泽林听我说要找皇灵遗骨,立时露出为难的表情。
闫冯伟看他脸色,小心的说道:
“大皇帝的坟咱是不敢挖,也不能挖,可从古至今,占地为王的小皇帝也是不少……”
不等他说完,卢泽林就摆手道:
“你弄错了,皇灵遗骨不是皇帝的骨骸!”
我问皇灵遗骨究竟是什么?
刘一耳刚去世,这几天我是真没法开口向刘洪询问。
卢泽林说:“皇灵遗骨,的确和皇家有关,却不是皇帝遗骸,而是皇家的骨血。”
蒙超道:“那不就是皇子?”
卢泽林紧皱眉头,以至于本来就深的抬头纹,拧的像网格一样:
“是皇子不假,但必须得是没出生的。”
小沈三最先沉不住气:“我说过你小子多少回了,跟人说话的时候,就只拣重点,一气说完。你这跟吃完炒黄豆放屁似的,一点一点往外崩,到了外面还不让人打死呀?”
卢泽林脸一红,小沈三道:“你忘了我教给你的法子了?”
“哦哦!”
卢泽林抬起一只手,弯下一根指头说道:“皇灵遗骨是皇帝的骨血。”
跟着弯下第二根指头:“不是一般的皇子王孙,非得是足了月却胎死腹中的。”
第三根指头弯曲,他又变得迟缓起来:
“没有出生,随着母亲一起下葬。本该投身帝王家,却因为外界的因素丧失了这份福禄。死后怨念不散,已经投身的魂魄不肯再去轮回。这种保留了皇灵、未能出世的胎儿,就叫做皇灵遗骨。”
小沈三也拧起了眉头:“一句话,普通的婴儿夭折,魂魄会化为婴灵;皇灵遗骨,就是皇帝老儿的儿孙婴灵!”
闫冯伟和蒙超全都愣了,闫冯伟摸着光头道:
“娘嘞,皇帝的坟好找,皇帝老婆的坟也不难找,可这足月子没生产,母子双亡的皇家老坟,得上哪儿找去?而且现在离清明节,就只有三十来天了……”
我看着卢泽林,卢泽林五官都快拧成一堆了,摇头道:
“我是跟师父学过本事,可是我……我就下过一次斗,还是在被拐之前。我倒是知道,怎么‘钓出’皇灵遗骨,可我也不知道哪有这样的墓啊……”
我狠吸了口烟,“如果找到这样的坟,该怎么做?”
卢泽林又再摇头:“皇灵遗骨怨念虽然深重,但皇家的儿孙大多胆小,活人一下到斗里,婴灵就惊散了,皇灵不在,遗骨也就和一般的骨骸没区别了。
所以,要取皇灵遗骨,不能先下斗,必须得用一种特别的法子,把婴灵钓住,然后再打盗洞下到墓里取骨骸。钓婴灵必须得用生魙。”
说到这里,他脑袋已经快摇成拨浪鼓了,“比起皇灵遗骨,生魙也一样难找啊……”
小沈三拧着眉道:“你就先说,什么是生魙!”
和卢泽林交流实在有些费劲,好在我已经从吕信那里得到了一些讯息,于是说道: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怕魙,就好比人怕鬼一样。”
小沈三点头:“这我倒是听大哥说过,可鬼变成魙,不就是魂魄都消散,只剩一缕残余的意识嘛。就算能找到魙,可这东西无形无质,连三清老道都碰不到它们,又怎么能拿它们做诱饵呀?”
“生魙已经不是魙了,而是魙的转世,是有实体的。”
我掐了烟,盯着烟灰缸道:“生魙已经有了,现在就只想怎么才能找到皇灵遗骨了。”
小沈三凑到我旁边:“等等,魙还能转世?三魂七魄都散了,还怎么转世?我大哥二哥都没跟我说过啊!”
我压制不住内心的混乱,但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这个时候必须冷静。
我看看时间,想了想,问小沈三:
“你有没有听说过白起?”
蒙超嘴快道:“你说的是战国人屠白起?这我知道,长平之战坑杀了赵国四十万降卒,是古今中外杀降第一人,那可是当之无愧的人屠子!”
我点点头:“类似白起这样的凶人、大恶人,连阴曹地府都不敢收,死后即刻被再次诛杀。但变成魙的白起,虽然没了魂魄,意识却仍然凶恶滔天,千百年徘徊于阳间。
这么说吧,法律规定,对犯法和侵权有一定的追诉期。白起以魙的身份,熬过了追诉期还没彻底消散,那就又有了轮回的机会。
因为没有魂魄,必须先经六道,而六道轮回的第一关,就是畜生道。只有经历了畜生道,才能重聚三魂之一的人魂!做畜生,还不能是好畜生,不能有好下场。
就说明朝隆庆年间,京城显灵宫的一个道士,钓到一尾鲤鱼。刮掉鱼鳞后,就见鱼肚上有五个字——秦白起后身!这鲤鱼就是白起时隔两千多年,再入轮回的第一世,就是生魙!”
闫冯伟眨巴着眼道:“看来不管做人做鬼,还是得脾气大点儿好。”
我又点了根烟:“不一定非得脾气大,杀心重。还有一些执念过于深重的,也是可以再聚魂魄,重入轮回的。
明朝万历年间,镇江人邬汝翼行至杭州,路见一屠夫杀猪。猪毛褪掉,猪肚子上也有五个字——宋秦桧后身。邬汝翼见状大奇,问屠户,屠户也不晓其然。邬汝翼心细,便又问屠户:这猪才半大,为什么不养肥了再杀?
屠户回答说:这猪是我养的,打从还是猪崽的时候,我就看它不顺眼。不过是只畜生,我还是打算将它养肥了再宰杀的。可是昨天晚上我起夜上茅房,经过猪圈的时候,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什么‘我实在是冤枉,杀鹏举是高宗之意,为何要我担这骂名?’
屠户当时只觉怪异,找来寻去,发现反复念叨这话的,居然是圈里一头天生缺了一只眼的半大猪!换了一般人,听到猪能说人话,不吓个半死也得以为是神明降世,把这会说人话的猪当祖宗给供起来。
可屠夫本来就杀意重,又是被屎尿憋醒,带着一股起床气。被那猪念叨烦了,直抄了把尖刀,穿过栏圈扎进猪嘴,使劲一和楞,硬生生将猪舌剜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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