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驰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陈西溪从酒店出来时的神情已经解释了一切。
陈西溪感激他此时此刻的静默。
在孟驰看来,他们兄妹俩的固执程度不相上下,果不其然,连陈西溪也劝不动他的哥哥。
要知道他原本就不太赞成格雷戈的这次行动,别的不说,单单瞒着希兰将陈西溪从医院偷偷接走这件事迟早会败露,一旦被上报,就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然而孟驰与格雷戈共事了这么久,早已经摸清楚他的性子了,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想做的事情也一定要完成。
有时候,孟驰会觉得格雷戈像是一辆没有刹车的坦克,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会勇往直前。
但也许正是他的这一点特性,成为了希兰向上层推荐他作为圣泉症候群反应部部长的原因之一,自此以后,格雷戈活着的目标只有一个:
找到圣泉的解药。
他如此费尽心思地想要救陈清乔,并不是因为他的良心——如果他有这个玩意儿的话,他只想不想放过这么好的观察对象,恰巧他还被一个纯种暗恋着。
这是极其难得的条件,如果那个纯种愿意感染陈清乔,他们就能实时检测到他体内血液的变化过程了。
如果格雷戈是豺狼,那么陈清乔就是一块扔在他眼前的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的。
可惜这些天接触下来,孟驰发现陈清乔拥有格雷戈最厌恶的特质——自我牺牲。
他不愿意去找那个纯种,于是他们便劫持了陈西溪,将他哥哥命不久矣的真相告诉了她。一切都像格雷戈预测的那样发展,陈清乔仍旧拒绝,兄妹间争吵,最后陈西溪会替他们去找到傅莲。
“父母双亡的亲兄妹,”格雷戈那时正大口吃着墨西哥卷,朝孟驰晃了晃食指,“就跟他妈的连体婴差不多,一个出事,另一个就要死要活的。”
孟驰当时不置可否,比起格雷戈,他要谨慎得多。希兰识人的本领很强,要不然也不会把他们凑在一起。
往往格雷戈提出一个plan a,他就要立刻考虑一个plan b。
希望这次确实如格雷戈所说的那般顺利,这样他的plan b也可以不派上用场了。
远远离开了酒店之后,孟驰问陈西溪:“你现在要去哪里?”
陈西溪仿佛如梦初醒,说实话,她也没有方向,她不知道去哪里。
虽然她告诉陈清乔要去找傅莲,但自从中断对傅雪的监视之后,她根本不知道这俩姐弟搬去了什么地方,或许在另一个半球,又或许在原始森林里,甚至有可能在地下几百米的山洞中——谁他妈知道?
她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西溪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一个地址。
孟驰没有多问,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弯,穿梭在霓虹灯中疾驰而去。
凌晨三点多,起身喝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水的丽奥娜回到床上,却失去了睡意。
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脑正逐渐清醒,困顿像云雾似的突然散得一干二净。于是她再次起身,来到书房的工作桌前,继续写她那尚未完成的稿子。
前段时间,有位代号叫做“奈尔”的血猎来过这里,她的经历使丽奥娜产生了不少灵感。
这就是她喜欢这份工作的原因,形形色色的人类会聚集到她这里,她不介意人们将她当作情绪的垃圾桶,她喜欢观察感情的迸发,那时候在她的眼里这些患者就像烟花,他们绽放的光芒不尽相同。
悲伤是白色,嫉妒是黄色,愤怒是红色,绝望是蓝色,痛苦——即便是这种情绪也会发亮,说来奇怪,但在丽奥娜看来痛苦的确是彩色的,犹如一道彩虹。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她不禁坐在手提电脑的荧幕前思索着,回忆着那个被彩虹笼罩着的女人。
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门铃,像是一颗落入水面的石子,打破了属于她的静谧。
丽奥娜穿上外套来到楼下,在智能面板上调出监控,别墅的铁门外,有个身形熟悉的女人怀中抱着一只猫,似乎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她放大画面,立刻看清了这个深夜来访的女人面容。
“是她......”
丽奥娜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打开了门。
她站在玄关处,看着陈西溪走进来。
在陈西溪换鞋的空档,她怀中的猫咪轻盈地从她手臂间跳到木地板上,高高竖起尾巴,踮起脚尖朝丽奥娜快跑过来。
“它认识你吗?”
陈西溪看见那只橘黄色的猫咪在丽奥娜腿间来回穿梭,然后用小脑袋蹭了一下她的脚踝,甩着尾巴朝她仰面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丽奥娜将猫抱起,笑了笑:“它经常会钻进我的后院,我干脆在那里放了水和猫粮。”
“我想过收养它,”丽奥娜摸着猫咪的后颈,“但它总是吃完饭就跑了。你为什么带着它来我这里?”
“噢······”陈西溪像喝醉酒似的,舌头不听使唤。
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孟驰说来这里,她下了车就让孟驰走了,来到丽奥娜的家门前,这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橘猫怡然自得地坐在路灯下,用舌头舔着毛。
于是她不假思索,上前抱起了这只猫。但奇怪的是,猫咪没有反抗,它躺在她的怀里,歪着头,一双琥珀似的圆圆瞳孔注视着她,轻轻地“喵”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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