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刚到,益州刺史已经迎接了出来,满脸的笑容:“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别看益州刺史他表面上笑容可亲,不过张弛深知官场上这些人变脸比翻书还快,也许前一秒钟还和你称兄道弟,下一刻就能在你背后插上两刀,这就是政治。
张弛一直不愿意接触政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多的虚情假意,太多的关系厉害,古往今来最填人的坑,就是政治,就是官场,在这中间行走,可是要步步谨慎,放眼历史上,不知有多少才子英雄、佳人美女,就是因为掉进了这个坑中,死不留骨。
张弛也谦虚了一句,便被益州刺史请入了后堂。
益州刺史一边招呼着张弛和罗安,一边打量了打量一直跟在张弛身后的暗刃。暗刃蒙着脸,手中还提着剑,益州刺史捋着山羊胡须笑眯眯的问道:“公子,这位是何人?为什么还带着面纱?”
“这是我的贴身侍卫。至于面纱,”张弛沉吟片刻:“她长得丑,怕吓到了别人,所以常年都将面纱蒙在脸上。”
暗刃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弛,也不说话。
益州刺史笑的有些古怪,挖苦张弛说道:“我府上戒备森严,难道公子来到我府上也还不放心,还要侍卫随行?公子可真是小心谨慎。”
就是因为来你的府上才不放心呢,张弛心说。
益州刺史当然有挖苦之意,张弛也不在意,轻描淡写的答道:“贴身侍卫,向来不离左右。刺史大人多心了。”
张弛笑了一笑,益州刺史也笑了一笑,两人言语间一来一往,见招拆招,两三句话的工夫,便来到了后堂的门前,梁州刺史做了一个手势,笑意盈盈的说:“公子先请!”
张弛一进后堂,可真是感觉大开了眼界。只有这么几个人饮宴,可是安排服侍的女子竟有数十位之多。
益州刺史早命人摆好了三张酒案,张弛、罗安与益州刺史分别入席,益州刺史坐在主位上,张弛与罗安分坐两旁,而暗刃就静静的立在张弛身后。
满案的珍馐美味,而且每张案旁都分别跪坐着两名衣着华美的女子服侍,斟酒夹菜,再仔细一看,这些女子各个都有几分姿色。
都说地主老财的生活奢侈,可如果和这个时代士族的享受比起来,地主老财可真是太简朴了。
张弛还正想着,益州刺史已经举杯说道:“公子远来,我敬公子一杯,这蜀中不仅风光秀丽,而且酒水甘醇,这第一杯酒算是为公子接风洗尘,请满饮此杯。”
晋时士族都以豪饮为荣,好在张弛酒量极佳,喝酒他倒是不怕,旁边的侍女已为张弛斟满了酒,张弛也不客气,举起杯来也敬了益州刺史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刚把酒杯放下,早有侍女重新斟满,益州刺史又说道:“今日公子在成都王殿前的一番话发人深省,掷地有声,为了公子这般非凡的气魄,我再敬公子一杯。”
张弛又饮了一杯,还不等益州刺史说话,张弛先说道:“刺史大人热情好客,学生也就借花献佛,回敬大人一杯。”
罗安本来还想听听张弛究竟怎么劝说益州刺史发兵,没料到这两个人入席后,你敬我我敬你,只不过转眼间就喝了七八杯,却只字不提关于发兵抗胡的事。
益州刺史不提也就罢了,怎么张公子也不提?罗安首先按捺不住,觉得现在益州刺史喝酒喝得正高兴,正是谈正事的大好时机,因此对他说道:“刺史大人,你看这发兵抗胡一事……”
没料还不等罗安说完,益州刺史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罗大人,今日我宴请二位乃是家宴,只谈风月,可不要让这些俗务扰了我们的酒兴。”
“就是就是,”连张弛也说道:“难得刺史大人热情好客,我们今天应该尽情取乐。刺史大人,我们来再喝一杯。”
益州刺史本来是自持酒力,想先把张弛灌多再说,所以喝得都是急救,也没有吃菜。没想到七八杯酒下肚,张弛依然面不改色,反而是他自己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了。
看张弛又把杯子举了起来,益州刺史感觉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摇手,说道:“公子海量,令人佩服,我不胜酒力,不过我可是早有准备,公子看这些服侍斟酒的女子,可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美人儿,有这等美人儿劝酒,定能让公子尽兴。”
“哦?”张弛来了兴趣。
一名女子已经走上前来,跪在张弛的案前,奉酒说道:“公子年少风流,实在让奴婢心中倾慕,不知公子可肯赏脸,喝了奴婢这一杯?”
