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刃是军中唯一的女子,以暗刃的本事,随军出征当然不在话下,她是以张弛侍卫的身份随军,当然会有机会见到赵潜。
张弛本来想以暗刃的脾气,如果见到了赵潜必然大怒,结果大出张弛的所料,两人见面之后,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
难道上次围剿,暗刃并不认得赵潜就是统兵的将领?张弛也奇怪起来。
既然暗刃不认识,张弛也不会傻到去告诉她,假装他也不知道,下令发兵,挥军北上。
成都城外,尽是一片沃野,也没有关卡,都是梁州所属的地界。
出了成都开始走的都是平原,行军也迅速,一直北行,才逐渐到了山区。
巴山以前也曾经叫过“梁山”,可并非是水泊梁山的那个梁,而是梁州的梁。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说,巴山就是川、鄂、陕三省的界山。而在东晋的时候,这里是从汉中千万蜀中是必经之地。山高水险,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守易攻难。扼川陕,控中原。攻可进,退易守。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行军的阵型,都有杜希名来安排,而张弛只不过是随军同行。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让他来指挥调度,七八万的人马还不要被他指挥得乱做一团?
在古时可跟现代的行军作战不同,古时行军作战全靠一名有能力的将领。
这话从何说起?在战场上,寻常的士兵是不会有大局的意识的,他们或许连地图都不知道,甚至有时候连行军的目的地都不清楚,他们只是知道按照将令或冲、或防、或进、或退。
所以全军的胜负在很大程度上都集于将领一身,这才导致常常将领一阵亡,纵使兵力比对方多很多倍,可却只有望风而逃的情况发生。
冷兵器时代,将领的作用十分明显,所以古人才有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感慨。
看到杜希名与秦搏二人马上调度有方,三桐也羡慕了起来,他跟在张弛的身边,说道:“张兄弟,现在你做了都督,也应该给我安排的小官儿做做,让我也过过统兵做将军的瘾。”
张弛还没等说话,道玄首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得了吧,就你也想带兵?”
三桐气愤:“我怎么了?想当年我可也是我们山寨中的头领。”
三桐一说起他当初的山寨,张弛就想到了当初和道玄去淮南城的路上,遇到了三桐的经过,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个时候的三桐,可比现在要好笑得多。大家平时都在一起张弛一直没怎么察觉,可现在再回想起当初,赫然发现三桐已经稳重了不少。
“也不知当初我山寨中的兄弟们前去投军,现在怎么样了。”三桐显然也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当初在要邑桑山附近,三桐第一次遇到了张弛,而之后又遇到了胡人铁骑的劫掠,三桐差点命丧胡人马前,幸亏张弛和道玄相助才逃得性命,可是山寨中已经被胡人杀烧一光,山寨中兄弟的亲人都死在了那一次胡人手下,三桐的一众兄弟誓要报仇便去投了北府军,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张弛见三桐神色黯然,连忙安慰他说道:“找个机会我也给你统兵,让你作将军可好?”
三桐一听此言,开始落寞的神色一扫而空,大喜说道:“张兄弟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当然当真。”张弛笑道:“现在我可是任命含香她做了统领,统帅着她原本在五斗米道中的旧部一万人马,如果不给你升官,以后你不是要被她欺负么?”
张弛说完,连道玄也笑出了声,三桐连忙申辩说道:“她哪里有欺负我,向来都是她听我的。”
含香此时就在前边不远骑马前行,三桐说的话她当然听在耳里,莞尔微笑,却不说话。男人嘛,就是好个面子罢了,她也知晓,就由得三桐在朋友间吹吹牛。
众人听三桐吹牛,也都哈哈大笑,只有暗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笑。
暗刃始终在张弛身边的,她可是以张弛的护卫身份随军,她却从来不说话,对人也从来没有笑容,张弛甚至怀疑他这个人是不是不会笑的。
行军无聊,大家也就找点乐趣,丁逸之这个时候微笑说道:“梁州地界历来都是兵家重地,如今我们也有机会来到此处,不如我们请兄长来为我们吟诗一首,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三桐更是大拍其手,叫道:“对对,张兄弟的文采那是我最佩服的,来一首吧。”
“我以前又没来过梁州,忽然之间哪里做的出诗来。”见众人都有些失望,张弛又笑道:“不过我知道有另外一个人曾经写过一首提到了梁州的诗,不妨读给你们听听。”
“好!”
张弛清了清喉咙,他读出来的是陆游的《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好一句匹马戍梁州!”丁逸之赞道:“诗是好诗,只是怎么字数长短不一?”
“这到也不是诗,因为是为了合着节拍来歌唱,所以长短不一。”
“诗是好诗,可就是有些悲凉。”三桐自从跟着张弛,早已经不像刚开始写出“今天收获多,粮食一大车”的水平了,也能听得出诗中的情绪:“悲凉,悲凉,可不适合张兄弟你现在的情况,你现在统领大军,正该意气风发的时候。”
一直默不作声的暗刃忽然插了一句说道:“胡人未灭,谁人不悲。”
张弛诧异,这个木头竟然开口说话了,回头看她时,却隐隐见到她的眼中依稀泛着泪光。
相识这么许久以来,什么时候见过暗刃流泪?张弛一直以为暗刃就是一块木头雕的,不喜不怒,永远都是冷冰冰的神色,现在见到她竟然双眼泛泪当然诧异。
暗刃见张弛望了过来,连忙将头扭到一边,低头又说了一句:“胡人未灭。”
张弛感受的出来,这里最痛恨胡人的就要数暗刃了。
大军走着走着张弛忽然觉得前军停止不前,统兵的杜希名快马跑了回来,来到张弛面前说道:“公子,前方遇到了一个城关,乃属梁州所统,不肯开城放行。”
“你就对他说我们是要北上去打胡人不就行了么。”三桐想的简单。
杜希名苦笑说道:“我早将原委都和城上的守军讲了,可是城上之人说需有梁州刺史的军令,他才肯放行,否则如果再近城前,他们就要放箭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张弛说道。
这个梁州刺史,怎么总是要为自己增加许多阻力?
放火烧了驿馆或许就是他的举动,现在我出兵,梁州刺史的兵马不到也就罢了,怎么还在路上设卡?
这个梁州刺史,他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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