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斜睨着他,暗哑磁性的嗓音像播音员一样,幽幽启唇道:“这个岛曾经是三角贸易的一个落脚点,可是忽然有一天,一支停靠在海岛上休息的船队,在一夜之间全部失踪,连尸骨都找不到……”
季真言面色僵硬,“真的假的?”
他害怕的样子,像个受惊的小绵羊,可爱得不行,谢钰低头亲了一下季真言的发缝,“骗你干嘛,我可告诉你啊,这个岛是我新买的,有些地方还没有开发,万一里面有蛇啊毒虫啊,”说着他捏了一下季真言的腰,“现在这个岛上除了我和你,就是游艇上的两个保镖,天黑了你就乖乖待在别墅里,不许出去。”
“那你,”季真言有些生气,“那你叫我过来干嘛?这算什么度假。”
“我只说晚上别乱出门,又没说白天不行,你看,现在天都快黑了,你累了一天先吃个饭吧。”
说完,谢钰把季真言带回海景别墅。
季真言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两条长腿踩在水磨石地砖上,一边玩着手机,顺带偶尔看一下正在做饭的谢钰。
谢钰米白色的浴袍外系了一条纯色围裙,修长笔直的身材像剪影一样,线条所到之处皆是性感,和季真言第一眼见到他时一样。
谢钰垂着脑袋看着锅里的菜,火光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神色慵懒随性,好像做的不是菜,而是在完成一道艺术品。
季真言不由得看得有些痴。
“来,帮我把这个芹菜处理一下。”谢钰丢了一把芹菜到季真言面前。
季真言看着面前绿油油散发着香味怪异的芹菜发愣,“这怎么处理?我不会啊。”
谢钰惊讶地转过头看他,“你连芹菜都不会处理?”
“我在家都没进过厨房啊,这……”季真言有些局促。
谢钰默默地看了他一秒,然后把芹菜收了回去。
季真言看着他坚毅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直觉告诉他,谢钰好像生气了。
谢钰背对着季真言,单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他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叫季真言这个四体不勤的大少爷来这里,这不会做那不会做,什么都不如别人。
什么因为考砸了心情不好,他这种二世祖在乎成绩吗?
他为什么要叫季真言过来添堵啊,难道是为了他的身体?
他正烦闷呢,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只见季真言把那捆芹菜拿了出去,照着手机上查的方法处理起来。
“你这……”谢钰顿时有些语塞。
“没事,我不会可以学,你别生气。”季真言专注地做着手里的工作,说出的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很在意。
这件事就这样带过去了,俩人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顿饭。
谢钰做的是杭州菜,很清淡,而那道云耳西芹炒肉片,季真言吃的最多,大约是自己出力了的缘故,自食其力的东西显得格外香。
饭后,季真言衣衫不整地被谢钰搂在怀里亲吻着,客厅的灯光洋洋洒洒照在雪白的肌肤上,笔直精致的锁骨上的吻痕都淡了,谢钰握着季真言柔软的腰,粗重的呼吸几乎快将身下的人点着。
饱暖思淫欲,世俗常理。
“老公……”季真言的声音软得能沁出水,双眼迷离的望着谢钰,像是被大雨摧残后待拭去雨水的玫瑰。
谢钰的理智即将散尽的那一刻,身边的座机突然响起。
震耳欲聋的声音把俩人吓了一跳,季真言下意识把脸埋进谢钰怀里,谢钰搂着他,警惕的看着那台响个不停电话,幽蓝色的眸子深得像静海。
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挂了,季真言仰起脑袋看着谢钰优越的下颚线,他好奇谢钰怎么不接这个电话。
这个疑惑还没落下,座机又响了起来,铃声格外急促,在空荡的客厅里催命一样,除此之外,门口的壁挂电话,包括别墅里其他客房的电话,门口的视频通话也响了起来。
甚至还有谢钰的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
各种手机铃声混合在一起,吵得人脑仁发疼,季真言拼命往谢钰怀里钻,眼睛更是不敢睁开。
这特么闹鬼了吧。
谢钰眯起眼睛拍了拍季真言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小声点我接个电话。”
季真言瑟缩着点点头。
谢钰神色凝重的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季真言缩在谢钰怀里,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他很清晰的从听筒里听见了对面的声音,是游艇上保镖的声音。
内容大约就是保镖说很抱歉,他们实在是拦不住。
谢钰沉默半晌没有说话,随后他挂掉电话和怀里的季真言四目相对,四周馨香的味道将空气中的情欲分子染得更浓了,他细长的手指抓紧谢钰身上的浴袍,眉眼中满是迷茫和不舍……
谢钰舔了舔发痒的后槽牙,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抱起季真言往楼上走。
“你不用出去……”季真言仰着脑袋看着谢钰。
谢钰神色冰冷,眉眼间氤氲着怒气,吓得季真言赶紧闭嘴不再说话了。
谢钰一路把他抱进别墅顶层的主卧,俯身在季真言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先睡吧,我下去办点事,你要是睡不着就等我回来,如果家里进了什么人,你不许开门,不许出这个房间,更不能下楼。”
季真言听得云里雾里,正想问这是什么情况呢,谢钰转身就离开了,并且关上了门,一瞬间,偌大的房间只剩季真言一个,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窗外的风声。
坐在床上愣了良久,他摸了把自己的头发,怎么觉得roger把他一个人丢下面对不知名的危险呢?
季真言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底的异样和不适,他不相信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弃他于不顾的人。
下床光着脚在地上走了几圈,地上铺着毛毯,没那么冻脚,季真言现在浑身不舒服,他现在非常需要镇定心神的东西。
抽烟,对,烟呢?
