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疯狂的沉迷于沉迷的画那些印花稿,就因为那些简单的图案不用动脑筋还能令她感觉愉悦,就象打祖玛一样,可以日以继夜的玩。
太过沉迷终是不好,李老四有些担心,去找明拙商量。
明拙哈哈大笑,说“那有什么,立刻就是中元节了,中元节有大把好玩的东西,学堂都放假三天。只怕她到时天天在外面看热闹看到不想回家。”
十月十四晨,明拙找江容说让习武的学生分成了四组舞狮,搭个了高架子,哪组抢到就哪组羸,羸的有彩头,正午时比试开始。十五会到各处寺庙道观去表演。
江容一听就眼睛放光芒,于是想到中元节也是很隆重的节,得给瓜尔佳氏买点东西。于是去挑了十二匹布与六只簪子六对手镯十八对耳环让人送回家给瓜尔佳氏。吃了东西就拉着李老四一起去看热闹。
围观地址就在庙前的空场地上。估计盖庙时明拙就特意留下来的,可以搭戏台子唱戏,可以搞各种仪式。
江容到达时已经开始了。
江容很久没过去看这些习武的学生了,以前在寺里上课的人都在,看来不止是旗人习武了,汉人也有不少。发现这些人居然统一穿着白色的棉布衣服,半截上衣,肥脚裤子。那些人一掉几个一串的掉下来,看得极有趣。
江容虽是外行,但是也看出这些学生进步很大,虽然只是训练了一个来月,但是使劲的爬上加打架,掉下去再重来,都还很有精神的样子,不是象从前的那种花架子脚下浮虚。
李老四看了一会就拉着江容回去了,江容恋恋不舍的回头不停的看。江容不明白李老四为啥不看了,忽然想起满人入关时的大屠杀,当年满人攻城可不就是这样。
江容对于啥康乾盛世没啥好感,都是粉刷出来的,奴才嘛,当然听话不惹事了,造反事件是一直连绵不断的。明拙教的这些旗人,不出意料外的话,按正常方向来发展,以后就是镇压造反的主力了。而这些汉人,如果被造反的人洗了脑,加入造反的行列当中去,那么估计也是精英了。精英对精英,爱如何就如何吧。反正是他们自选的路。
可是,老百姓真的可怜啊。象李老四一定还记得从前战乱,可是他除了去造反外,没有任何机会能报仇雪恨。
江容一直很矛盾,不作为就表示是顺民,可是作为的话,又能怎样,就象大江一样流淌,带着无数的泥少,老百姓就是那被挟持的泥沙或是鱼虾。不怪许多人独善其身,只要没有一个章法出来,那么不作为反而是比较正确的选择,谁也扛不过历史的潮流。难怪有人说,不选择,其实是已经选择了。
只是,当年的那些受害人呢,难道死了家破人亡就只能默默顺从么?前世时看小说时很不理解一直生活在仇恨中的人,一定要毁灭掉仇人的生活,即使同时也搭上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不可以放弃复仇,重新开始生活呢?现在江容有些理解了,活着已经没有意思了,一想到仇人生活得很好没有报应,可是自己的家人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复活,自己的生活永远没法回到从前,心中必定是苦痛万分。死人永远不能复生。冤冤相报何时了,这话最虚伪了,以命偿命最公平。可惜江容不是裁判者。
江容纠结万分,不知如何安慰李老四。忘记痛苦对动物个体而言,是一种很重要的治疗,这方面的自愈功能江容特别强大。好吧,江容只好假装不知道去画画了。
李老四自己呆了很久后出来,江容放下手里的笔说,“我们备些东西去土地庙烧点香吧。”
李老四说,“是啊,过节你要回家的。我们再多备点东西你带回家吧。烧完纸了就送你回家过节。”江容不敢再接着说话。
准备好东西,江容骑着安仔,李老四也骑马一起到路口土地庙处摆了卤猪头及果品,李老四跪下烧了香和黄纸,江容也默默的跪下烧香与黄纸。
江容回到家里,家里很是热闹,一堆女人在炕上看着布匹,说花色漂亮之类的,看到江容回来,瓜尔佳氏很高兴的去做饭吃。
定姑婶婶和俊风也在,江容掏出花生糖来,俊风和多尼争先恐后的抱腿,江容就喂糖给他们吃,同时有一句没一句的同答着那些个女人。
那堆女人逐个告辞,只有定姑婶婶还没走。等人一走光,瓜尔佳氏打开江容带回家的东西给定姑婶婶看,还分几样东西给定姑婶婶。又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问做成衣服好不好看。
定姑婶婶说,“这些都是上好的颜色,姐姐你穿了就象大姑娘一样。现在的衣服颜色真漂亮啊,以前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颜色。江容在哪里买的啊,几时带我一起去买吧。”
江容说,“松竹庙那里有个小布铺子。”
