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被谷子背叛,这些年李承霖处处小心谨慎,向来不用可疑之人,没想到昨晚出宫的行踪再次被人泄露,自己落单又遭遇埋伏险些丧命……
想到此,李承霖半张金色面具下的表情愈发讳莫如深。
她嘴唇仍旧泛白,可见昨夜的伤势十分严重,但她还是硬撑着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远远注视着江辞一行人。
无奈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她收回目光,轻轻地开口:“先查一下苏昌的底细,派几个人跟着他。”
“是,属下领命。”
“以及,找出泄露我行踪之人,不必通报,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极轻极缓,声音淡然,却像是阎王爷的宣判,让人不寒而栗。
酒倌低头抱拳:“属下遵命。”
酒倌离开后,李承霖咳嗽了两声,嘴角竟然浸出一排血,她用手背豪横地将血拭去,咬紧了牙关,想起昨晚那场刺杀,眼神开始变得狠辣。
——终于坐不住了吗?舒太后,以及,我的好哥哥。
第十章
江辞一行人喝着茶水,耐心地等待着酒倌上菜。
与此同时,盛丰酒楼楼上的一个雅间内却推杯换盏、风起云涌。
房间内就两个人,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稳重的中年人,他穿着紫色常服,腰间别着玉带,是为品阶不低的朝臣,即礼部尚书吕伯言。
他瞥了满桌饭菜一眼却始终不曾动筷,直到旁边的年轻男子拿起酒壶准备为他斟酒,他才淡然道:“会试在即,我等奉陛下之命,为东越挑选国之栋梁,不敢有疏忽,这酒恐怕不能饮。”
身旁的年轻男子尴尬地笑了笑,准备斟酒的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后他放下酒壶,恭恭敬敬地朝着吕伯言作了个揖:“是学生疏忽了。三年前皇家书院,老师对学生的一番指点,学生仍感激在心。适才听闻洛儿妹妹不幸患疾,需得北溟玄珠用作药引,学生不才,家中正好有这宝贝,学生愿意将它献出,以救洛儿妹妹的性命。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秦振,你如何得知?”吕尚书双目圆睁,有些不可置信。
“目前最重要的,是洛儿妹妹的安危,不是吗?”
吕伯言想到了自己病榻上的女儿,会试殿试结束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选,洛儿偏偏在这个时候患上了难疾,皇帝特许宫中资历最老的窦太医前来医治,窦太医诊断之后惊奇地说:“这……竟和二十年前长公主的病状一模一样。那时长公主也是昏迷不醒,面容苍白,如同抽丝。先帝广招天下贤人,最后是一位巫医给了个偏方,给长公主煎服后方才苏醒。”
“不知是什么样的偏方呢?”
窦太医道:“别的倒还好寻,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引‘北溟玄珠’,产于北姜国,需得水性极好之人游至北溟水下最深处方可得之。不少人下水后再无生还,因此可是宝贝中的宝贝。幸得先帝宏光泽被四方,北姜国使臣到访时,献上了一颗‘北溟玄珠’,先帝只当是个稀罕物,放进藏宝阁便不管了。直到巫医给出了那个偏方,先帝才急忙命人找出北溟玄珠,长公主这才得救啊。”
“如此说来,只有北溟玄珠才能救小女性命吗?”
窦太医点点头:“别无他法。”
吕伯言有些恍惚,直到秦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师有的是时间思量,就是不知洛儿妹妹等不等得及。”
吕伯言回过神来,严声道:“如此难得的北溟玄珠,你是如何得到的?”
秦振早已读懂他的言下之意,胸有成竹地说:“老师不必担心,学生自有办法。”说罢便在吕伯言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吕伯言斟酌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了:“我答应你。”
秦振喜笑颜开,又恭恭敬敬地向吕伯言行了礼:“学生在此谢过老师了。”
吕伯言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从此我不再是你老师。”
秦振直起身,片刻的错愕后又恢复了平常神色,他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子,慎重地把它交到吕伯言的手中:“拜托吕尚书了。”
吕伯言打开木匣子,验了验北溟玄珠,将其合上,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下秦振,挥了挥衣袖,决绝地离开了。
秦振目送着吕伯言离开,眉头紧锁,眼神里有些许期待和无奈,直到吕伯言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他这才自嘲地瘪了瘪嘴,把门关上后自己一个人坐到饭桌旁,在酒杯里斟满了酒,端起便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
第十一章
而楼下江辞一行人依旧谈笑风生,唐风脸庞绯红,双眼朦胧,已有些许醉意,却还是举起酒杯,豪气地说道:“苏弟,再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江辞见唐风已然有了醉意,好心劝说道:“饮酒这件事,小酌怡情,过犹不及呀,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唐风闻言也识趣地将酒杯放下,喊道:“酒倌,结账。”
江辞虽已酒足饭饱,但看到桌上的糖醋鱼只吃了一口,葱油鸡还剩大半只,觉得有些可惜,于是说:“唐兄一直饮酒,却不曾动过筷子,桌上的菜还剩许多,何不填填肚子呢?”
唐风言:“这几日胃口不佳,吃不得这些荤腥油腻。”
江辞看了看满桌的剩菜,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原以为唐风是胃口大,才点了这么多菜,早知如此,先前应劝说他少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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