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文装了几十匹蓝粗布针线还有些洗药就赶着马车拉着江老头江容出南门。
出了南门,江容坐在马车上看到一大堆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人,却没看到那个长得很象多尼的小男孩和他姐姐,难道这一堆人全是那要饭的一伙么?江老头问江容昨天怎么约的,江容说只是说了在纪南门城外,是一个唱莲花落十来岁的女孩子,男装,有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子,小男孩长得同多尼有点象,还有点好看,不过没多尼好看。江老头让刘子文过去问下。
刘子文过去说了啥,一堆人有些骚动,刘子文被围起来了,江老头大声说,谁是领头的,叫两三个领头的过来问话就好。
过了一会,刘子文同三个中年男人过来了。江容觉得这三个中年男人都很丑。都是上身长腿短,个子不高,瘦长脸,眼睛还算有神,都有些神似。
三个人恭敬的同江老头跪下问安。
江老头让起来说话,问,“那两个小娃呢?怎么不过来说话。”有一个男人说,“刘大全回老爷话,那两个是我侄儿春生侄女冬梅,冬梅不会说话,我怕她冲撞了贵人们。”
江老头招他走近点说话,“你侄女说会种地会养猪,是真的吗?”
刘大全说,“小人们都是天门农家出身,大水淹了才出来的,地里的活都会搞,喂猪喂鸡喂鱼都会。求老爷收留我们,我们做牛做马报答老爷。”
江老头回头问江容说怎么样。
江容问,“刘大全,你家多少人?不会那些全是你家人吧。”
刘大全说,“回少爷话,我跟我老婆有三个娃娃加侄儿侄女共五个。我有三个表兄弟,姓李,一个表哥带老婆加孩子四个,还有两个表弟没老婆。我们合计有四个大人,两个女人,九个孩子,最小的娃娃也有三四岁了,都能吃苦卖力干活的。”
江容低声同江老头说,“好可怜哪,做零工是养不活这么多人的。”江老头摸摸江容的头,低声问,“刘大全你们签卖身契么,要签就把你的人喊过来站一边。”
刘大全小跑过去喊人过来。
江老头再问旁边的人,“近点说话,你会做什么,家里有什么人?”
那人走近拱手行礼,“小的卢彩华,也是天门人,同刘大哥是挨到村的,我们家屋的兄弟姑娘婆婆娃娃们老老小小有三十三个,没得位置住,好可怜,田地么子都会搞,纺纱织布这些都会。没得一个偷懒的人,个个都蛮勤快。”
江容听到这人说话满嘴土话,笑得不行。
最后的那个自觉的走近说,“我叫黄志强,是沔阳人,我们家屋的有十九个人。三弟兄,加姑娘婆婆老的娃娃们,都蛮勤快,又听话又蛮会搞事。”
刘大全这时走上前说,“老爷少爷,这些都是我们屋里的。”招呼他的家全磕头,一堆人都乱七八糟的跪下来磕头,有个男孩子大着胆子说,“少爷,我们做完活了,唱莲花落给您听。”
江容哈哈大笑,觉得心中很是快活,管什么原因,有人这么低声下气的哄自己开心就是开心的事。江老头也哈哈大笑,喊大家起来,低声问卢彩华黄志强打算签什么契。
卢彩华说,“我们愿意签长契。”
黄志强说,“我们愿意卖身。”
江老头摇摇头让刘大全喊黄志强的家人过来,轻描淡写的说,“我们家不要下人,要的是肯吃苦做事肯种地肯干活的,不过就算种地也要忠心的人,种地的话肯定是能吃饱饭有衣服穿,逢年过节有鱼有肉吃,做事做得好就有赏,攒够钱了是可以自赎其身的。”
江容点头,“万一种地要收时跑掉了,刚好天气又不好,岂不是亏死了,亏了以前吃的米钱,又亏了一年收成。”
人齐了,江容点了下数,确实是三十四个人,让刘子文去买些馒头回来。
江容看到有的老太婆头发都是白的,感到还是有些不忍心,自己上马,让几个老太婆上车让几个最小的孩子也上车。
江容骑马先到了江家,决定不管这里叫啥,以后改这里的名字叫卫家台,喝了口水后让江太婆煮粥,说有一大堆过来种地的人要过来。先弄稀的吃,免得那些人饿死或撑死。
刘家与黄家的人都到了,江容让刘大全黄志强搬凳子过来说话,说江太婆在煮粥,还没熟,煮熟了就给他们吃。
不久刘子文也回来了,刘子文看着这么一大堆小的老的叹了口气,说江容这些人能做事么,江容说应该能吧。刘子文去吩咐女人们准备烧水,让他们全洗澡,管着娃娃们洗澡洗干净,有虱子有虫子有疮有病的都弄好,不要过给别人。把带的东西都弄干净,该丢的就丢,千万不要把病过来过去。让刘大全老婆带人做饭,黄志强老婆带人做衣服。
江容说,“反正过来我们这里是绝对会吃饱饭的,你们一家十九个人,一个十五个人,黄家有老的指导还多四个人。我的计划养猪养鸡养鸭的,你们自己种田种粮食种菜多出来当饲料的,你们说你们都会,那说说你们自己家可以养多少头猪多少只鸡鸭种多少地。地里还有有多少收成。”
刘大全说可以养一百头猪,五千只鸡五千只鸭,加上一百亩水田黄志强说,一百五十头猪,五百只鸡五百只鸭加五十亩水田。
江容颇有兴致的问刘大全,“你们家只有四个男劳动力,两个女人,再就是一堆小孩子。怎么会比黄家做的事多?”
