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夏之交,五斗米道积蓄力量很久之后,终于要对山阴准备实施攻城的计划了。
此时张弛当然早已经回到了山阴城中,住在了孟飞扬的府上。
孟飞扬是江南本土人士,并非是从北方迁移过来的士族,在会稽一郡也可以说势力算颇为庞大。其父在孟飞扬年幼时便已经去世,孟飞扬承袭了他父亲的爵位,所以自从张弛对他讲会稽山上的五斗米道正要密谋攻入山阴,孟飞扬便已经开始上下活动,希望能联合山阴城中各大门阀之兵,共同抵抗五斗米道的兵乱。
张弛一个外地人,况且又不是士族,这些事张弛自然管不了那么多,其实他也不想管,他所想的就是如何在五斗米道攻城之时能救出酒娘而已。所以这两日他倒是清闲。
不过自从去过了五斗米道的圣地,再回来后三桐就一直说不出的怪异。
三桐因为害羞,自然不好意思告诉张弛自己曾在五斗米道圣地中的那一场风流韵事,不过自己却禁不住常常回味,只感觉奇妙无穷,常常想得入神,张弛和道玄与他说话他也毫无反应,还经常自顾自的就傻笑了起来。
道玄觉得三桐神秘兮兮,问他可他也不说,不过虽然三桐不说,张弛也猜出了几分,当日在五斗米道的圣地中举行祭祀之时,恐怕是三桐也有些艳遇,现在看他的模样,百分之百那是因为相思所致。
三桐从没有经历过女人,现在这样倒也是人之常情。
其实若是三桐看上了寻常的女子,张弛也定会想尽办法成其好事,可无奈是在五斗米道中的一场荒唐事,三桐衷情与对方,可对方说不定只是当作一场寻常的教事。所以张弛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由着三桐自己胡思乱想。
张弛当然知道,这情关,也是人生所必须经历的过程,旁人能帮到得就微乎其微了。
与众人在一起的当然还有若水姑娘。自从在圣地中张弛与若水姑娘有了肌肤之亲以后,若水姑娘自然一直跟着张弛,虽然一直也没有名分,张弛当然知道若水姑娘跟着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所谓的那道家“七字真言”,若水姑娘认定他就是天机。所以张弛也懒得管这些,愿意跟着也就由着她吧。
其实从张弛穿越至今,也已经差不多有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不过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当中,他经历的事情,可比以前好几年所经历的都要多。就这一个月他所经历的事情,已经使他逐渐和天下的格局联系到了一起,照着这样发展下去,恐怕真能称为这个时代的传奇也说不定。
不过他可不认为穿越者就是有命在天的,杜子恭就是一个例子。
通过张弛这些天来了解到的,杜子恭如果真的是穿越而来,那他真可谓是一个合格的穿越者,懂得这个时代的历史,而且善于忽悠古人,使得五斗米道在东南之地发展的如此兴盛。当初恐怕他也曾是众人眼中的“天机”吧。
可是他虽然知道历史,却一样不灵,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身边的弟子手中。可见有的时候知道历史发展趋势的金手指,也未必是完试万灵的。何况张弛他还根本不懂这个时代的历史,他又有什么能耐来做这个时代的天机?
他还正在想着,孟飞扬已经返回了府中前来寻张弛:“张公子,来来来,我今日邀请了山阴城中的士族门阀尽数来我府中赴宴,张公子见识广博,不如也来一起参加吧。”
“孟兄你太客气了,”张弛推辞说道:“来的人既然都是山阴城中的士族,我一个寒门出身的人,还是不去了吧。”
张弛本想推脱,不了孟飞扬拉住张弛的衣袖不放:“英雄不问出处,张公子才学胆识,都让我孟飞扬钦佩,如今局势不容乐观,张公子你就随我来吧,或许还能想出一些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张弛听孟飞扬口气,似乎是大有心事:“孟兄这么说,是不是城中形势并不乐观?”
孟飞扬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张公子果然一语中的。我这两日四处游说,城中门阀的兵力,倒是已经集结了不少,可是王谢两家却始终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城中门阀兵力最多者,乃是陈郡谢氏,而掌管城中守军者,乃是琅邪王氏,这两家都信奉五斗米道,似乎不愿出兵。”
“那现在能够组织起来守城,对抗五斗米道的军队,有多少人数?”王谢两家门阀不肯出兵,这到让张弛有些意外。
“不过万人。”孟飞扬叹息一声:“五斗米道聚众会稽山中早已有些时日,此时的兵力恐怕最少也有数万之众,说不定,十几万人也是有的。”
张弛回想起当日在五斗米道圣地中偷听时的情景,屋内的两人谈话说山阴城内信奉天师道的士族门阀十中有五,看来也不是虚言,不过张弛仔细回想,屋内那两人谈话时明明说山阴城中的守军不过万人,刚好和梦飞扬所说的一样,难道他们早就知道王谢两家的兵力不会参与守城?
