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所谓相亲

    我一直觉得过年的时候下雪才像个过年的样子的，可是让我想不到除夕竟然是暖洋洋的大太阳，不过也不错，可以让我懒洋洋的坐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晒会太阳。陈墨阳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一个大麻袋，晃悠悠的走到我面前说：“爸爸，爸爸。”
    看着小家伙手里的麻袋我便知道他的意思了，我慵懒的起身在我的身边给他找了个位置，将麻袋扑在我身边，又找了一个毛毯铺在上面。陈墨阳乐的咯咯的直笑，蹦蹦跳跳的在上面跳来跳去，欢笑的声音倒是把正在做午饭的母亲招来了。母亲见状说道：“小非，外面冷，快把阳阳抱到屋里去，别着凉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刺眼，照的我身上暖烘烘的，我说：“妈，没事，不冷。总不能一天到晚的不让阳阳自己活动活动啊，好在今天的阳光这么好，就当是给小家伙补补天然钙了。”
    母亲不放心，又从屋里拿了一条毛毯铺在原本的那个毯子上才埋怨的离开，陈墨阳嘟着小嘴坐在上面自己玩着自己的小卡车，我则无聊的拿着《圣经》看着。
    我早就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么舒服的坐在自己屋子前晒太阳了，一年，三年，五年，呵呵,也是偶然间发现十年的光阴转眼即逝，十六岁那年背着书包离开家里外出闯荡，也是在无意间学习了美发，也曾为服务人的尊严倔强的跟顾客理论过，也曾因为倔强而睡过大街，也曾因为失败而哭泣。我也知道十六岁的我本该在教室学习，可是我却选择了美发，每天胳膊上挂着两个装满水的酒瓶练习标准杠，每天拿着剪刀对着模具头练习剪发，每次剪刀剪到手我都只有拿创可贴一贴然后继续练习。那段日子也是难忘而最深刻的记忆。转眼已经是十年了，我也从那个懵懂不知的孩子成了一个大人，撑起一个家的重担。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学习美发，而是选择继续上学，那么我现在该是什么状况？应该跟隔壁的王莉一样每天为了生活而发愁吧，或许我是幸运的，因为我在对的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至今都还记得初二那一年老师说的一句话‘正确的选择胜过加倍的努力’。
    我就这么坐着也不知多久，久到听到母亲惊呼一声，我吓的赶紧睁开眼睛去看身边的陈墨阳，还好陈墨阳正站在我怀里张着小嘴流口水。我看了母亲一眼正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看见母亲看着我笑的前俯后仰。
    我奇怪的问：“妈，怎么了？”
    母亲笑着说：“你回屋照照镜子。”
    听了母亲的话我立即起身跑回屋里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我也知道母亲为什么笑了，又是小家伙调皮捣蛋的在我的脸上乱涂乱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笔，把我的脸上画的到处都是线，黑乎乎的。我看了一眼抱着我的腿的陈墨阳，无语的捏了捏他的小脸，生气的说：“你个小屁孩，哪学会的？”
    陈墨阳抱着我的腿奶声奶气的说：“爸爸，吃饭饭，爸爸吃饭饭。”
    我生气的说：“吃屁啊，回去睡觉去。”
    陈墨阳委屈的抹着眼泪跑回了卧室，我也懒得理会他，拿起洗面奶冲向卫生间愣是洗了半个多小时，揉的我的脸发红才将碳素笔画的线洗掉。我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看着他高难度的睡姿我不得叹服。我叹了口气将他悬在床边的身子放在床上才离开。
    还未到黄昏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迫不及待的放鞭炮，我看了一眼还悬在地平线上的太阳转身进了厨房。母亲正在剁饺子馅，噼噼砰砰的，还是我最喜欢的猪肉白菜馅。
    我站在门口问：“妈，晚上吃什么？”
    母亲瞪了我一眼说：“傻孩子，你说吃什么？等会儿妈给你们先包点饺子垫垫。让你们等到十二点再吃我估计你们也等不到吧？”
    我想起已经一天不见父亲了，问道：“爸呢？”
