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东南战场

    就在摘星子召唤出梦魇战马的数个时辰之前。
    东南战场，昆珏山脉，息神峰。
    ‘锋芒’海利尔歌站在息神峰峰顶，她的头顶便是昆珏山守护的东方的太阳。明决子等一众元婴长老守在息神峰峰顶，部分修为高的领主，包括矮人比莫干也被他们带了上来。
    在他们的对面，是以向天华为首的来自棠华山的雷鸟军团，数十只雷鸟倾巢出动，再配合数名元婴长老，形成了对于昆珏山的合围之势。
    这是翼归辰与向芸儿赶到昆珏山时看到的情形。
    他们一路奔波，却不料棠华山势如破竹，连续击溃了昆珏山的外围领地，直接杀入了息神峰前，这也使得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战争几乎已经要接近尾声了。
    “向天华，好歹你也是昆珏山出身的，为何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昆珏山明决子站在息神峰上空，向站在雷鸟背上的棠华山山主向天华隔空喊道。
    向天华说道：“明决子，关键是你隐瞒了太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了。如果不是摘星子告诉我事实，我还会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我们这些穿越者，一直以来都被你们欺骗不是？被关在这个囚笼世界，然后你竟然还把我们原生的世界毁了！”
    明决子突然想到了十几年前费尔加罗的那番话，怒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有些不知情的人乱说也便罢了，你作为一山之主，掌握了棠华山的传承，为何还会被别人蛊惑？”
    向天华叹道：“正是因为知道的越多，怀疑的越多，才越容易相信啊。如果你想说服我，那请你回答我你三个问题，可以吗？咱们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要再次遮遮掩掩的了。”
    明决子咬了咬牙，说道：“你问！”
    向天华问道：“第一，是不是每个人都不能撒谎；如果的确是的，那么我相信摘星子和我说的话。她告诉我说，太阳表面上是为世界提供热量和光明，但实际上却是将迷乱之湖背后的世界力量转移到这个囚笼世界，这个是不是真的？”
    明决子摇了摇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的确应该是每个人都不能撒谎，这个你何必明知故问。至于摘星子所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只知道我们制造人工太阳是为了我们的生存，你说的那些我并不清楚。”
    向天华问道：“第二，迷乱之湖是不是毁掉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你们要坚持从迷乱之湖的梦境世界招徕向我这样的穿越者？摘星子说是只有招徕过来穿越者，人工太阳才有汲取梦境世界力量的坐标。”
    明决子的声音又弱了几分：“我不清楚迷乱之湖毁掉的原因，我只是一直知道穿越者对我们很重要，是拯救世界的希望的种子。但具体为什么是拯救世界的希望种子，其实我也一直以来并不怎么了解。”
    向天华叹道：“拯救希望的种子？呵呵！我们这些穿越者其实就是变相的人质和坐标，甚至连你都被蒙在骨子里。我们是牺牲自己的世界，来为了你们这个世界提供能量，你们太卑鄙了!”
    明决子摇了摇头：“但是，这些都是摘星子的一面之词。这个解读你怎么确定一定就是真的？”
    “因为这个解释它合情合理。”向天华高声说道，“如果你还想解释，那我最后问你第三个问题，这个世界是不是一个囚笼，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达到化神境界？我们究竟怎样才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明决子不说话了。他想了想，勉强说道：“我不知道。我有一些猜测和怀疑，但是这些猜测和怀疑从来都没有真正被证实过。你也是一山之主，你也明白的，很多决定太过冒险，很多猜测对于解决问题也毫无帮助。”
    向天华怒道：“正是因为反反复复的这么说，所以千年多的时间，才没有一个人冒险！摘星子见证了这么多山门之主的传承，但是没有一个山主真正敢做出那关键的尝试！她告诉我说，毁灭了五个太阳，希望之门就会打开，迷乱之湖就会重启，就问我有没有勇气去做？”
    “其实我本来是没有勇气了，但当我听到我女儿失踪在死亡禁区的时候，我突然来了勇气。我已经没什么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不如为了穿越者，也为了目前在这个囚笼里面的所有人，冒险一次！”
    明决子说道：“我尊重和佩服你的勇气，但是毁掉太阳的代价太大了。我不能够认同。”
    向天华看着明决子，露出坚毅的神情：“没有希望，看不到未来的生活太恐怖了。今天我倒是要试一试，如果太阳毁掉了，我们究竟会怎样？”
    说完，向天华凭空打了一个响指，随后，雷鸟嘶鸣，不过一会，最南方棠华山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巨响，“砰”的一声，棠华山的人造太阳也坠落了。
    巨大声响让息神峰上的人产生了巨大的骚乱，他们本就冲着南方站立。他们眼中看到了一片光明突然的湮灭，也看到了突然绽放而后归于平静的爆炸火光，以及那背后许多奔跑发光的古林波斯特野猪的生命。
    海利尔歌高声说道：“你杀死了许多的古林波斯特野猪，他们是我们的朋友！”
    向天华反驳道：“因为你们是我们的敌人！你们隐瞒了世界的事实，扼杀了我们的自由和希望！你们看到了吗？太阳毁灭了，但是我们仍然很好啊，我们并没有因为太阳的毁灭而获得什么诅咒，遭受什么不幸啊？为什么我们不能试一试呢？”
    此时，整个乾元大陆只剩下赤焰谷中心的人造太阳和昆珏山的人造太阳。
