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斐颓然地垮下肩膀,手捂着口鼻,因为没有办法坦诚那些只有他记得的过往,便没有证据能让人相信他对赵炎无条件的信任。
一旁的赵炎无措地看着两人为他争执,却只能呆坐着,间或看了看林业斐,被他回了一个宠溺的笑。
“翊君,我虽然没有办法保证,但是我有些东西或许可以让你相信我,我大学辅修过心理学,曾经在英国自闭症儿童的特殊学校做过一年的志愿服务,帮助过很多小朋友干预和恢复正常的社交活动,回国后也一直致力于福利院遗弃儿童的心理疏导,我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心理医生,但是对于创伤应激后遗症我自认为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能观察得出赵炎的心理活动,也有办法帮他解除心理障碍,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赵翊君简直目瞪口呆。
他知道林业斐主修的是剑桥的经济学,所以更惊讶于这个人的格局和胸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业斐真的不像个商人,反倒像个社会学家,他身上有一种太过悲天悯人的气质。
林业斐说的情真意切,赵翊君没有不信他的道理,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你说你能观察得出赵炎的想法,那你说说看,他现在在想什么?”
赵翊君喝了口茶,给林业斐递了个眼神。
林业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很自信,其实根本不用看他就能猜到。
“他不喜欢喝药。”
赵炎瞪大了眼睛,往沙发的一角越躲越远,连连摆手否认,可是全身写满的抗拒足以证实林业斐猜对了。
赵翊君哈哈大笑,每次他骗赵炎喝药都要用尽各种借口才能哄着喝完。
这次就把这份难得的“美差”交给林业斐吧,赵翊君卑鄙地想。
“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赵翊君站起来,赵炎也想跟着,却被赵翊君按住了肩膀,轻轻摁了回去。
“听话,多结交一点朋友,就不会那么闷了。”
也不用每天都在家里等着赵翊君来看他。
赵炎眼睛眨了眨,不明白但很顺从地点头。
林业斐则主动起身去送赵翊君,似乎还有话想说。
两人站在门口,赵翊君先开了口。
“还有什么事吗?”
林业斐精神放松,用商量的语气说:
“我会做饭,以后三餐都由我来做,你可以让张阿姨不要打扰吗?”
赵翊君张大了嘴,还没从林业斐会做饭的震惊中回过神,就下意识地问:
“你还要做饭?彰骏有这么闲吗?”
“下个月才正式入职,我比你有空。”
林业斐坦诚的合情合理。
赵翊君把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想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来破解林业斐这人的真正目的,不过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时林业斐换上了一副严肃又有些担忧的神情,继续说:
“赵炎不喜欢被监视,所有在意他的目光都会让他不自在,你感觉不到吗?”
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赵翊君低头思索了一会,回答他:
“好,张阿姨的保姆间在地下一层,我跟她说平时除了打扫卫生,就不要出来打扰了,可以吧。”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可不要得寸进尺了啊,我是相信你的专业可以照顾好小哑巴 ,才把他交给你的。”
林业斐笑着点头,他没那么不识好歹。
“我一定会照顾好赵炎的,他要是掉了一两肉你尽管唯我是问。”
切,赵翊君扯了个笑容,在林业斐肩上拍了拍,没再耽搁地离开了。
第9章
赵翊君走后,张阿姨也回来了,还端了一盘子药放到赵炎面前,似乎在头疼怎么让赵炎服药。
林业斐看了看药的种类,有补血的铁剂,还有一些维他命,和一些治疗睡眠的精神类药物,看来赵炎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太好,连带影响到了他的精神问题。
“张阿姨,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林业斐把药盒拖到了自己面前。
张阿姨迟疑了一会,赵翊君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识趣地走到一旁去接听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了赵炎和林业斐两个人。
林业斐不着痕迹地往赵炎身边靠近了一点。
“我上次给你买的零食吃完了吗?”林业斐盯着赵炎问。
赵炎被他近距离地观察吓了一跳,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膝盖跪在灰色的地毯上,他一边摇头,一边慌乱地把抽屉里的零食翻出来,一股脑倒在沙发上,横在两人中间划清界限。
林业斐把零食摊开检查了一遍,有些担心地问:
“怎么还有这么多,是不喜欢吃吗?”
从前的规则或许已不再适用,林业斐可能要重新去发掘规则了。
赵炎拿出一包海苔饼,当着林业斐的面拆开吃了起来。
他吃的又快又急,想要极力证明自己的喜欢。
“慢一点。”林业斐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地制止了他。
“赵炎,你记得我的,对吗?”
赵炎咬着手指,嘴角还有饼干屑,他伸出白皙细瘦的手,比划了一句:
“不记得。”
林业斐表现得很平静,就像一道伤疤被反复划开,疼都成了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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