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深渊力量（六）

    谈到神秘人，褒姒撇嘴道：“她是一个小可怜儿。”
    罗凌微微一愣，他可从没听过褒姒对哪个人有这样的评价，作为一名恩瑞耶斯魔女，什么样的惨剧未曾见过？如果连她都说可怜，那么这个人，怕是真的比较的不幸了。
    就听褒姒接着道：“你对广安安顺街基地的医检官张芳，还有没有印象？”
    “张芳？有啊。”罗凌边回忆边道：“我第一次进入安顺街基地，就是张芳给我做的检查。因为早年被立方体公司迫害的原因，导致我对注射反应过激，结果将张芳的手腕和脖子都捏红捏肿了。很随和的一个人。我当时还跟她说，以后有什么帮忙的就去找我。后来路遇过一两次，都是点头打个招呼完事。她有个哥哥，张民，当混混头儿，过的挺不如意。不是后来成了巫妖了吗？还合作过一次。”
    “你记得挺清楚啊。”
    罗凌笑笑。“拢共也没接触多少人，当然有印象。现在想想，真是时过境迁，安顺街自从被团子和章鱼女的大战毁掉以后，我就一直在光彩街养伤养了半年，不久前袭击广安，我还跑安顺街基地兜了一圈，熟人也就剩开酒吧的桑胖子和几个妞，以及马欣馨了，马陆路和林祥都死了，生命易逝啊。这些人都接到我那儿，最起码那里可以有个安稳的生活，张芳我还找了一趟，早不在了，怎么忽然提起她了。”
    褒姒伸手指了指神秘人，“这不是吗？近在眼前。”
    “她是张芳？”罗凌很像说：这不可能。不过见褒姒不似看玩笑，意念一动，解除了神秘人的部分禁制。
    “你真是张芳？”罗凌问。
    “是我！”神秘人眼中的恨意已经不那么浓烈了，更多的是迷惘。
    罗凌的眸中突然亮起苍白的光芒，对上这目光，神秘人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看透了一般。
    “啧啧！”罗凌叹道：“真是神奇，居然是灵魂被吞噬者反客为主，夺取了这具拥有神裔血脉的身体。看来这身体的原主人有些心术不正，试图通过吞噬特殊着的灵魂唤醒神性因子。岂不知这套把戏适合魔裔，却不适合神裔，终是被反噬了。我当日实力差劲，看不透这些，现在想来，你们兄妹俩这体质应该是很特殊的，否则也不会一个巫妖，一个成为现在这样的四阶巅峰高手，而且神性因子隐隐有启动的征兆。”
    “果然不愧是点燃神火的存在。只一眼就能将事情的大概推测出七八分。”
    罗凌瞪了褒姒一眼，“以后少要拍马屁。”
    “是，夫君大人。”
    罗凌话题转回到张芳身上，问道：“张芳，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啊？你怎么一直仇视我？连我这个克隆体都不放过。恨屋及乌？”
    褒姒在旁边搭腔道：“要想利用一个人成为杀手呢，装上一部仇恨的发动机自然是很不错的选择。最先的神秘人当然不必如此，她之所以接受公司联合雇佣，成为追猎者，除了报酬给的高外，就是要你的灵魂。因为她看过你的简历，认为你的灵魂分外强大，可能是想练什么魔器。”
    “魔器？”
    “魂仆。”张芳开了口，道：“她之前修炼的是魔道，所以我在龙空山基地初建那会儿，从你的制器手法中看出了仙道的痕迹，确认你跟慕容飞雪和轩辕明月的关系觉不普通。据她的记忆，国内的仙道流派只剩莫师一支。”
    褒姒补充道：“小芳将这事告诉了我，所以我就越发清楚轩辕明月和慕容飞雪应该是跟了你。你这死没良心的，让我千里寻夫，自己在外边左拥右抱。”
    “千里寻夫，你这用词。咱俩之前可是暧昧都算不上的。”
    “讨厌，人家这是艺术的夸张处理。”
    “先别艺术了。”罗凌转头问张芳，“你说，你怎么就恨上我了？”
    “你杀了我哥哥。”
    罗凌一愣，问褒姒：“张民死了？他可是巫妖，魂匣在哪儿放着来着？居然会死。”
    “两面谎言，对张民说，你妹妹如何如何。对张芳说，你哥哥如何如何。”
    “这么说张民没死？”
    “死了。”褒姒道：“公司有很多敌人，这你是知道的，普通的巫妖灵魂匣离操控体不能太远这你也是知道的。具体怎么死的我不太清楚，似乎是因为一场出卖，死了不少好手。”
    “那为什么要嫁祸给我。”
    “因为你是深渊之子。当然，如果公司联合知道你有2000四阶属下的话，他们应该会给小芳另定目标。”
    “之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张芳忍不住问褒姒。
    褒姒笑道：“第一，你会轻易的信我空口白牙的话吗？第二，我不是烂好人，不管是为你好，还是为我好，真情你都不应该知道。现在就不同了。我找到了支点，而你，信不信也没关系。作为你对我之前情感还算真诚的回报，我将我所知的真相告诉你，并给你指明一条道路，怎么选是你的事，我想我从此以后并不亏欠你什么。”
    张芳并不傻，她知道褒姒所说的道路，就是依附眼前这个男人，罗凌。可她并不能完全确定，刚才这番对话，不是罗凌和褒姒编织的谎言。
