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府库的情况十分出乎众人的预料。
包拯也有点理不清自己侄子的施政思路,但却陡然升起了希望,隐隐有点期待。
那毕竟是他侄子,就算如何至公无私,心底里也还是顾念亲情的。
那老嫂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都不敢想象她后半生如何活得下去。
转运使朱免的两个眉毛狠狠拧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晌方道: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说,你这些钱粮是哪里得来的?”
“是否为了政绩,暗杀钱氏一家,搜刮百姓?”
说到这里,他似乎理清了思路,越想越觉得自己所说极有道理,厉声喝斥道:
“还有县城城墙,你竟敢私自拆毁,任其废弃,谁给你的胆子?又是谁在给你撑腰!”
见包勉一幅不知如何说起的样子,曹斌立刻道:
“包勉,放心大胆得说,万事有包大人给你撑腰!”
听到这话,包拯看了他一眼有点无语,说得好听,合着跟你没关系呗?
不过他也没有否认,就算包勉有罪,也要给他辩驳解释的机会。
听了曹斌的安慰,包勉连忙定了定神说道:
“今年粮食欠收,江南动荡,朝廷又加了很多杂税,县里十分困囧。”
众人点点头,这点大家都认可。
不只是余姚,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不然众人也不会对这里的库存如此惊讶。
包勉接着说道:
“下官扒开城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候爷曾经说过,要想合作就要有合作的基础。”
“如今手里有足够钱粮的人只有县里的士绅和富豪。”
“若无危机,他们又凭什么慷慨解囊?”
在场官员都是脑子灵活的人,听他说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纷纷眼睛一亮道:
“你是说,你故意扒开城墙,允许难民随意进出。”
“让城里的豪绅感到随时被抢的危机,然后不得不拿出钱粮安抚?”
包勉没有承认这种说法,反而摇摇头继续说道:
“侯爷说,要懂得资源循环,做长远打算。”
“若只是如此,容易引起豪绅怨念,难民也无所事事,不能长久。”
“所以下官在风景最佳处,让难民打造精奢园林发卖。”
“这里距离县衙最近,有县兵集中驻守,极为安全......”
杭州知州一拍大腿道:
“妙,妙啊,如此一来,不仅难民有工可做,县衙还能大赚一笔。”
说着,他又赞叹道:
“还不止如此,身后有生命威胁,身前有安全之所。”
“包知县竟只用一段城墙,于无声无息之间,让那些土财主落入算计,真是高啊!”
相比与虞县知县乞求式的索要施舍,包勉的手段无疑高不可言。
还有一些话包勉没敢说,曹斌曾经告诉过他,永远不要相信那些豪绅的人品。
期望他们发善心,为朝廷百姓着想,不如直接抢......他怕说出来,被人喷死。
于是连忙摇头道:
“丁知州此言差矣,包某怎会坑害本地士绅。”
“那庄园坊市不仅安全,风景好,还配了天下最好的青楼瓦肆,学堂酒家,绝对物有所值。”
说着,他严肃道:
“在襄阳时,曹候爷一直教导下官,做人要真诚厚道。”
“下官怎么会用计坑人?”
众人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恍惚间,好像出现了个另一个曹贼。
同样得无耻,同样的一本正经。
玛德,你那是物有所值吗?你那分明是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
卖房子还不够,还要做生意赚他们无数笔。
包勉接着热情介绍道:
“我们姚江庄园,不仅精致有格调,还能遥望姚江,毗邻四明山,绝对是避暑最好的去除,各位大人要不要来一套?”
曹斌闻言,马上笑道:
“不错,本候很喜欢,给我留一套。”
包勉大喜道:、
“多谢候爷关照,您果然心怀慈悲,不忍我县百姓受苦......不过下官不能要您的银子。”
“还是由下官出钱,算是孝敬您的。”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
“我也要一套......”
以大宋官员的俸禄水平,在县城买个庄园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他们也不只是靠俸禄过日子。
包拯却没有心思管买房的事,听完包勉的解释,他狠狠松了口气,心里由衷得欣喜起来。
包勉不仅没有在钱粮上胡来,而且还能如此巧妙完美地安置难民,让他深觉安慰。
不由心中感叹:曹俊才别有雄才啊。
包勉原先的学问和才干,他是清楚的,没想到交给曹斌调教一段时间,竟给了自己如此惊喜。
若是包勉没有参与钱家命案就完美了。
此时,朱免脸已经黑了下来,一不注意,查案现场就变成了卖房现场,自己不要面子啊。
于是狠狠“哼”了一声,怒斥道:
“就算是为了安置难民,擅拆城墙也是大罪,你一小小的县令,有何权利如此作为......”
曹斌嗤笑一声道:
“转运使大人,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
“有本候这个安抚使在,轮得到你来质疑吗?”
转运使管钱粮,安抚使管军政,这事的确轮不到朱免管。
说着,还拍了拍包勉的肩膀道:
“放心,有本候给你撑腰,不要怕他,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包勉闻言,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的施政方略受到了曹斌这个老师的认可。
包拯却有些无语,这小子见包勉犯事,马上推给自己,现在见包勉没事了,立刻又跑出来邀买人心、
这就有点狗了......
朱免被曹斌噎得一愣,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只得道:
“好,既然忠靖候替包勉担下此罪,本官不再追究。”
“但我们这次是来查案的!”
“忠靖候总不能对他灭人满门,贪赃枉法视而不见吧?”
包勉闻听此言,才明白众官员来此的真正目的,顿时吓得脸色一白,忙道:
“大人冤枉啊,下官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
贪赃枉法暂且不说,钱家灭门的案子,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疑点很大。
但州里问过一次后,就以没有切实证据放他回来,他还以为州里寻找到了别的线索,没想到竟还在自己身上。
朱免冷笑道:
“冤枉?你敢接受百姓揭发举证么?”
这一招有些毒辣,俗话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主政一任,哪里有不得罪人的官员?
只要发出公告,不可能没人揭发,只要揭发,就难以解释。
但无论是他的生活作风,还是身上的疑点,都让他不能拒绝朱免提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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