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一定是早就有所预感的,安室透再次这样想,但是那个?人什么都没做。
不,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清水清突然找松田和萩原见了?一面,又深夜带着宵夜上门找他聊了?一些?东西,那些?话他当晚没能完全?理解,现在却已经能完全?领悟了?。
那位上司给他指了?一条路,一条如?果如?果失去庇护、只剩下自己,他接下来该如?何?在组织中立足的路。
安室透再次确定了?这个?想法:清水清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甚至在这个?针对他的计划中还有所配合。
那样一个?人,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决计不会像一滴水融入湖面一般只泛起几道?涟漪后就此消失地无影无踪的。
怎么会有人即使知道?那是一个?简陋的圈套却还愿意配合?
安室透先是下意识地这样想,但是他很快又想,如?果是清水清,那个?人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想去挖掘这件事?里的每一个?未解之?谜,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清酒的死以及清水清的过往被揭开,这两件事?一同出现,几乎把他砸了?个?晕头撞向。
他一会儿想清酒的养父竟然是来自警方的卧底,一会儿又开始想清水清的死如?此轻率又突然,两种思绪在他的脑海中翻涌对冲,让他一阵阵地头疼。
这两件事?积压在一起,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最终,他决定先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清酒之?死上。
他手中掌握的情报会比大多组织成员多,但是也多不出多少,暂时只能确认清酒是死在零点前?后,一场剧烈的爆炸将那双海蓝色的眸子永远留在了?一栋废弃的房子里。
但是情报贩子能做到的事?情远远比常人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将不为人知变为已知,沿着一切蛛丝马迹还原事?实与真相,他不止是情报贩子,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充当一下侦探的身份。
安室透沉默地收回?视线,推开身前?的那扇门。
走进?门内的那一刻,他忽然想,或许哪天把现在用着的这个?身份包装成侦探也不错。
不过比起那些?有的没的,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安室透将手中拎着的餐盒放在茶几上,又去倒了?杯水。
他端着水杯回?到客厅,杯底与茶几接触到那一刻发出一道?脆响,安室透动作停了?下来,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将打包回?来的晚饭原封不动地放进?冰箱,又回?到客厅,卸力倒在沙发上,目光兜兜转转,重新落在摆在茶几上的那杯水上。
每次去对门那间安全?屋时,无论?是去做什么,但是被摆在面前?的那杯清水永远不变。
现在,那只总是会握着透明玻璃杯的修长的手,已经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安室透捏了?捏鼻梁。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还没来得及让他做任何?准备。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一把好用的保护伞,或许是因为得知了?清水利明的另一层身份,或许是因为事?态发展远远超出控制而?他又对这种失控感到烦躁——
总而?言之?,他并不否认自己的这种想法:其实他并不想看到清水清的死亡,至少对现在来说?是这样。
时间已经很晚了?,失去清酒的庇护后短期内他会遭受一些?反噬,明天又是跟公安那边接头的日子,这个?节骨眼上其实并不适合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躺了?五分钟后,安室透还是利落地坐起身,径直走向玄关。
他准备出门,虽然这并不是个?合适的时间,但是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时机。
无论?如?何?,他要?去看看清酒的葬身之?地。
*
那栋房子在很多年前?就不算是地处繁华地带,在许多年后的今天,更?是称得上偏僻。
组织中人会把住所定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倒也不难理解。
安室透按照查到的那个?地址,驱车一路来到郊外,他推开车门,抬头望着那栋勉强还能称得上是一栋房子的建筑物,沉默地关上车门。
车门猝然闭合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
这里是清水清的养父母曾与他一同居住过的地方,在那对夫妻死后,清水清也离开了?这里,此后多年,这里一直便日复一日地荒废着。
但是荒废和沦为废墟还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安室透看着那栋在爆炸中已经支离破碎的房子,缓缓迈出脚步。
那个?有着一头银色短发的青年呢?他想。
那个?人也如?同这栋房子这样,在新年来临的那一刻,随着烟花的绽放一同破碎了?吗?
鞋底与瓦砾接触,咯嚓咯嚓的声?响在黑夜中加倍突兀。
他围着这栋姑且还能称之?为房子的建筑物走了?一圈,按照经验和理论?知识,推断出了?一个?大致的引爆点。
安室透在脑海中复原出那天的情形:有人在这栋房子里安装了?炸弹,清酒进?入到这栋房子,无论?是否有所察觉或者即使有所预料,但他并未离开,直至零点时刻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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