刘大全说,“早晨晚上我老婆嫂子弄吃的时间,我们其他的人个个都剁猪菜,给猪食,猪说不定还可以再多喂点。娃娃们喂鸡喂鸭,捡鸡蛋鸭蛋。每个娃平均捡五六百只鸡鸭蛋。水田种的时候也忙不了几天,个个都辛苦些。”
江容点头。
黄志强说刘大全确实是有板眼蛮扎实蛮吃得苦,他们自己家里娃娃们没有这么能吃苦,大人就还蛮扎实吃得苦。他们自己屋滴老家伙重活搞不得,还是很有些别的本事,会编篾篓会腌腊肉腊鱼咸蛋咸菜,会做松花蛋。
江容哈哈大笑,这些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能吃苦做事些,很高兴的说,“刚开始可能辛苦一点,把你们分成两组,看哪个行些。要是产出多的话,肯定你们收入就高些。你们要互相帮助,你们还可以换工,只要你们做事尽心尽力,不会亏待你们的,按你们做的事分红。等有时间还可以教你们的娃娃识字算数记账。不过怎么安排我还不是好明确。我要同刘掌柜商量一下。好了,粥肯定是好了,你们先去吃东西。顺便喊江老爷过来。”
江容江老头刘子文几个人商量了下。觉得刘大全还是很能吃苦,也有算计,黄志强也很老实。江容说让刘大全先带着他的那个表哥安排喂猪喂鸡鸭的事,肯定是他自己的老婆嫂子表哥表弟干活肯干,做得出来活,他才敢这样说的。让黄志强家里的兄弟听他的安排种地喂猪喂鸡鸭,让黄志强同他家的老太婆们做腌蛋松花蛋做编篓子之类的事。
刘子文说你不是要搞两组竞争么。江容说竞争当然是有竞争的,两组的竞争肯定是要算钱的啊。种地收成可以换成钱,手工也是钱,哪个钱多就哪个胜了。
正说着,刘大全过来了。
江容说,“正好要过去喊你,看你说得头头是道,肯定你家老婆还有兄弟嫂子娃娃们都是能做事的。我打算这样安排,你带着你家的娃娃,黄家的娃娃,你家的兄弟与他家的劳动力,喂猪喂鸡喂鸭,种地的劳力不够我们可以请长工。你安排下去。你肯定是比长工值钱得多的。黄志强跟他家的太婆们,带上女人们可以编篾篓之类的,等腌鸡蛋松花蛋好了,就可以装起了。到了冬天就可能做腊肉腊鱼了。你划算一下人手,你这边忙时可以喊那边的人过来做事,那边忙时你们也可以过去帮一把手。你们互相帮忙可以记账,收成里面扣。看到时哪个比较赚钱多些。闲下时,就教你们的娃识字算账。”
这时黄志强也过来了。江容说,你们俩看下现在要买多少鸡鸭鹅猪仔回来。种多少地。
刘大全复述了江容刚才说的,黄志强想想,我得去问我们家的太婆。刘大全说,三个牛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先去问下兄弟姑娘婆婆们的主意。
刘大全先带着他老婆过来,看着那女人脸色比在城门外看到的好多了。估计刚吃过洗过脸,日子有了盼头,精神都好了许多。
这女人行礼说是刘大全的老婆,感谢主人家收留了他们,她们的兄弟嫂子在招呼娃娃们洗澡就没过来行礼,等洗干净了再来见人。江老头摆手示意勿要多礼。
黄志强扶着一个太婆,说那个是他大姑婆,守寡很久,他们兄弟三个都是姑婆带大的。另外两个太婆,一个是他妈,一个是他姐姐的婆婆,婆媳俩带着一个娃娃来投靠他们的。他自己有四个娃,两个弟弟各有两个娃。
江容认为这家估计是这个姑婆说了算的,从黄志强不扶自己的亲妈扶着姑婆来判断。
那个姑婆甩脱黄志强的手同大家行礼。
江老头说,毕竟是以养猪种地为主,让刘大全先讲,大家补充。
刘大全说要养多少头猪,多少只鸡鸭鹅,要多少猪圈鸭圈与鹅圈,起圈要注意些啥问题,大概要多少人手。大姑婆说,这样说也是对的,但是现在到哪里找那么多猪仔鸡仔鸭仔,得先去找蛋来孵,圈也可以慢慢的盖,住人的房子也得加紧时间盖。农活的时候大家都去帮地里做事,农闲时,这些男人就帮女人们做些体力法,姑娘婆婆们随时都可以做篾活做杂事。刘大全与这个大姑婆讨论协商细节。互相都有服气。江容觉得刘大全也是个人物,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把握机会,基本上再招人的话,做农活养殖这块肯定是让他管的。
