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八卦,其他桌的客人也不禁好奇,询问道:“是哪位壮士去捞的?这才正月间,虽有太阳,但总不见温度,东越尚且如此,北姜更是寒冷,北溟之水冰冷刺骨,当真不怕死啊?”
瘦小男子啧了一声,接话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总有人愿意去卖命的,这下子吕千金的病总算是有救了。”
“一颗宝珠抵万金啊,且不知吕尚书答允的万两黄金是否全数赠送啊?”
“话说回来,吕尚书真有万两黄金可送?”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官至尚书,总有敛财的法子。”
“你们说,那位去捞北溟玄珠的壮士安在否?”
瘦小男子撇着嘴摇了摇头:“很难说,早听闻北溟玄珠不易得,非得水性极好之人游至北溟最深处方可得之,北姜使臣多年前来访东越时就带了一颗过来。据说为着这颗宝珠,竟有三四人殒命北溟,个个都是浪里小白龙,最终将北溟玄珠捞上来的那人,也是憋气过久,在床上瘫了好几年,可见十分难得。”
“那这岂不是用他人的命来换吕千金的命了?”
“虽如此,”胡子大汉口出狂言,“但总算保了家里人一生荣华富贵,也算死得不亏。”
众人还在议论纷纷,角落处有个白发老者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地说道:“尚书千金的命是命,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说什么亏不亏的,命都没了,还谈其他的做什么?”
他言之有理,其他人自然不敢反驳,各自噤了声。
老者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喊了声“结账”,便又在众人的目光下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目送他离去后,在场的人回过神,胡子大汉端起酒杯,朗声道:“打扰各位兴致了,真是不好意思,各位继续。”随后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酒楼里又恢复平常,热闹自在。
唐风已将两坛子酒喝得一干二净,彻底醉过去,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无论江辞怎么叫都叫不醒。
云桃酒足饭饱,将碗筷放下,眯起眼睛,满足地说道:“吃得好饱。”又瞥了眼桌上的唐风,见江辞还在呼喊着他,便建议道:“唐公子好像睡着了,就别摇晃他了,让他睡吧。”
江辞朝云桃使了个眼色,小声地吐槽道:“我也不想的啊,不叫醒他这顿饭钱谁来结呀,就我们俩?翻空了口袋也凑不齐这顿饭钱。”
云桃瞪大双眼,上一秒还在优雅地整理衣衫,下一秒就摇晃起了唐风的手臂,着急唤道:“醒醒!唐公子醒一醒!唐公子!”
她俩这番动静没把唐风弄醒,倒是把酒倌给引来了,酒倌双手垂放在肚子前,笑眯眯地问:“客官可吃满意了?”
“还没吃完!”云桃抢先一步答道。
酒倌看了看比他的脸还要干净的盘子和碗,表情略带疑惑:“客官可是没吃饱还要点菜?”
“已经吃饱了。”
“那请问谁来结账呢?”
“他!”江辞和云桃异口同声,并同时指向已经睡着的唐风。
酒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挑眉道:“我说几位,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没有,没有!”二人急忙否认,“钱袋都由兄长保管,他醉酒不方便罢了。”
“那就付钱,共十二两银子。”
江辞无法,只得在唐风衣上摸索,袖中、怀中、腰间,能想到的地方都试探过了,偏就没有摸到钱袋。
去哪儿了?唐风把钱袋放哪儿了?不会又弄丢了吧?
江辞没摸着唐风的钱袋,自己身上的钱又不够,着实为难。
酒倌见她无所获,便故意提高了声音问:“客官不会是出门太急,忘记带钱了?又或者是,故意不带钱,想吃霸王餐呢?”
酒倌声音洪亮,酒楼众人的目光瞬间就移向了这里,江辞可算体会到了什么是“万众瞩目”的感觉,她侧过脸去,瞪了眼唐风,真想端起一盆冷水泼到他脸上去。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有座金鱼木雕,急中生智道:“都说盛丰酒楼乃京城一绝,如今我亲自尝了,倒觉得有些遗憾,别的都好,独独这鱼……味道不尽人意。”说到此,她佯装可惜地叹了口气。
酒倌倒是很清醒,一副“我看你想耍什么花招”的模样,冷静地说:“我们的鱼都是现杀的,可新鲜了。”
“我不是指新鲜不新鲜的问题,”江辞微微摇头,扫视了一下四周,“诸位点了鱼的,不妨仔细尝尝,是否带有腥味?”
有客人很配合地尝了尝,然后应声说:“确实有,但无伤大雅,鱼本就是水中之物,怎会没有腥味呢?”
江辞反问:“古人云‘上善若水’,特意用水来形容拥有美好品德的人,由此可见水本是至纯至善之物,为何生活在水里的鱼却带有腥味呢?”
客人挠挠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或许是‘物极必反’?”
江辞摇头道:“古人又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鱼生活在至纯至善的水中,却带有污秽的腥气。难道说是水的问题吗?”
她适时停住,给众人思考的时间,随即又自问自答:“当然不是水的问题,问题就出在鱼本身就自带腥气。”
酒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我还以为有何高见,绕来绕去,看似高深,实际上却说了一堆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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