    “你爸一大早就出去打麻将去了，反正在家闲着他也没事干。”
    我靠着门看着母亲熟练的剁着饺子馅，我突然在想叶晓晓是不是也会包饺子，不过又想到她从来做的饭都是大米饭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也对，晓晓是四川人，面食很少吃的。
    天黑的时候母亲下的饺子也终于在我的期待下出锅了，陈墨阳早就已经睡醒坐在沙发上欺负大花猫了，母亲刚打开锅盖就看见陈墨阳颤巍巍的走进来拉着我的手说：“爸爸，吃饭饭。”
    我溺爱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指着饺子说：“等一下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还是如同上次那般，我吃馅儿，陈墨阳吃皮，我们俩再一次互补的将一碗饺子吃完。父亲也在此时回了家，从背后拿出一个香蕉递给陈墨阳，说：“孙子，来爷爷给你吃香蕉。”
    陈墨阳用手背抹着满是汤汁的嘴边尖叫道：“蕉蕉，爸爸，我要蕉蕉。”
    父亲逗着说：“喊声爷爷我就给。”
    哪知陈墨阳不但不从命还哭了起来，“爸爸，我要蕉蕉，给我。”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说：“你快给他吧，快洗洗手吃饭，还有一碗给你留的。”
    父亲捏了捏陈墨阳的小脸将香蕉放在他的手上进了洗手间。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陈墨阳在家里从来没有喊过要找妈妈，我也没敢逗他。
    大年初三的时候母亲告诉我让我去镇上接一个人，我一想便知是母亲年前在电话里说的给我介绍的女孩，我也没有多问，只要是母亲认可的一向没有问题。
    我将陈墨阳安排在母亲身边便一个人往镇上的车站走，心里一直在猜测那个女孩的样子，母亲只对我说到了车站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就是了，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车站就真的只有一个女孩穿着粉红色羽绒服。好在到了车站那个女孩还没来，我用手机拨通了那个女孩的手机号，对方也很快的接下了。
    我拿着手机打着招呼：“你好~！”
    “额，你、你、你好、好！”
    我愣了一下，好像感觉声音有点熟悉，但是还是感觉怪怪的。
    “额，那个、那个。”我被她传染了，也变得不大会说话了，“我是陈尹非，你现在到哪里了？”
    “你谁？”
    这回我又愣了，我有点怀疑这个女孩的智商了，我重复道：“我是陈尹非，你是？”
    “我叫罗文娟，你好。”
    我问道：“你现在走到哪里了？”
    “已经进站了。”
    我站在车站门口等了十分钟罗文娟就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我笑着说：“你这里有亲戚？”
    罗文娟干净的笑了笑，说：“是啊，我舅舅在这里，我过来玩儿两天，顺便见见你。”
    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开玩笑的说：“怎么样？还算是个人吧。”
    罗文娟笑着说：“嗯，还行，比火云邪神好点儿，不过比起吴尊你还是差点儿。”
    我笑着说：“你知道吗？我跟他还是有一个共同点的。”
    “什么共同点？”
    “都是上帝的孩子。”
    罗文娟掩嘴笑着说：“还真的看不出来，你挺幽默的。哎对了，你真的二十六了？”
    我一愣说：“怎么？不像吗？”
    “不像，你看起来也就二十二三，你的脸庞显小吧。”
    我笑着回答：“我是发型师，所以很会打扮自己。”
    我带着罗文娟在小镇的一家还算上档次的饭馆吃了一顿饭，不得不说我和她就像是以前认识的人一般，无所不谈。饭间她对我说她有男朋友的，只是家里人不知道而已，所以母亲才用老大不小的借口逼着她来相亲。我也说了晓晓的事情，她夸叶晓晓是一个好女孩儿。我问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说在小城人民商场开一家服装店。我很意外她竟然就在我的店斜对面的大商场里开店，也让我跟她的关系更进一步。