两人穿插着讲,江容也大概明白了,就是刘大全做主种田养殖一组,养猪其实也是体力活,每天喂猪食还要保持卫生起粪,这些要全是两个女人做确实是太辛苦了,所以刘大全觉得自己一家喂的猪不如黄志强多,不过如果男人们都抽一起做事,喂猪就可以多喂些,,娃娃们帮忙天天捡蛋做些轻活,黄志强黄大姑婆做主负责编篾活腌制鸡鸭蛋类冬天熏腊,男人们帮忙做些体力活。看来这个老姑婆确实是很有些眼光,知道自己的侄子做农活比不上刘大全,自己一家体力上是比不上刘家能吃苦,这样安排可以把自己的优势全部发挥出来,真要算赚的钱,还不知道是哪一组多些。
江老头拍着刘子文的肩膀,“做事要多听行家讲话,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地请人种,这样地里产出确实不如这样出的多。”
刘子文问,“我们也是临时起意要找人来种地,你们住的房子也没有修,要请泥瓦匠来盖,已经买了一些半大小子丫头来学艺做事。你们说该怎么安排人手做事。”
黄大姑婆看了一眼刘大全与黄志强,说“我们都是种田的庄户人家出身,都是能吃苦的,有没有地方住,都可以先做事的。先选好喂鸡鸭鹅猪的位置,我们先搭这些猪圈。要种的田先种起来。主人家不清楚买猪买鸡鸭买种子这类的,可以带上大全跟志强一起去买。住的位置主人家喊泥瓦匠做,或者泥瓦匠领头,我们这些人做得力气活。”
刘大全忙出声,“大姑婆讲得很是周全。我们都吃得苦的,先搞住事。”
江老头让刘子文安排,刘子文说,“明天刘大全黄志强出去买农具买种子买猪仔之类。你们今天晚上可以先商量出来买些什么。明天黄大姑婆安排男人们起猪圈鸡窝之类。女人们明天赶做你们的衣服,做衣服可以裁的人先裁,做大身的做大身,缝袖子的缝袖子,小姑娘们可以做些不关紧要的针线活,反正你们自己协商,尽快把衣服做好。盖房子的事让几个老前辈看着吧。江伯,这样行么?”
江老头点头,“好,那我们找那几个懒骨头去吧。”
走到附近隐藏的一座房子,江老头简易的画一个图,圈出最西南面一块地方,说这块地方做保密的事,又点了几点,最西南角这里是山,山坡上住一处人,不准人往下。上面全种上果树,标出小湖泊位置与小河位置,划一条线隔开,在上面点几点,要住人。最东南角,要盖一处酒家,沿着往南的路修一排,酒家南边盖一处大院子的做咸菜的地方,咸菜前面是一溜的铺子,出的东西展示处。再南就是出货仓库啥,留一个大空场。再南就修一条园子,修得风雅些,进货的那些人住,掩在竹林中园子后面也是竹子。竹子后面修一个酒坊,让人家以为酒坊就直接到底了。酒坊也问寺里订坛子啥。酒坊就隔着水沿着那条线就到了山坡了。那大半山就养猪种树一直延到水里。东北角就养猪养鸡鸭鹅住这些黄家刘家这些人。北面这边就再盖一个做腌腊的地方。在酒坊,腌腊坊,仓库中间再盖一处房,顺便再开个小竹纸坊,这样就基本上看不到我们要藏的地方了。路的对面盖一所义学。周围的小孩子要来念书都给他们来。再弄铁匠铺,杂货铺,木匠竹匠铺。
几个白头发老头都交头结耳的咬耳朵。
江老头讲完后亲切的同江容说,“对面的那些肥田都是小主人你的。我打算在离路远点的地方找出些肥田卖给你们家。那些地让你哥哥经营,那样你额娘就应该不用担心他,就不会那么偏心他了。他可以种菜卖给你额娘做酸菜,也可以卖粮食给我们家。不过都是市场价。他是亏是赚与我们没关系的。”
江容很震惊居然这些老头们做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让寺里安排住的地方,结果却偷偷的把旁边的肥田买下来。瞒得紧紧的。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刘子文说,“对啊,江容,让国尔敏管些实务,他就会慢慢的吃亏变聪明,不会那么蠢了。学不聪明也没办法了。”
江老头又说,“我们这里这样就很热闹了,江容你取个名字吧。”
江容说,“这里地势比旁边要高些,又在水边上,就叫卫家台吧。”
刘子文说,“卫者,守护也。好名字啊。我还以为你要叫这里叫江家村呢。”
江容说,“帮我入个汉籍吧。那样到哪里都方便些。唉,旗人太不自由了。”
江老头说,“这里人口多了这么多,是得去入籍的。正好就说是卫家九公子过来置别业。从明天开始,大家打足精神做事。今天不早了,我们回城去了。”
彼此交待了下事,江容一行就回城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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