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审美差异?这人居然一丁点都不觉得她好看?
她简直要咆哮出声!
感觉自己面上快要挂不住了,她握紧了手炉,一笑:“你们在说什么,笑成这样?”
江柍走了过去,她的位子恰好在沈子枭和谢绪风中间。
阿依慕的目光本就在这一处打转,视线稍微一偏,就朝她看过来。
笑问:“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江柍兀自摩挲着手炉外的兔毛套子,慢慢观察了她片刻。
这人好像比刚才俊美许多?
眼皮忽地一跳:“你声音变细了,胡子也没有了……”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叶思渊猛然拍桌子猛笑起来。
谢绪风干咳了一声,提醒道:“思渊,哪有你这样对待女子的。”
江柍眼皮顿时突突跳个不停。
只见阿依慕爽朗笑了笑,说道:“不瞒娘子,我乃是女儿身,方才在楼下流了许多汗,胡子也不黏了,竟掉了一半,幸而被这位孙小哥发现,否则就这样出了门,岂非更丢脸。”
她这样说,江柍又看了眼沈子枭,瞬间就全明白了。
阿依慕胡子都掉了一半,就没必要再继续装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干脆由叶思渊揭穿,反正叶思渊年少,说错话也不会使人尴尬。
江柍对阿依慕一颔首,问道:“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年芳几何?”
阿依慕笑道:“我叫阿慕,今年二十岁,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江柍随口道:“你叫我赵夫人就好。”
阿依慕却是一摆手,脱口而出:“世间人人都有姓名,怎么到了你们中原已婚的女子这里,都成了什么什么夫人,实在无趣,我还是更想知道娘子的真名。”
“……”江柍眼睫微动。
她原本只是不想费心编造一个假名字,才这样回答而已,谁知阿依慕的一番话,倒是让她哑口无言,甚至有点羞愧了。
她停下扇扇子的动作,直视着阿依慕,道:“我叫沈七娘。”
沈子枭呼吸一滞,谢绪风修长的手指有一霎紧绷,其他几人也未免都敛下眼帘,露出些许意味深长的表情——
沈子枭行七。
阿依慕嘴角一扬,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七娘了。”
江柍看着她,不得不承认,她长得极为好看,虽然是男子装扮,且眉毛被画粗不少,但一颦一笑莫不如霞光乍泄,光艳动人。
江柍淡淡地想,不知她扮回女装会是多么惊艳。
“听闻朔月崇尚男女平等,无论男女皆可抛头露面,不知阿慕姑娘为何还要乔装打扮呢?”江柍掩去心中所思,轻轻回之一笑。
“哦,这倒是说来话长了。”阿依慕敛了敛眸,笑说,“等日后有缘再见,我再告诉娘子。”
江柍见状,便猜想她不好编谎,也就没有再逼问。
阿依慕站了起来,说道:“我已经出来许久,现在该回去了。”
众人都起身送她。
她忙说:“诸位不必客气,后会有期。”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谢绪风,又目光灼灼望了眼沈子枭,这才含笑大步离开。
出了客栈,阿依慕走到一处僻静小巷,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
很快有一瘦高男子从屋檐上出现,极轻地落了地,两手高举交叠在额前,单膝跪下行了个礼。
阿依慕只道:“那间客栈的中原人,盯住了。”
“是!”男子说道。
“……”
阿依慕走得潇洒,江柍却快被她的眼神气炸了。
等阿依慕彻底走远,江柍才忍无可忍地发泄出来,跺脚道:“沈子枭,下次再有女子这样直勾勾看着你,我便掐死你!”
众人:“???”
江柍又瞪了谢绪风一眼:“还有你!”
沈子枭原本漾着笑的眼眸,顿时一片冻寒。
江柍其实只是因为讨厌阿依慕这样觊觎沈子枭,又讨厌她连对沈子枭这么好的人都三心二意,怒到极点,顺带着连谢绪风也不想被阿依慕染指而已。
就像同别人吵架,那不仅仅是夫君要站在自己这一边,连友人,甚至邻居都得站在自己这一边才行呢!
何况谢绪风目前可是大晏最优秀的未婚儿郎,又被沈妙仪早早看上了,怎能被别国女子拐跑?
可她一对上沈子枭那要杀人的目光,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弹指间,就从那发火的母老虎,变成了怂包小猫,悻悻地收回了爪子,低下了头。
第84章 美人
◎朦胧荡漾月光or轰轰烈烈大火◎
江柍只想逃走。
她努力摆出神色正常的样子, 甚至甜甜一笑:“我先回房休息一会。”
就当她从沈子枭身边路过时,手腕处冷不丁一疼。
抬头,只见沈子枭拉住了她, 也笑了一笑:“我陪你。”
江柍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就知道, 这人向来锱铢必较, 听见的话绝不可能装没听见。
她本想解释。
谁知沈子枭拉起她就往厢房拖。
她差点都要摔倒,只能一步三回头,喊道:“轻红, 浅碧, 你们来帮帮我啊。”
轻红:“……”
浅碧:“……”
俩人一个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 一个竟还有点看热闹的感觉。
再看那三个男人。
叶思渊倒是有点着急,想跟过来, 却被杨无为非常无情地制止:“他俩说悄悄话呢, 你小孩, 不能听。”
谢绪风则是淡淡一笑,缱绻模样,好似与此事无关。
江柍在心里哀嚎一声。
进了门,她被沈子枭抵在门上。
江柍知道自己此刻唯有认错态度良好, 才能让沈子枭消气,顿时弯了眉眼, 狗腿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好夫君, 其实我只是……”
“你对谢逍,究竟是何感觉。”沈子枭这样问。
江柍对视上他的眼眸。
没有报复,没有戏谑, 也没有情欲。
黑沉沉的眼底, 满是凶巴巴的逼视, 好像一只乱糟糟龇牙咧嘴的恶犬。
可若仔细看,便能从这逼视中,发觉几分细微的小心翼翼。
还真是个,张牙舞爪又脆弱如斯的人呢。
江柍缓缓地笑了,眼里一片和煦,仿佛微风拂面,平静而坦然。
她告诉他:“我只爱你。”
一颗心里装了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这一刻,沈子枭的睫毛狠狠抖了一下。
他没有要哭,只是有一点喉头发紧,随后又很是自怨。
他愿意在谢绪风面前收敛对江柍的亲近之举,并非因为他已自信到江柍绝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只是出于对谢绪风的情谊。
……从没有这么厌恶过自己的狭隘。
不知过了多久,沈子枭才把江柍轻拥入怀,很努力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同一个问题,我总要不厌其烦地问上万次,才能安心。”
江柍都懂。
在爱里长大的人,是不会患得患失的。
可是这个人,自小被爱抛弃,被爱伤害,早已在一次次的失望里千疮百孔。
所以他不敢爱,又傻得要命,把这种不敢,伪装成不屑。
“那以后你不安心的时候,就来问我,好不好。”江柍轻抚着他的背。
沈子枭一僵,缓缓松开了她,眼神有点迷惘。
江柍莞尔一笑:“我每次的答案,都会和今天的一样。”
沈子枭的呼吸滞了滞,视线顿时模糊了。
江柍拥住他,和刚才一样,轻抚着他的背。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把头枕在她的肩窝里,第一次放心地让别人成为自己的支撑和依靠。
*
沈子枭和江柍没有在房中待太久。
他们很快又回到包厢。
沈子枭有要事吩咐:“方才这个自称阿慕的女子,其实是朔月王阿依慕,我看过她的画像。”
江柍闻言,这才后知后觉回忆到,当时沈子枭在窗前看到阿依慕时,神情有些不对劲,看来是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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