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琼枝拆开礼盒,里面躺着一套白色的西装,在胸口处还放着一枚镶嵌着紫色宝石的胸针,圆形的花环中心围绕着一只立起前肢的小兔子。
另一个盒子里装着同样的东西,只是胸针的设计有点差异,是一条盘绕的蛇。
郁琼枝很快意识到这套衣服的用途,但他不敢确定,过度的惊讶让他一时没有反应,尔后才抬起眼睛看向郁佘,手上捧着礼盒像是捧着两团炙热的火苗。
“以前我就是趴在这里,看我的爸爸裁剪衣服。”店主指了指窗前的一张工作桌,“再往前推,我爸爸小时候也是这样看我爷爷裁剪布料。”
“我家族三代人制作了安特普一对又一对新人的婚服,只是现在不一样了,找我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了,我的孩子也不肯学这门落后的手艺。”
店主摘下眼睛,用一块布料擦了擦镜片,“这可能是我做的最后一套婚礼西服,穿上试试。”
“我……”郁琼枝手指扣着盒子的边缘,眼眸闪动地低垂下眼睑,他咳嗽了两下,才勉强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正常,“你都没和我说……”
他没有抱怨的意思,只是惊喜之余,心口泛起酸涩。
他想到这几日,晏寒声某些时段会消失,他没有想到是郁佘在背地里精心准备他们的婚礼。
“告诉你就没有惊喜了。”郁佘低头,手指在郁琼枝的眼下蹭了蹭,“去穿上看看。”
试衣间也和店铺的整体风格一样,很狭小。
郁琼枝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好像漂浮在什么液体里,他盯着盒子里的衣服看了半分钟,才拿出衣服有条不紊地穿上。
他穿好衣服走出试衣间,郁佘站在门口,郁琼枝紧张地拉了拉衣服下摆。
西装剪裁得很合身,显得郁琼枝的腿修长而直,郁琼枝微微垂下眼睫,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肩头,被笼罩在白色的头纱下,温谦柔美。
郁佘愣了片刻,一瞬间失去了语言,从他走出来的那刻起,郁佘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郁琼枝有点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催他去换衣服。
郁佘走进试衣间,很快就走了出来,他的身材经过长期的训练,很适合穿西装,脊背挺直,胸口的布料被撑得饱满微鼓。
他不太会打领带,领带垂在脖子上,郁琼枝自然地踮起脚,上手帮他打。
郁琼枝打得一手很漂亮的温莎结,倒三角的领结弧度正好,他修整了一下边角,倒退开几步,看了会笑了。
“笑什么?”郁佘伸出手,很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郁琼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靠近了点,仰头在郁佘的脸颊侧亲吻。
他们离开店铺,重新坐上了马车,马车驶过大街,街边逐渐繁华了起来,路人都被他们吸引,不约而同地驻足。
马车路过一家精装修的花店时放慢了速度,一位穿着长裙的女性早早等候在这里,捧着一束花极力地向上递,郁琼枝探出马车,伸长手从她手里接过了花束。
粉白的蝴蝶兰像瀑布一般垂下,在郁琼枝的膝弯间流淌。
马车载着他们再次度过横跨伊顿河的大桥,往洁白的安特教堂驶去,在教堂里,唱诗班已经开始吟唱,管风琴的演奏声顺着晚风飘进安特普的街巷里。
郁琼枝手撑在郁佘的胳膊上,走下了马车,教堂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几个穿着蓬蓬裙的花童嬉笑着沿路洒下花瓣。
郁琼枝以为教堂里会很空,但没想到教堂里的座位上稀松地坐着十几个人,身上穿着圣职的袍子,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对着他们露出微笑。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但他们却愿意为这对陌生的恋人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站在圣母像下,郁琼枝下意识手往空气里一抓,以往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总是抓空,但现在他的手却被人接住了,交握着被放到圣经上。
纸张在他的手心下被烘得温热,郁佘的手指交叠在他的手指上,认真地注视着他。
灯光透过彩色的窗户,在郁佘的背后发光,给他镀上了一圈模糊的光圈。
“琼枝,我深知自己是一个平庸的无能的人,我的爱并不珍贵,它们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如我一样无力匮乏,但你总是捡起一块又一块灰扑扑的小石头,很好地将它们安放。”
“你会失望吗?它们并不是珠玉,你太心善,爱着这样残缺的我。”
“我难以给予你财富、地位,我只能对你起誓,在无数个混沌未明的暗夜里,我会无限次地来到你的身边。”
郁琼枝的指腹在圣经的书页上滑动,很轻地罩住了郁佘的手,他垂了垂眼,眼角泛红,很轻地说:“我不喜欢你这样说,你的爱是最好的东西。”
郁佘捏住他的手指,他的身姿挺拔,此刻微微弯下的脊背却让他像只脆弱的兽。
他虔诚而热烈地看着郁琼枝的眼睛,从身后掏出一枚戒指,“你愿意戴上这枚戒指吗?”
郁琼枝实际上不太想哭的,他盯着郁佘手上小小的一枚素圈戒指,眼圈微微发热,很快就红了。
郁佘说他的爱被郁琼枝很好地安放了起来,但明明是郁琼枝被他很好地对待,挣脱死亡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宽容地接纳另一个人格的存在,为他准备婚礼,给他想要的戒指。
郁琼枝幅度小小地点头,郁佘捧起他的手,戒指触感很凉,缓慢地被送到他的指根,尺寸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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