季真言在身上摸索了一圈,随后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他记得roger不喜欢他抽烟,他这次来就没带烟。
啊啊啊啊啊,真是气死了。
季真言没办法,只能去看看夜景,好好的二人世界都被人打搅了,真是晦气,踱步到落地窗前,塔菲岛最美的蓝色海岸尽收眼底,眼下已入夜,幽蓝色的海面倒映着月光,波光粼粼,华美异常。
夜色下的海水,就像谢钰的眼睛,深邃的幽蓝色,神秘又耀眼。
想着谢钰完美的脸,季真言的心情好了不少,他双手叉腰,正悠然自得的看风景呢,忽然看见海岸的椰树下有一个影子在晃动,晃动的幅度比风吹起树叶的弧度要大,看模样像是个人。
季真言疑惑的趴在窗户上,就像抓奸一样瞪大眼睛看。
可那影子却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在椰树下活动了一会儿,然后跑到海里,海水淹没他的膝盖,随后他纵身跃起跳进了海水里。
我靠,大晚上有人跳海啊?季真言惊讶地眉头皱成一团,怎么办啊,要报警吗?
这里是roger的地方,万一出了命案,岂不是跟他脱不了干系?季真言护犊子的心瞬间被唤醒,他要找手机报警,结果发现手机落客厅了。
他还记得谢钰告诉他不能出房间不能下楼,只好重新回到落地窗前,准备把整件事全部目睹,说不定能做个证人啥的。
结果不看不知道,再看一眼季真言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跳进海里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条硕大的鱼尾偶尔探出海面,激起微小的浪花,鳞片折射着月亮的光芒,流光溢彩美得让人心颤。
美……美人鱼……那个人,不会被吃了吧?
季真言头皮发麻,登时跌坐在地。
白天roger说过这个岛不吉利,原先叫什么夜湾……
他捂住嘴,脊背发凉越想越后怕,难怪谢钰不让他晚上出去,什么夜湾啊,这不会是加勒比海盗里的人鱼湾吧?
美人鱼长相丑陋,万分凶残。
季真言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腿被吓软了又跌坐回去。
那条硕大耀眼又漂亮的鱼尾巴在他脑海中晃动,挥之不去了。
他连滚带爬去座机电话前打电话,刚刚都没注意到这个电话,也不知道能不能接通外界,他颤抖着手指按下报警号码,电话那头没被接通,或者说根本就没办法接通到外界。
那刚刚这个房子里的电话为什么会突然响起?
闹鬼吗?
季真言强自镇定心神,他尝试着按下了谢钰的手机号码,还好他的号码比较短,季真言还记得。
电话不一会就接通了。
“喂?”谢钰的声音有些异样,虽说依旧性感,可是莫名带上几分诱惑。
听见谢钰的声音,季真言激动地都快哭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我看见了,我,我……”
谢钰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将头发拢向脑后,露出沾着水珠的额头,“我什么啊?你怎么了?”
季真言的沉默让谢钰的心提了起来,他看了一下不远处的别墅,他跑的时候把客厅的灯关了,可现在里面灯火通明,再联想到季真言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难道他给人抓起来了?
“你别乱动,我马上回去。”谢钰撂下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季真言看着响起忙音的电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他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依旧可以看见海面,只是看不见海岸了,也看不见那条美人鱼了。
顺了几口气,重新坐回地毯上,在地板砖上坐了一会儿屁股发凉。
他耐心地等着谢钰回来,激动又恐慌的心情让他根本坐不住,他又悄悄跑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
楼梯尽头亮着灯,好像是客厅的灯,难道是roger回来了?
季真言难掩激动的心情,蹑手蹑脚将门打开,准备看一下是什么情况,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客厅里传来roger的吼声。
“我他妈没跟她睡!你回去告诉他,联姻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要是再敢逼我,大家都别好过!”
“老爷不是这个意思,他千里迢迢从中东回国,办一场晚会,您身为他的独子怎么能不告而别离开家呢?这传出去不好听。”是管家乔雷的声音。
“他办这场宴会的目地不就是想走个形式订婚吗……”
接下来的话季真言没听进去,他喉口疼得难受喘不过气。
他要订婚了,还是家族联姻,那他季真言成了什么,小三?他在不知名的情况下当了小三?季真言捂住脸,玄穹般的眼眸呈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好像明白roger为什么说“互不干扰对方的生活”了,原来,他真的就跟被养起来的小三一样,那一刻,季真言的世界观都塌了。
这么糟心的事情怎么落到他身上了!
谢钰走上楼,刚到楼梯口就撞见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季真言,光裸白皙的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他双手抱膝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睛失神地望着地面,看上去就像被扔掉的玫瑰花。
听见动静,季真言抬起头,客厅的灯光照在roger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仍旧是那么完美无瑕,就像在污秽的地方初见他时那样。
“你蹲在这干嘛?不冷吗?”说着,谢钰蹲下身准备把季真言抱起来。
“你为了逃避订婚才躲到这个岛上,”季真言陈述事实的语气让谢钰的手僵在半空,他又絮絮地说:“是不是上次一起去红衫林的丹妮丝,她长得漂亮,出身高贵,跟你很般配。”
季真言有些想笑,他在这一刻才明白莎拉说的那番话,他和丹妮丝一样,都对roger爱而不得,却又各自得到了对方得不到的东西。
季真言得到了肉欲之欢,丹妮丝得到了光明正大站在roger的身份。
太可笑了。
听见这个女人名字,谢钰原本歉疚的想法荡然无存,他收回手,脸色冷了下来,就连语气也变得寒冷至极,“季真言,你早晚要回国,我订不订婚和谁订婚,跟你好像没有一点儿关系吧,到目前为止我可没有违反你开出的条件,你最好也记住我对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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