瓜尔佳氏说,“给多尼做衣服的都给俊风也来一套,反正小孩子也不费什么布。再看看这簪子我插上好不好看。”
江容没精打彩的说,“自然都是很好看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说出来,我去给你打。”
定姑婶婶说,“妞妞你没事吧?”伸手摸江容的头。
江容说,“没事,只是困了。我睡会就好了。”
定姑婶婶说,“吃点东西再睡。”
江容居然病了,第二天早晨一起来,喉咙肿痛说不出话来。生病是很痛苦的事,在古代更甚,喝的中药很苦,并且还不知道多久会好,不象现代,打几个吊瓶,怎么样都会好。于是热闹的中元节也没法出去凑热闹了,就呆在家里晒太阳,看看书。
十九日国尔敏去上学,江容没去,说是不舒服,在家养着,江容在看四海的人会不会过来接自己。
十九日没有人来,二十日明德过来看了下江容,江容说不舒服,明德说,那就先在家里呆着吧,养好身体了再去。江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在现代有宠物医院,有情有义的宠物主人一样会管宠物到老到死的。当然也有很多在宠物得病时扔掉宠物的,这种行为受人唾弃。既然不能一直照顾它,何必养它呢,让它感受到温暖再抛弃它,实在是太残忍了。当然江容胡思乱想的同时也找出种种理由安慰自己,李老四可能很忙,或者也病了,江平刘子文一向很忙。江容的心就如同离开主人的宠物一样患得患失。
(扁桃体发炎的人是这样的啦,真的时时觉得天都要踏下来了,觉得生无可恋的。这种事很正常。好了就觉得能吃能喝能睡,啥事都没啥大不了的。但是当时是觉得生活很黑暗没得阳光的。)
李老四那天送了江容就去找刘老头了,两人都是当年见过屠城的幸存者,两人说起往事,肝肠寸断,悲愤填膺。
李老四说,“我心里就是窝着,那么多人死了,不报仇,我们安分过日子,按说活着的人要往前看,这也对,我可以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倒霉,我们就是路边的杂草,与天没得争,可这赚的钱花在狼崽子身上,我实在是。。。。”李老四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刘老头说,“四叔,那些都是命。认命吧。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活法。”
李老四喃喃的说,“不认命还能怎么样,难道去造反么?再死更多的人么?“
上了年纪,又郁结于心的李老四就留在卫家台了,江容是在自己家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十五四海的人都过卫家台祭祖烧纸。
听到刘老头讲李老四的心病时,江平直接说,“那我们就不同明拙一起开染坊了,大家分开好了。赚的钱都给明拙。我们带染坊的人走就好。我们换地方再开好了。”
刘掌柜说,“染坊的杂工大多是寺里的人,我们的人走了,可以再开染坊,但明拙凭那些人手没法开染坊,这样我们太不仗义了。一开始寺里就有教授经理义学于旗人。若无正当理由就拆伙,明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理由讲出来了,万一哪天走漏了风声,难道还要再找一处地方去隐居么?照我说,天下是谁的天地,只要不是我们的天下,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江平说,“那以往的仇恨呢?”
刘掌柜说,“当年一点武力都无,只好认了。以后如果我们还是没武力在手,一定会被人屠杀。前朝也不是没有沈万三这种事的。如果以后依然没有武力可仗,我们依然会被人屠杀。”
江老头说,“要我说,要报仇的话,把仇人家弄得家破人亡,让仇家的仔女都不得好过,好过自己躲着哭。狼崽子总是要长成狼的,明拙教出来的,怎么也得有些慈悲之气,好过被老狼带出来的。”
刘老头说,“大家都不要说了。染坊的钱用在那些小狼崽子身上,是人都不会高兴的。现在没法马上抽身,不过也得一点点的撤出来。大家想想办法吧。”
江平说,“染坊做够一年,这里就折价给寺里好了。我们专卖染料,也免得树大招风。等到处都有染坊了,我们在别的地方再多开几家染坊。这些倒好说,江容怎么办?”
一时没人出声,李老四艰难的说,“我现在心里不好过,过阵子好点了我再去接她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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