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想战,我亦可奉陪。”
白发剑客说话间,朝前踏出一步,却是将手中长剑扔在一旁,随即手心之上,则出现了两团火焰。只是这一幕,看在丹松真人眼中,心下已再无期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徒儿已是必败无疑。
因为自己这徒儿虽然隐藏了武道修为,但他的灵修境界,却当真只是转脉中期。以转脉境战分海,从古至今,绝无可能。
“陆宗主,明人不说暗话,你应该清楚师兄如今的状况,是不可能与你动手的。既然你如此想要领教残阳宫术法,那不如由我来奉陪,如何?”
就在此时,楚宁月忽然传音岩印宗主,同时朝前一步,挡在白发剑客身前。有些时候,虽然知道是坑,还要朝前跳下,的确很是愚蠢。但有些时候,如果不愚蠢一些,留下的便只能是遗憾。
如今,曲儿前辈并未现身,后山那位分海境前辈亦不在残阳宫,当下残阳宫唯一有一丝可能抵挡住此人的,便只有自己。而自己之所以方才没有出手,则是在等一丝变数。
这个变数,可以来自曲儿前辈,同样也可以来自黑袍人,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对上分海境,胜算不足一成。但眼下看来,变数迟迟没有现身,只有靠自己一战了。。。。
可就在这时,其脑海之中,却忽然想起黑袍人的声音,语气如旧,仍是带着几分玩味。而楚宁月闻言之间,面上虽不动神色,心中却是一喜,因为自己终究还是等到了变数。
“且慢,眼下这个坑,我替你来跳如何?”
“嗯?”
楚宁月心中疑惑,当即轻疑一声,而岩印宗主却以为眼前这丫头,是在逼自己回答她,当真是狂妄至极。而此时,黑袍人传音再启,却是:
“其实..我一直想要做一个实验,需要一个皮糙肉厚,且悍不畏死的对手。眼下对我来说,倒是个机会,只是此事终归有些冒险,于你而言也并不是非做不可,所以....”
可下一刻,还未及黑袍人将个中利害道明,楚宁月便已进入到了自己的识海之中,随即开口:
“你知道,此战若我自己动手,胜算渺茫,所以我愿意让你出手。但你也要知道,此战背后乃是残阳宫,如若残阳宫出了什么事,我定会...”
黑袍人闻言,立时苦笑一声,接着她的话开口,只是语气如旧:
“我知道,如若残阳宫出了什么事,你就要与我玉石俱焚。如此说来,若是由你自己出手,失败之后我尚能救你,可若我来出手,一旦落败,就要陪你一起去死,这买卖....实在很亏啊。”
楚宁月闻言,默不作声,算是默认此事,她此刻虽然看不到黑袍人隐藏在黑袍之下的五官,但其眼神却似能穿透一切屏障一般。
黑袍人叹息一声,随即试探着开口:
“不知...我现在有没有资格稍稍后悔一下,收回刚才那句话,不做这个买卖?”
而楚宁月则是冷哼一声,右手轻抬,指向一旁的识海玉璧,随即淡淡出声:
“那现在你我就玉石俱焚,同坠无间。”
话音方落,却不知此刻岩印宗主的术力,距离楚宁月已不足一丈,而其在众人眼中,却仍旧站在原地,双目无神。对周围之人的轻呼之声,充耳不闻,可偏偏岩印宗主又是忽然出手,这些人根本来不及救援。。。。。
“小心!!”
距离楚宁月最近之人,乃是神水剑楼的小楼主,而她亦是没有想到,岩印宗主身为分海境修士,竟然如此无耻。出手之前,根本没有半分预兆,更是没有出声提醒,这根本不像是切磋,倒像是死斗。
可就在神水剑楼小楼主,已经身形一闪,朝此而来之际。楚宁月却忽然间有所动作,抬手之间朝着前方一点,一道火焰壁障立时在身前涌现而出,虽只是顷刻之间便已消散,却完美抵挡了眼前的一击,土石崩散。
岩印宗主方才之所以忽然出手,乃是因为他发现了楚宁月神色之间的细微变化,虽然他不清楚楚宁月那时已经进入了她的识海,但他却清楚这是一个好机会。
所以方才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却是他在不动用天象之力与符印的前提下,能够发出的最强攻击。他要的,便是这一掌之下,盯住乾坤,要此女即便侥幸不死,也重伤不起。
殊料,这丫头竟只是轻描淡写的稍稍抬手,便将这一击彻底化解,这已经超出了自己对玄丹境的认知。不过,自己毕竟并未动用符印,方才那一招也不过是单纯凭借灵气凝聚而成的攻击。
如果对方身上有什么保命底牌的话,自也可以挡掉大部分攻击。
可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同时第二次出手之际,却见眼前之人忽然面上浮现起一丝微笑,而后吐出一句让他愣愣出神的言语:
“不必担心,陆前辈只是与我切磋,既然他将我看做晚辈,自然是不会以分海境实力对战我玄丹初期的。”
岩印宗主闻言,沉默了半息功夫,因为在他看来,楚宁月与自己有大仇在身,她绝不可能喊自己前辈。而她也应该知道,自己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试探残阳宫实力,根本不会留手。
可是,一些心照不宣的话,一旦被当真拿上台面说出,却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这一声自己万万想不到的“前辈”,却让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半息过后,岩印宗主欲再度开口,使出他无懈可击的脸皮,准备以切磋术法,自当全力以赴,才能激励后辈为由,继续出手之时。却听一旁的神水剑楼之人,忽然开口,一唱一和道:
“嗯,方才倒是我多虑了。陆道友,你大可放心一战,此战有我神水剑楼从旁佐证,更会全程以留影石记录下来。他日如若有心人以此为名,挑拨两宗关系,神水剑楼自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小楼主便真将一块留影石取出,同时注入灵气,将之激活。如此做,可谓是将岩印宗主的后路堵死,倘若他今日真的使用分海境天象之力,力压玄丹后辈,甚至重伤对方的话,对于他的名声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他如今,即将加入南玄仙盟,更要成为第三位长史,他最需要的,便是名声。。。
只是小楼主说完这句话后,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楚宁月一眼,因为她总觉得自己的小月儿似乎有些异样。因为以自己对她的了解,或者是对残阳宫众人的了解,都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至于她方才为何不如此做,却是因为她虽然有心相助残阳宫,但毕竟仍是神水剑楼之人。岩印宗主是以切磋为名挑战残阳宫,她没有立场代替丹松真人出战,更没有立场直接出言相助。
但眼下,由残阳宫之人提出此事,她从旁协助说上几句话推波助澜,性质却是完全不同了。
“神水剑楼的道友说得对,丫头既然喊了我这声陆前辈,那我这个前辈,自然不会以修为压人一等。如若丫头能逼我使出天象之力,今日便算是我输了。”
岩印宗主眼见无法讨得便宜,只得占尽了对方方才那一句“前辈”的口舌之利。此刻做出一副前辈高人,该有的风度,一是为了应对那留影石,二来却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在场之人中,除了神水剑楼和眼前此女乃是玄丹之外,便只有情报之中,重伤之身的丹松有一丝机会,看出此战的细节。而自己虽口上说着不用分海境修为压人,但实际上只要不动用天象之力....
谁也不知自己用得究竟是分海境的修为,还是玄丹大圆满的修为。至于战斗,一开始自己自然是不会使出全力,而是要以风度为主,不过到了后面,自己则可引导此女的攻击,一旦此女施展了什么底牌。
自己即便是不能杀她,也可以做出一些被动还手,但控制不好力道,误伤了对方的假象。这些事,对于自己来说,并不难。。。
“陆前辈既然如此高风亮节,那还有一件事,请陆前辈答应。”
“楚宁月”再度开口,却是无视了识海中,真正的楚宁月对她的恶语相向。不过她此刻虽然说的话十分恭敬,但无论是语气还是作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一看便知她言不由衷。
但是只要这些话,被挪到台面之上说出,即便再如何言不由衷,对名声极为看重的岩印宗主,也不得不进入此圈套之中,即便心中愤怒,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分毫。
“但说无妨。”
“陆前辈乃是分海境修士,即便将修为压制在玄丹境,想必亦是术力惊人。而此地是我残阳宫内门,年久失修,不宜大动干戈,你我移步至山门之外,可好啊?”
楚宁月此言一出,丹松真人立时会意,他可是清楚,岩印宗所擅长的,乃是以符印加持术法,行土相剑诀。一旦在此出手,即便是开启防护大阵,亦难免会对残阳宫有所影响,因为如今最擅阵法二师弟不在。
而岩印宗主如今,无法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所以他等下出手之时,肯定是会不遗余力的招呼残阳宫建筑,这一点已可预知。师妹此举,无疑是要让他无处宣泄,占不到半分便宜。
“丫头言之有理,那我们便去山门之外。”
岩印宗主说这句话时,虽然面上仍旧带着微笑,但心中已是更添几分愤怒。原本在他的算计之中,于残阳宫内开战,自己可以无所顾忌,任意释法,但这丫头若有什么底牌,却要顾及其他弟子的安危。
虽说,他并不觉得,这丫头的底牌会威胁到自己。但战斗之前,能够取得任何一丝优势,他都不会放过,这便是他的风格。即便是成了分海境修士,亦不会改变。
顷刻之间,岩印宗主便已消失在原地,而楚宁月则是看向丹松真人与白发剑客,不知与他们传音了什么,后者神色微变。最终,竟是没有跟随她前往山门之外观战。
只余下小楼主一人,跟随楚宁月,前往山门之外,顷刻之间,两人已至。而岩印宗主,此刻并未见到丹松真人,心下虽有不满,但碍于留影石在前,也没有表现出来。
当即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则轻轻抬起,看向楚宁月的同时开口道:
“丫头,你方才喊我陆前辈,所以我此刻让你三招,三招之内我只守不攻,你若能逼我出手,也算我输。”
殊料其话音方落,楚宁月却是轻抬右手,随即指尖涌现出三枚火球,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依次朝着岩印宗主攻去。而火球只是刚刚到达距离岩印宗主一丈之地,便怦然炸裂,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与此同时,楚宁月淡淡开口:
“一,二,三。
嗯,三招已过,请前辈不吝出手,指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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