    明决子痛苦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相信我的先辈了。如果他们理解的事情是你所说，那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相信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并不是按照你所说这样的行动。太阳，对我们有着生存和希望的意义，并不是像你所说，是邪恶的汲取力量的存在。
    “如果你真的要毁灭太阳，那请踏着我们所有人的尸体前进吧。我是不会退让的！”
    向天华摇了摇头，正准备发起全面的进攻，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爹爹，事情很复杂，你先不要进攻！”向芸儿在此时和翼归辰将将赶到。
    翼归辰也紧随其后，感到了交锋的战场之上。
    明决子、楚攸宁和矮人比莫干看到翼归辰，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竟然从死亡禁区活下来了！”
    向天华看到向芸儿赶来，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但是听到向芸儿所说，他脸色一变，说道：“女儿，你不要被昆珏山的人蛊惑了！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世界之秘，非常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便无法轻易地停止”
    眼看着向天华就要继续动手，向芸儿急道：“但是我们在死亡禁区遇到了……”
    没等向芸儿把话说完，众人便看到赤焰谷发出一声轰鸣。赤焰谷那颗乾元大陆最大的太阳也陨落了！除此之外，随着这颗最大的太阳的坠落，以赤焰谷为中心，突然产生了一种众人从未体会过的力量……那是化神的力量！
    只见一匹高大的，隔着数百里的距离多能看到的黑身火蹄的梦魇战马突然仰天长啸，整个乾元大陆都能听到它的嘶鸣！所有人都感到一种令人心悸和拜服的恐惧和力量。
    “那是什么？！”面对这匹横空出世的梦魇战马，无论是向天华还是明决子，还是神息峰周围的所有人和雷鸟，都感到了一种恐惧和惊悚。
    就在梦魇战马以惊人的姿态突然出现之时，整个乾元大陆的中心，突然竖起了东、南、西、北四座巨大的光屏，仿佛是某种魔法的投影。
    这东、南、西、北四座巨大的光屏分离在赤焰谷中心的周围，正好投影着昆珏山神息峰、棠华山、虎亢殿和极北天界四处曾经人造太阳的区域。现在，除了昆珏山神息峰仍有明亮，其他四处都是一片昏暗。
    棠华山的地方，呼兰宇等棠华山剩余的长老和修士与其余的灵兽正在和愤怒的战斗矮人和剩余的古林波斯特野猪拼杀。面对突然出现的巨大光屏，他们停止了战斗。战斗矮人不听愤怒地咒骂着，身旁时古林波斯特野猪充满愤怒的闪光。
    虎亢殿的地方，刘煓和剩余的长老正在帮助救治那些被费尔加罗最后血肉诅咒伤害的人们。面对突然出现的光屏，他们看到狼狈的自己，以及遍地哀嚎的受伤的人们。刘煓惭愧地低下了头。
    极北天界，本已负伤准备前往赤焰谷的无明最后还是和赢不器分开，他一个人回到了极北天界，帮助暴金熊收拾残局，准备部族的迁徙。他们本来准备往赤焰谷迁徙，但是面对突然爆炸的赤焰谷和凭空出现的光屏，无明和暴金熊陷入了茫然。
    最后一处，便是这即将开战的神息峰以及这对峙的双方。
    正在这时，摘星子的声音以某种神奇的魔法，突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耳中：“旧世界即将死亡，新世界即将开始。颠覆过去吧，迎来我们最后的希望的。向天华，你还再等什么？！整个乾元大陆只剩下这最后一颗太阳了。”
    向天华不再犹豫，挥舞长剑冲上，同时发出了全面进攻的信号。雷鸟们齐声长啸，发出了一道粗壮的雷光，直接向这最后一颗太阳轰了出去！
    “不要！”明决子抵住了向天华的长剑，但无力抵抗雷鸟的泪光，他大喊道。
    正在此时，另外一道人影飞快地挡在了雷光与太阳之间。数十只雷鸟合力的泪光直接击中了这个人的身影，但却无力击毁太阳。
    然而，这个人影却被泪光击碎，身体化为了焦黑的颜色。
    “师父！海利尔歌！”矮人比莫干突然发出一声咆哮！刚才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肉身抵挡雷击的，正是视人造太阳为自己生命的唯一的矮人长老海利尔歌！
    矮人比莫干扑了上去，接住了从空中坠落已经大半身子化为焦黑的海利尔歌。
    海利尔歌挣扎着向矮人比莫干说出最后一句话：“矮人的希望在你身上了，守住这颗太阳……”
    话音刚落，海利尔歌最后一口气也没了。她就这样倒在了她最珍视的制造维护的人工太阳之下，倒在了她最抱以期望的矮人徒弟比莫干的怀中。
    矮人比莫干第一次落泪。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悲伤。从来乐观的矮人不知道悲伤为何物。但是此时，矮人比莫干却掉落下来了豆大的眼珠。
    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面，矮人比莫干按照海利尔歌的教诲，四处游历帮助矮人氏族。他到过全部五颗人工太阳的所在地，因为那里总有着最聪明的一批矮人工匠和最勤劳的一批古林波斯特野猪。
    然而就是在今天，随着四颗太阳坠落的时候，矮人比莫干感到、甚至透过空中的这个魔法投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自己要好的伙伴在死去。他们死在空中，死在为之奋斗的人工太阳里；他们死在地面，死在被人类、恶魔、骷髅和巫妖的杀戮中。
    他突然感到绝望，矮人氏族还剩下多少，矮人文明还剩下多少？经此一役，无论世界的真相是什么，矮人都面临着巨大的种族灭忙的危机。
    随着海利尔歌的死亡，矮人比莫干的这种绝望感到了最强烈的时刻。
    他深深地感觉到了一种悲壮！
    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个种族的！
    随着这种悲壮，他突然发现他最初决心的那个【神力加持】的魔法天赋，突然可以使用了。在这关键的一刻，矮人比莫干终于站在了乾元大陆全部矮人的最前方，承载了全部矮人的命运、信仰、追随和希望。
    再加上在灵魂之海里矮人之神的神格的赐予，矮人比莫干半只脚踏入了神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