    她说她听说过我，而她所听说的也仅仅是我的头发剪得好，她还夸我店里的员工舞蹈跳得很好。我们聊了很多，也让我们彼此更加的了解了对方，只不过这些了解都仅仅只是朋友间的了解。我们也彼此都约好只做普通朋友，也很意外这个普通朋友在以后的日子里竟然帮了我很多。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我刚掏出钱包就被她一张卡刷了，我倒是没想到还能刷卡。她还笑着说以后说不定要剪个短发，希望我给她优惠点。我看着她及腰的头发不得不暗叹一口气，这是多少年没进过美发店的成果啊。
    我将她送到他舅舅家门口，她笑着说：“谢谢，你几号回去？”
    我说：“六号。”
    罗文娟爽朗一笑说：“一起吧，我六号从这里出发。正好看看你的宝贝儿子。”
    “好啊。”
    我回到家的时候陈墨阳正哭着闹着找我，我无奈的将他抱在怀里哄他，母亲擦了擦额头的汗问我那个女孩怎么样？
    我编了个谎言说：“好，不错，没缺胳膊没少腿，比车祸现场好？”
    母亲纳闷的说：“不可能啊，你婶婶给我打保证说长得很漂亮呢。”
    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得了吧，谁家相亲不是把人往好里说说啊。”
    好在母亲没有再多问，我说：“妈，你还是不要在张罗什么相亲了，你儿子又不是没人要。”
    六号的时候我一起床就收到叶晓晓的短信，说她在车站等我，我也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小丫头急什么，至少要做五六个小时的车呢。我将熟睡中的陈墨阳弄起，给他穿上母亲给他买的新衣服，又为他围上母亲亲手织的围巾才走出家门。母亲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我转角失去踪影。我也才知道不管我多大，手下管理多少人，我永远都是母亲手上的宝，我永远都是母亲的孩子。
    我到车站的时候罗文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陈墨阳指着罗文娟哈哈的大笑，搞得我一头雾水。
    罗文娟也被小家伙逗乐了，捏了捏他的小脸说：“小朋友，多大啦？”
    陈墨阳笑着说：“一大把。”
    罗文娟笑着说：“哦，原来一大把年纪啦，比你老爸都大喽。”
    这句话又惹得小家伙哈哈的大笑。
    我说：“快进去吧，先去买票，好像十二点有一趟。”
    我是下午六点到的小城，陈墨阳非要自己下去走我也没拦着，我牵着他的手慢悠悠的从车站走出，罗文娟跟在后面拉着行李。陈墨阳无聊的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罗文娟羡慕的说：“小家伙就是可爱。”
    我说：“太调皮了，坏得很。”
    我正和罗文娟边走边聊的朝出站口方向走，也没注意周围的情况，倒是陈墨阳眼尖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张望的叶晓晓，“妈妈。”
    陈墨阳挣脱我的手颤巍巍的小跑着朝前方奔去，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晓晓已经率先的跑向陈墨阳将他抱在怀里。
    罗文娟看了我一眼，说：“她就是叶晓晓？”
    我点点头说：“嗯。”
    “真漂亮。”
    我摆摆手说：“也是一个玩的性子。”
    叶晓晓抱着陈墨阳走过来看了我一眼说：“连个儿子都看不好，下次让他跟我回家。”
    我耸耸肩，“好啊，随便。”
    陈墨阳不老实的趴在叶晓晓怀里东扭西捏的，嘴里还说什么‘排山倒海’。
    叶晓晓捏着小家伙的小脸说：“好啊，妈妈回家就教你玩排山倒海。”
    因为我和罗文娟住的地方不顺路，我们出了车站就分别了。
    到了家我犯困的躺在床上想要睡觉，也在昏昏沉沉中一双柔软湿滑的嘴唇贴在了我的唇上，我睁开眼睛看着叶晓晓说：“晓晓，那么急啊。”
    叶晓晓在我的胸口锤了一下，撒娇的说：“做梦吧你，我只是在等电脑开机。”
    我揽着叶晓晓的腰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说：“晓晓，什么是‘排山倒海’？”
    没想到叶晓晓的回答差点让我喷饭，她说那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打僵尸博士的那一关。而此时陈墨阳正一脸期待的坐在电脑前看着桌面张着小嘴流口水。我也才明白这母子俩趁我不在家的时候玩这么无聊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