那日他们谈话说城中有士族可做内应,莫非是说的是王谢两家?若是果真如此,那王谢两家可真是自取灭亡,也枉费了王小姐为了延续谢家光辉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想到这里,张弛现在还真的想去看一看王谢两家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了。
…
…
酒宴就摆在孟飞扬府上的大厅,大厅坐北朝南,呈长方形状,在大厅东西两侧分别摆下了长长的一排案几,所有人都席地而坐。不多一时,代表各大门阀士族的名士,就已然落座。
孟飞扬作为主人,坐在正北主人位上,而张弛就坐在孟飞扬下手旁边。
今日来的人都是代表各大门阀的名流之士,张弛本来以为他应该一个也不认识,不过大出所料,当初在人间仙坊中的那名华服公子,竟然也是赫然在列。
众人落座之时,孟飞扬就与张弛一一介绍在场众人,张弛才知道,原来这名华服公子姓孔,孔家世居会稽山阴,也是自打东吴时期就有的士族。
毕竟张弛初来乍到,而且除了孟飞扬一个熟人也没有,众名士饮酒清谈,他也不插话,只是在一边自顾自的饮酒。
不过听这些人交谈的内容,张弛倒是也看出了其中的情况。
在坐的名士大致可分为两派,一派主战,而一派主和,主战的就以孟飞扬为首,而主和的,就是以王谢两家这样信奉天师道的人为主。
最让张弛感觉奇怪的,竟然是那个华服公子孔公子,竟然是主战一面的。
孟飞扬侃侃而谈:“如今米贼揭竿造反,前些日曾去攻建康,幸好没有成功,如今又要来攻我山阴,米贼再会稽山中聚众已久,此番来必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又怎么能不做周密的防范?只要我们山阴城中各大士族手中的兵力协同配合,定然能守得住山阴城,如此,山阴城中百姓幸甚。”
孔公子虽然也是主战,不过毕竟是纨绔出身,不懂军旅,只是有这一股热血,想法倒是幼稚得很:“哪用得着如此麻烦,那些米贼不过是一些泥腿子,哪会打仗?若是米贼敢来,我只要带着我孔家两千精兵,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孔公子说大话自然厉害,说完之后又觉得还少了一些气势,又补充说道:“我的看法就是,犯我山阴者,虽远必诛!”
“噗。”张弛一听这句话,忍不住把口中刚喝的酒都喷了出来。他当然是想起了没有穿越时网络上的那些愤青,动不动就叫嚣着灭美屠日,你还别说,口气和这名孔公子简直一模一样。
张弛虽然也是主张要战的,不过却受不了这种盲目自大的神态,穿越前他就是最鄙视愤青,所以现在一听这个孔公子说出来这一番话,忍不住连还没有咽下去的酒都喷了出来。
孔公子自觉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有一番气势,不料却被张弛这一口酒喷的气氛全无,忍不住怒道:“你觉得我说的有何不对?胆敢喷酒来嘲讽我!”
张弛放下杯盏说道:“我为公子讲个故事,公子就知道我为何喷酒了。”
孔公子好奇张弛能说出什么来:“且听听你的故事是什么故事。”
“从前有几只饥饿的野狗,看见了河里浸泡着一张兽皮。这些野狗腹中饥饿,便想吃这张牛皮。可是水面宽阔,无论他们怎么使劲够,也够不着水中的牛皮。”张弛微笑着说道:“于是,这些野狗便互相商定,大家一起喝干河水,这样不就可以得到那张兽皮了么?可结果还没等这些野狗吃到这张兽皮时,这些野狗的的肚皮却先被河水给涨破了。”
那名孔公子还在想张弛莫名其妙讲了这么一段故事,又有什么含义?不过他刚这么想张弛便已经给了他答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去做能力所不及的事情,那样不但吃不到兽皮,恐怕你的肚皮也会被撑破的。就比如说用你那两千的人马,去正面硬撼五斗米道十数万大军!”
孔公子气得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噎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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