张弛哈哈大笑:“好,好。”
张弛嗜酒如命,有美人儿劝酒当然是酒到杯干。
开始后堂中的那数十位女子,一一上前为张弛敬酒,张弛来者不拒,不过转眼工夫,就已经几十杯下肚。
益州刺史本来想把张弛灌晕了也好询问他的来历,哪料到张弛的肚子和无底洞一样,多少酒倒进去面不改色,反而越是喝酒人越精神。
他哪里知道张弛穿越前就是酒鬼,五十八度的白酒他都能喝个两斤多,古时候的酿酒技术当然不得了张弛穿越之前,水酒毫无度数,在张弛眼里比啤酒还难醉人。
眼看着张弛喝了几十杯酒,益州刺史也觉得差不多了,问道:“我观公子器宇轩昂,绝非常人,不知是出自哪一家名门望族?”
其实这个才是益州刺史关心的重点。
张弛笑而不答,反而让益州刺史自己猜测:“大人觉得我会是什么来历呢?”
益州刺史想了又想,能得到成都王如此倚重,那这位公子的来历必然不同寻常,试探的问道:“公子和荆州桓氏,可有什么关联?”
能震慑得了成都王的势力,荆州桓阀必然是其中之一,张弛虽然姓张,可是这些豪门望族亲属众多,也未必桓阀中人就都是姓桓的。
张弛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见张弛摇头,益州刺史多少有些遗憾,其实他倒真的希望张弛就是桓阀中人,现在桓玄盘踞荆州,其实他是很希望能得到桓玄这样的势力来做个靠山。
“那难道是太原王氏?”现在太原王氏的王恭统帅北府军,也一样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势力。
不过张弛依然摇了摇头。
益州刺史将现在天下的几大军阀一一说出,谁料张弛都是一直摇头。
眼前这位公子既然不是这些天下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想必或许是一些落魄门阀之后,益州刺史捻着他的山羊胡,嘿嘿一笑,一口气的说道:“那难道是琅琊王氏?陈俊谢氏?或颍川庾氏?”
不料张弛却一一摇头:“都不是。”
这下益州刺史就糊涂了:“公子可不要再为难我了,既然这些都不是,那公子又是何处人士?”
张弛嘿嘿一笑,如实答道:“刺史大人说的都是名门望族,而区区在下不过是一名寒门子弟,一届书生,如此而已。”
益州刺史心中不信:“当真如此而已?”
张弛肯定的点了点头:“当真如此而已。”
益州刺史见张弛不像是说的假话,态度忽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甩杯说道:“来人,将眼前这名贼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就立刻有数十名兵士从门外涌了进来,手持刀剑,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埋伏在门外,将堂上几人围在了中间。
罗安一见这种情景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刺史大人,这是何故?”
“何故?”益州刺史冷冷说道:“这个贼人蒙蔽成都王,今日更是在大殿之上,击杀了朝廷命官议曹从事,我现在就要将他擒杀治罪!”
“误会,这是误会,”罗安连忙打起了圆场:“张公子乃是成都王请来的贵客,刺史大人怎么能够兵刃相加?”
张弛却是始终微笑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益州刺史倒是很想知道张弛到底有什么倚仗,说道:“恐怕成都王也是被此人蒙蔽,我今日先将此人除去,然后自然会向成都王禀明实情。”
成都王虽然是名义上的蜀中之主,不过很多事情都受掣肘,益州刺史若说要杀了张弛先斩后奏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其实哪怕他真的这么做了,成都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要想杀我,那也得问问我的保镖同不同意。”张弛却依然波澜不惊。
益州刺史这才想起来张弛身后还有一个蒙面女子,听了张弛的话,也忍不住向她看去。
暗刃自从进了刺史府后就不曾说过一句话,现在才说了第一句,依旧是她惯用的冷冰冰的语气,冷声说道:“你在我的十步之内,我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刚涌进来的兵将一听暗刃如此口气,竟然将他们视如无物,正要上前,张弛却不紧不慢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刺史大人,你如果不信也可以试试,看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益州刺史现在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无论张弛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敢冒险一试。盯着张弛凝视了半天。
“刺史大人准备的果然是好酒。”张弛还有心情自顾自的喝酒吃菜,仿佛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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