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见长安

    到了雁子说的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与凌晨不同，凌晨的天是青涩的，而傍晚是灰色的。
    跟着雁子来到二楼的包厢的时候格格还是抱着陈墨阳的，雁子笑着说格格想要也自己生个去。
    这句话惹的格格生气的打着雁子说又没个正行，点完菜格格笑着说：“雁子，你的小女友带出来让我们尹非老弟也看看呀？你订婚的时候不是尹非的电话打不通吗？”
    雁子打了个响指说：“ok，就给你们看看。别笑话啊，我这个订婚对象是我小姨介绍的，姑娘不错，挺老实的，虽然闷了点，但是长得真的不错，挺漂亮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就稳定了，跟她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可以了。”
    格格不耐烦的说：“哎呀屁话真多，打个电话还要有个前奏还是自己唱彩铃呢？”
    我们大家都笑着说雁子真的有点啰嗦了。
    雁子无奈只好拿着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雁子说等会就到了，就在这里，在后面帮忙熬粥呢。
    葛晨向来话少稳重，我拿起茶壶给每个都斟满了茶水，说：“晨哥，现在做什么呢？”
    葛晨笑着摇了摇头说：“跟着家里做生意，无趣的很。”
    “那也是不错的呀。”
    葛晨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有人敲包厢的门，格格兴奋的一步做两步的说：“我来开门，嫂子来了。”
    听他们说雁子的订婚对象挺漂亮的我也有些好奇了。
    我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帮陈墨阳拉开外套的拉链，格格打开门开心的喊了一声‘嫂子’。然后把嫂子领到了我对面雁子的身边。
    我抬起头看了对面，‘噗’，我一口茶喷了一桌子，我没想到会是我认识的人，甚至认识的透彻，认识她让我这辈子翻不了身，那是陈琳，我原以为的绵羊。
    格格笑着说：“看把尹非吓的，看来嫂子还真的惊艳到了大家呢。”
    陈墨阳看着陈琳开心的用筷子敲着桌子说：“哇，姥爷，姥爷也在。”
    我赶紧捂住陈墨阳的嘴，说：“姥爷不在，姥爷在家里呢。”
    陈墨阳不开心的说：“可是、可是……”
    我严厉的说：“听话，姥爷不在。”
    格格郁闷的看着我说：“你凶他干什么？”
    我说：“没事，陈墨阳看到嫂子开心，是不是呀？”
    陈墨阳低低的应了一声。
    雁子起身拉着陈琳的手说：“给大家在介绍一下啊，我身边这位就是我的未婚妻，陈琳。”雁子看着陈琳温柔的说：“琳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格格，上次订婚的时候也在，人太多没有介绍，这位是葛晨，我们的大哥，”然后又指着我说：“这位是我的兄弟，这回过来看看我们，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几年呀我们也见不到他人，你今天能见到还是幸运的。”
    我起身笑着说：“嫂子好，我是陈尹非，别听雁子瞎说，我没有那么玄乎，我只是这几年有点事情分不了身，很高兴认识你。”
    我看着陈琳有些惨白的脸说这些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的心何曾不是惨白的，如果没有刘海挡住估计都能看到我额头的汗水了。
    陈琳笑着伸出手说：“我也一样，很开心、很开心认识你，以马内利。”
    我笑的很不自然，这是我这辈子无法弥补的，因为我本就是内心的想法露在脸上的人，我装不出笑脸。
    雁子起身为我倒了一杯茶说：“尹非啊，那个喝点酒吧？好久没见了？”
    我点点头说：“好啊，白酒。”
    “我去找姥爷去。”陈墨阳说完小跑着朝着门口走去，我看着赶紧拉住陈墨阳，转身说：“那个我带着小家伙去个洗手间，等会回来。”
    到了洗手间生气的打了陈墨阳一下，陈墨阳委屈的哭了起来，问我为什么打他。
    我蹲下身看着他说：“阳阳，姥爷不在，你喊什么呀？”
    陈墨阳委屈的说：“可是姨姨都在为什么姥爷不在？”
    我无奈的说：“那不是姨姨，只是跟姨姨长得像，你看错了好不好？”
    “可是、可是，真的是姨姨。”
    我笑着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说：“别可是可是的了，那不是姨姨，等会儿要叫阿姨知道吗？”
    陈墨阳嗯了一声。
    我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陈父正拿着酒走了上来，我撞个正着。
    陈墨阳开心的跑上去抱着陈父的腿一直姥爷姥爷的叫个不听。
    我尴尬的看着陈父说：“爸，伯父，我那个……”