    罗凌和褒姒都看出了张芳的心事，褒姒对罗凌耸耸肩，意思是说：我没办法了，你来吧。
    罗凌对张芳道：“我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而你知道了太多的有关我的重要信息。按照常规，我会将你彻底征服，或者抹杀。”
    口气一转，罗凌继续道：“但我多少于你有些小亏欠，而且我觉只冲那些回忆，你就有资格让我看一个特例。所以折中一下，我会施展一个特殊的灵魂术法，这个术法是有关守秘的。这个术法需要你心甘情愿，才能成功。而只要成功，便有了一个局限，某个时间段的回忆，不能对任何人讲，触犯的话，你的灵魂就会‘嘭’！”罗凌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爆炸的情形，笑道：“说到底仍是一个威胁，但我觉得这个是可以忍受的。如果你答应，我便解除之前的契约，你为兄报仇也好，想怎么地也好，随意。”
    褒姒在一旁道：“夫君大人，你就收留了小芳吧。以她的性情，有这样一身本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被不断利用。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孤苦伶仃的。”
    罗凌哼了一声，“在为自己的小团体考虑？刑娟、小青、小紫是一个，明月、飞雪是一个，于是你就想拉张芳下水？”
    “也不完全是啦。”褒姒半撒娇的承认了。
    张芳在一旁则闷声不吭气，神情麻木，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罗凌看了一眼张芳，对褒姒平静的道：“她这种人我了解。很倔强的，自尊心又强，她会觉得收留是一种施舍。她也不能确定我是无辜的，不能确定你没有撒谎。总的来说，复仇的心可以支持她走很远。至于究竟多远，我们谁也无法保证未来，不是吗？”
    张芳的目光开始聚焦，停在罗凌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昔的说话风格，平静无波。“我同意你的守秘法术。”
    灵魂是奇妙的，哪怕是神祗，也只能影响、而不能完全束缚一个自由的灵魂。所以恶魔们才会千方百计、花样百出的去勾引，让那些主位面的傻佬们把自己最宝贵的财产轻易的卖个贱价。
    灵魂的质量，具体的体现，在于意志的强弱。基本上，越是优秀的人，拥有越多的优秀品质，那么他的灵魂质量越高。这个论调是要抛开正邪之说的，泛意上的坏蛋如果缺乏优秀品质，那便是杂鱼，而无法成为大坏蛋。
    大多数情况下，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也往往拥有高质量的灵魂。这里涉及到了力量的凝聚和控制。没有高质量的灵魂，就不可能控制强大的力量。粗陋的讲，这就好像没有强力的胶粘剂，就很难把砖头瓦块与钢铁玻璃等粘合在一起差不多。所以，张芳再纯良，也定然有她优秀和顽强的一面，否则不可能在劣势下客占主位。
    在罗凌看来，她的情况，跟慕容飞雪的是完全不同的。慕容是因为与世隔绝而单纯，而张芳，在一个看似易被蒙蔽的表壳下，其实有些很复杂的东西。身为灵魂专属，罗凌能够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很正常，不是吗？在末世找真个单纯的人，比在末世前去被日国找18岁的处女都难。这样的女人，帮帮她无所谓，但要收进房中，就要仔细考虑了。”罗凌现在便是这样想的。
    抛开最初的刑娟、小青、小紫，罗凌身边后来的女人，每一个都是有其存在意义和价值的。单纯的因为感情而在一起的，罗凌觉得有刑娟她们三个就足够了。而象张芳这样的，最多也就是维娜那样的高度，罗凌是不会让她进入本体圈子的。
    所谓的灵魂守秘法术，其实可以看做是一个自己加在自己意志中的‘紧箍咒’，生命除了有求生本能，同时还有自毁倾向，罗凌要做的就是帮助张芳设定这么一个弦，将约束的条件和自毁的意志挂钩，便ok了。从某种角度讲，它的本质就是一种催眠暗示，当日，要复杂的多的多。
    灵魂守秘法术取代了之前签署的契约，张芳同罗凌之间的气氛这才算是真正缓和了。
    “在回到我们的世界之前，我会跟随你，想一个小组的成员那样，不惹麻烦。”张芳似乎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表现的理智且克制。
    “这也是我的建议。”罗凌进一步道：“我想你对世界的固有印象，已经本颠覆了。在你真正确定要如何为自己定位，将来的路如何走下去之前，不妨跟在我身边，以一个客观的角度，看看这个世界。虽然人类幸存者中的某些组织的某些人可能没有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族那么极端，却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一些些程度的差异。通过观察，也许有助于你看清某些事。”
