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戈掏出烟盒,朝他晃了晃,问道:“介意吗?”
傅莲望了眼打开的窗户,摇了摇头。
格雷戈点起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我坐的航班太烂了,机场连吸烟区也没有,憋了我一路。这就是我讨厌长途出差的原因,加点经费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傅莲坐立不安地开口打断他:“那个,孟驰跟你说了吗?”
“哪个?关于你男朋友差点死了的事吗?”格雷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耸耸肩道,“我以为你早有心理准备呢。”
傅莲急了起来,起身说道:“可是,你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你们不应该想想办法吗?”
“天哪,”格雷戈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可没说我是为了这事来的。”
“何况我已经束手无策了。我找了他妹妹劝他,没用,让你劝他,也没用。连他最爱的两个人都劝不动,你凭什么认为我能?”
“除非……”
他吊人胃口地停顿了一下,摸着下巴表面的粗糙胡茬,突然不说话了。
傅莲重新坐回椅子上,望了望厨房,小声道:“除非什么?”
“你偷偷感染他不就好了?”
格雷戈朝他无害地笑了笑。
傅莲六神无主地绞着手指:“不行,我一咬他,他肯定会感受到疼痛醒来的。”
“哦,”格雷戈侧过身,将手伸进开衫的口袋里,“其实我带了几片安眠药……不过嘛,这是我自己吃的,我只能在家里的床上睡着,在外面,就算是躺在总统的床上也不管用,这个毛病真是折磨人。”
傅莲明白了他的暗示。
他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斗争,直到听见陈清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才将心一横,伸出手接过了格雷戈的药瓶。
“真是乖孩子,”格雷戈点点头说道,“注意剂量。”
傅莲将药瓶紧紧攥在手里,端着茶盘走进客厅的陈清乔见他站着,不解道:“小莲,怎么了?”
“我、我累了,想上楼睡觉。”
傅莲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那快去吧。”
陈清乔脸上的笑容温和如春。
傅莲逃也似的跑上楼梯,陈清乔放下茶杯,收起笑容神色冰冷地看向格雷戈。
“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博士,”格雷戈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一口上方的热气,“你们恋爱中的人就是敏感。”
陈清乔转过身背对着他,窗外的雨云积聚着,闪电若隐若现。
“我妹妹怎么样了?”
“她出差了,”格雷戈咬了一口巧克力威化饼,“要我说,她可真是前途无量。”
陈清乔略感厌烦地看了他一眼:“快下雨了,你还是早点坐船离开吧。”
格雷戈拍掉身上的饼干碎屑,将烟蒂按灭在瓷碟边上:“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博士。我的任务完成了,待会儿我会跟巴奈特一起离开。”
正说着,清点完物资的巴奈特走进来,望着两人道:“我也能来一杯茶吗?”
格雷戈转过头,故作无奈地朝陈清乔使了一个眼色。
傅莲站在二楼的露台上,低头看着巴奈特和格雷戈从别墅大门离开。
冰凉的雨丝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却毫无感觉。
走在小路上的格雷戈频频回头朝他的方向眯起眼,傅莲不确定他是在看什么,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天边黑沉沉的雨云。
他回到房间,将口袋内的小药瓶塞进单人沙发的缝隙里。
陈清乔推开门走进来,注意到傅莲黑发间亮晶晶的水珠,从衣柜里抽出一条干燥的毛巾替他擦拭。
“你不是说要睡觉么?怎么又跑出去淋雨了?”
傅莲不言不语地将身体倾靠在陈清乔怀中,对方温暖的胸膛使他昏昏欲睡。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不能骗我。”
傅莲说着仰起脸,严肃地盯着陈清乔的双眼。
陈清乔见状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傅莲撅起嘴唇神色不满。
“你快答应我嘛。”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绝对、绝对不会欺骗你。”
陈清乔含情脉脉,傅莲的心跳都快了两拍。
“那好,”傅莲深吸一口气,“你能告诉我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这么久了,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说到后面,傅莲的语气还有点儿委屈兮兮的。
陈清乔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不禁有些犯难。
如果直接告诉傅莲自己体内的药物与玛丽安娜有关,傅莲心思重,难免会多想。这几天他的心情不好,陈清乔实在不忍雪上加霜。
傅莲见他犹豫,内心感伤,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陈清乔知道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他搂着傅莲坐在床沿,柔声解释道:“小莲,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傅莲声音闷闷的:“什么事?”
“不要胡思乱想。”
陈清乔将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两侧,两个人的额头相抵,傅莲眨了眨他蒲扇般的黑色眼睫。
“我……我尽量控制。”
傅莲沉默了片刻,说出的话语里充满了不确定性。
陈清乔没有强求,只是笑了笑,抚摸着他的柔软的发顶,诉说起了自己曾在血猎总部的地下会议室里,反复讲述了好几次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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