    陈父也跟我一样愣在原地，看着我，只有陈墨阳拉着陈父的裤子喊着姥爷。
    我也不知道这个场合该怎办？如果让雁子知道陈琳是我的前妻他会怎么想？再说雁子人也不错，我也不想破坏这桩美好，但是发生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甚至上次来这里看陈墨晴的时候也未曾来过这个酒楼便不知这里会是陈父的酒楼了。
    陈父没说什么的站在我身边说：“雁子是你朋友？”
    我点点头，说：“我还是离开好了，等会你说我有急事离开让你转告就好了。”
    “你还要逃多久？陈尹非。”陈父严厉的喊住了我。
    我背对着陈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的，我这些年一直在逃避着，内心都是不安与惶恐。
    “进来吧。”我忐忑的跟着陈父走进了包厢。
    陈琳看着陈父后面跟着我脸色一瞬间就白了，紧张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陈父把酒放在桌子上说：“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吧，我只是上来看看，看看你们这些小伙子，顺便看看雁子都交的朋友质量如何，看起来还是不错的，都坐吧。”
    我抱着陈墨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紧张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害怕陈父会把我和陈琳的时候说出来，陈墨阳不老实的总是想往陈父的身边挤，都被我捂着嘴给拦了下来。
    所幸陈父并没有说出来，倒是这一桌饭吃的前半部分倒是尴尬了不少，她们几个吃的都是不亦乐乎，我则是满腹踌躇的陪着喝酒，幸运的是陈父吃到一半就带着陈琳离开了，我额头上的汗水才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我一直觉得陈父离开的时候那一声重重的叹息声是成全了雁子和陈琳的，也成全了我，那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和一个自私狂妄的人。
    陈父离开之后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喝酒，到最后我一个人拿着酒瓶开始狂灌，把雁子和格格都吓坏了，陈墨阳哭着喊着找姥爷，我的眼泪混着酒水流满了脖子。
    待嫁的年华与代价，浮生若梦，倘若真的是梦何尝不好？陈琳真的错了，我也真的错了，错过了一辈子最爱自己的女人。
    人生最可惜的就是在自己最没有能力的时候遇到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是可惜，一个男人在自己最没有能力的时候碰到一个最想保护的女人，那是惋惜，一个女人在自己最懵懂的年纪错过了一个敢于为自己背弃世界的男人，那是怎么样一种无助？
    而我却错过了一个最爱自己的女人，而自己背着自己才能懂的伤痛一辈子佝偻一辈子低着头过日子。
    这情债，我偿还不起。
    我醉眼朦胧的拿起葛晨的手机拨打了叶晓晓的手机，我知道如果我今天不说，我一辈子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活着，我逃避的太多了，我犹豫的太多了，或许陈父说得对，自打他看到我就知道叶晓晓离开了，不然我决不会离开那个城市。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个城，可如今因为一个人，放弃一座城，多么可悲。
    或许我该骂我活该，因为电话已经关机，错过了叶晓晓，就是一世，但愿一世君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像逃难似地如同上次离开西安一般，逃命般离开，谁也不讲，谁也不说，谁也不知。或许这种方式我已经习惯了，真的很习惯，熟稔到入骨。
    坐在火车上我还在回忆这昨晚陈琳在酒店对我说的话，她说我真的还是个孩子，真的还不懂得责任，真的还不知道什么是责任，就知道逃避。说我真的什么都不懂，自以为很潇洒，其实很狼狈。
    陈琳说得对，对于叶晓晓我欠了一辈子，对于陈琳我欠了一个承诺，答应给她幸福的承诺。她说陈墨晴走的时候真的是意外，谁都想不到陈墨晴会在八月十五的前夕离开，本就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是不是走的像我像她一般决绝，只字不留，留下的是给亲人，给爱人无尽的伤痛。
    陈琳在我口袋里塞的陈墨晴的照片里没有她，我知道她的用意，我还记得昨天晚上我抱着陈琳哭的有多伤心，我也记得我说愿叶晓晓可以过的很好，但愿陈琳也过的很好。
    我还说过西安，这辈子我不会再来，不曾相见，何须再见。
    陈琳、叶晓晓——你是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