    顿了顿，罗凌继续道：“再一个，深渊守卫不会死绝，它们减少到一定量，就会返回深渊魔穴，播撒仇恨种子，产生复仇守卫，迅速回复战力。这是深渊守卫被封印解放后的标准程序。而且龙族损失巨大，也不会就此罢手。所以它们如果知道你活着……”
    说到深渊守卫和龙族，就在罗凌三人交谈的时候，彩虹龙同深渊守卫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而且变得愈发激烈。
    彩虹龙们很聪明，它们知道自己被罗凌摆了一道，所以不肯放过逃生飞梭，直到将之彻底毁灭。
    同时，彩虹龙们也有自己的坚持和需要维护的威严，只冲这些深渊守卫敢于肆无忌惮的啃噬魔水晶丛林这一条，就必须以死亡来弥补所犯的过错。
    毁掉了邪魔植物主根之后，彩虹龙们并没有急着对邪魔植物的分支下手，它们清楚深渊守卫是什么东西，也明白其特性，并且很快意识到了这些东西现在很可能是无人看管而走自动程序的傀儡。于是它们将全部的战力，都集中于对付深渊守卫上。
    邪魔植物分支的晶体镭射炮是不错的助力，在彩虹龙们有计划的驱赶杀戮下和对邪魔植物分支的放纵下，越来越多的深渊守卫被镭射光线绞杀于天空。
    由于数量众多，且强大、善于飞翔，彩虹龙们并不惧怕深渊守卫的链锯攻势，至少它们可以打的非常主动，哪怕这链锯不止一根，不止针对一头彩虹龙，它们也完全可以通过相互之间的配合穿插，来破坏深渊守卫的空中集群盘旋阵型，以及从不同高度横加阻拦、切断链锯，使其无法顺畅运转。如此，链锯攻势变得不完整，有了破绽，形成不了强大而连续的攻势，其威力也就大大降低了。
    这种超大规模的空中大战本来是极为养眼的，可惜罗凌他们缺乏观看实景的必要条件，只能是通过那些尚未被摧毁的邪魔植物分支所带有的‘晶体眼’，看到一片飞舞的魔光。这就是晶体傀儡、晶体射线炮等等晶体存在们的视界，小一点的魔光光团是深渊守卫，大的亮的是彩虹龙，魔能爆炸、龙息等能量喷吐则相对发虚，漫天都是光团的聚合、消散，就像是天上浮云快速流动的特效镜头一般，实在缺乏观赏性，罗凌三个看了一会儿，也就腻了。
    “这场战斗，龙族胜了！”
    罗凌却并不像褒姒那么乐观，他道：“我有些高估了龙族的战斗力，小看了深渊守卫的战斗优势。”
    确实，深渊守卫们的数量的确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更何况每个个体都在迅速的成长着，四阶巅峰是它们的生长极限，在这之前，它们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凶猛。蚁多咬死象，无畏的杀戮傀儡们也给彩虹龙们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待到战斗结束，有三头年轻而不够六阶的彩虹龙战死，受伤者更是比比皆是，完好的一头都没有。
    罗凌道：“尽管彩虹龙们未必是一个真正团结的团体，但出现了严重伤亡，情况便不同了。这些生物，一直高高在上，早已形成了‘只需我杀人，对方别说反抗，就是不死，都是一种对权威的冒犯’的骄奢跋扈性情，这些深渊守卫都有邪神潘铎的印记，我推测彩虹龙们会把怒火发泄在潘铎的信仰者，也就是罗萨尔混血人的身上。另外，就算它们认为我们死了，也还会找其他外来者，它们甚至会去我们的世界，让我们的世界为她的子民所犯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褒姒也蹙起了眉。“确实极有可能。这些龙最大的优势就是它们比神祗灵活，只要它们人化，就能够避过‘越强大的存在，穿越位面所要消耗的能量就越大’这一位面法则。等若六阶的实力，若几头联手，在地球世界确实能够横行一时了。”
    “当它们发现地球的情况，未必就没有特别的想法，而且到时候也一定会有‘抱大腿’的人出现。地球世界的情况会因之而变得更加复杂。这是我乐于见到的。不过……”罗凌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就算没有掌控时间的准神器，而不能完整的施展时空法术，我仍是可以利用空间来给这些家伙们下点有趣的毒药，只要它们去钻那个位面交错点……”
    事情的大致方向，都象罗凌预料的那样开始发展。
    虽然深渊守卫最后仅余数千，依照其设定程序，败退逃走，但彩虹龙们的愤怒并未平息。看着满目疮痍的魔水竟丛林，彩虹龙们做出决定，向潘铎的信仰者们、也就是罗萨尔混血人的城市发动报复攻击。
    另外就是寻找并抓捕引发事件的外来者同党。彩虹龙们在世间也有自己的代理人，它们要获知更多的有关外来者世界的情况，并让那个世界为他的子民们的愚蠢，付出足够的代价。
    ps：过日子到天昏地暗，昨天经书友提醒，才发现今天是十一，阿弥豆腐，准备些小酒小菜，自己庆祝下。13点32，刚码完这一章。发上来，然后去吃饭。祝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