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闽南以为是警察来了。他满怀期望地朝楼梯口看去。
陈海封也心生疑窦,紧张地朝楼梯口看去。
脚步声临近,他终于看到来了来人。
为首的是一个带着安全帽,手里拿着铲子的中年男人。
陈海封愣了一下,认出了来人,那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工友,姓张。
来人一眼便锁定了刘闽南所在的方向,然后大声朝后面喊。
“兄弟们,这狗娘养的在这里,陈哥也在!”
又一个工人打扮的人出现在拐角:“狗娘养的,敢欠工资,玩消失,果然在这!”
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
人越来越多,陈海封一路数下去,发现足足来了二十三个人,这些人都是被刘闽南拖欠工资的工人。一个小时前,这些齐齐收到了消息,于是便丢下手里的活,带着“工具”,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
刘闽南看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杀气的民工。
终于察觉到了真正的“死神”的来临。
而陈海封看向余鱼,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敬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他又想。原来这才是借刀杀人。
谁会真的想让刘闽南死,是这些被拖欠工资影响生机的工友们。如果刘闽南不给他们开工资,刘闽南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两个小时后,事情解决了。
而陈海封也跟着余鱼回到了“局子”。
*
后来六子就那根钢筋的事儿做出了解释:他就是想把那根钢筋带回去当废品卖,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么不禁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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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江湖啊江湖
◎10.9更新◎
六子存了一点吓唬人的心思, 但不多。
陈海封是个固执的老实人。
在混乱中,他扇了刘闽南一巴掌,把人牙齿都扇了出来。
六子等人亲眼所见,眼睛都看直了, 自此对陈海封肃然起敬。等知道陈海封也和他们一起“工作”的时候, 这些街溜子们一边隐约觉得余鱼也许在做一件未雨绸缪的事儿, 一边又感到一阵危机感。
当然,他们脑子里是没有未雨绸缪这个成语的,只是大致朝这个意思靠拢。
陈海封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也找了一件灰色的上衣穿着。
人的参差十分的明显, 陈海封和他们站在一起,又高,又壮,拳头很大, 胸肌和手臂上的肌肉都能透过这衣服体现得分明。
六子中午拉过火箭头吐槽,说:“感觉咱们的竞争对手很强啊, 咱们要不也练练,练结实一点,不然以后发生什么事力不从心, 得多丢人。”
火箭头便想起了上次打架的时候死死按住那壮汉却还是差点被甩飞的事儿。
说:“怎么练?”
六子倒也不是排外,就是被这体格上的差距整得有点自卑。
可想起陈海封毕竟也还是余鱼选中的人,所以他思来想去,也还是觉得, 让陈海封教教他们好。
“就让陈哥教教咱们怎么练呗。”
“他肯定懂门道。”
火箭头觉得这主意不错, 便带着一伙兄弟一起去找陈海封去了。
白天的时候, 局里人少, 他们也能活动活动。
今天余鱼回余家了, 所以没过来。
等付丽云学完会计和电脑回来的时候,看到大堂里自家男人背着手,背对着她在说话。
而他面前六子等人俯卧在地上,一字排开,一个个手抖脚抖,做着吓爬似的俯卧撑。
“还剩十个!坚持!”
“不行了。”
“卧槽,好累。”
“六哥咱非要练吗?我能不能和付姐一样去上课啊?我以后都不想靠身体吃饭了。”
六子啐那人一口,鄙夷地说:“技多不压身知道么?”
“六哥,你话是这么说,但能不能别跪在地上做啊?你不人道。”
哀嚎声布满了整个大堂,还有几个专门维持秩序的打手,也在旁边对这些个青年们“指点迷津”。
付丽云一望柜台后边的小姑娘,发现那小姑娘也被这场面弄得灵魂出窍。
付丽云苦笑不得的同时,忽然在这个所谓的局里,感到了一阵之前从未感受到的淡淡的温暖和高兴。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这里的气氛和她以前想象的□□地盘完全是两码事。
虽然场面滑稽,可付丽云莫名觉得,那群跪在地上做俯卧撑的发型各异的青年们,是因为余鱼而拧成了一股绳,所以才要这么努力地锻炼自己。
这大概,全是因为余鱼吧。
她想到余鱼,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从陈海封回来的那一刻,付丽红就知道自己没错。
余少总有办法。
*
舒南管的是造船厂的事儿。
周许年负责和政府交接的各种事项。
徐宁砚则负责房地产。
余鱼管的板子楼,只不过是徐宁砚负责的房地产中一个点。
这天早晨,余家的八个人再次整齐地坐在餐桌旁。
余景天特意让余鱼昨晚回来休息,为的就是今天早上坐一起吃饭。
余鱼身上穿着花衬衫,下头穿着宽松的牛仔裤。
手上换了一串串着三枚铜钱的红线手链,这是她在板子楼的某个数宝楼淘的,不贵,可带在她手上,配上这一身装束,倒也为她增添了几分特别的气质。
这些天余鱼吃得挺好,半个月前上餐桌的时候,那股消瘦、营养不良的感觉褪去了,眼下的眼圈也淡了不少。
整个人虽然还是清瘦,可看着带着股别样的精神气。
“听说你在找人?找谁?在板子楼感觉怎么样。”
余景天这么问。
余景天虽然在问,可早就知道了答案,不仅余景天知道答案,他的几个义子和女儿也都知道答案了。
本以为余鱼会就她这些天在板子楼的事儿长篇大论一番,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余鱼只是回答了一句:“爸,还在摸情况,帮我手底下的人找仇家,在板子楼感觉还行,吃睡都行。”
她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来,看起来良善可欺。
舒南看不惯余鱼这么装模做样的样子,当即道:“是么?余弟还是太谦虚了吧?怎么我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
余鱼朝舒南看去:“南哥听到什么消息了。”
她那一颗尖尖犬牙闪烁着恶意的光,语气却又听不出来半点嘲讽。
舒南看了,直皱眉头。
“听说你在赌场打了人,还带人把一个叫刘闽南的人绑架了,又把北村的一座高楼给盘了下来?还给民工发工资?”
余景天知道这些事,但他总觉得,这些事不像余鱼能干出来的。
毕竟第一次见余鱼的时候,他那副怯弱的模样,撑不起一点魄力的存在。
且不论打人、“绑架”这种事和他余家现在的作风不合,余鱼作为余家的唯一的独子在外面这样干,迟早让余家引火烧身,而盘北村的那处楼,就更匪夷所思。
但无论哪件事,他都不觉得余鱼能做得出来。
可若是真是余鱼做的,余景天盯着余鱼看,看那狭长的眸子里藏的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余景天忽然有点期待余鱼给他个肯定的答案,余景天说不清这种期待是什么,但从余鱼提出要去板子楼的时候,余景天便对余鱼有这种期待,也许是他也会时常回忆起他还年轻的时候所经历过的那些事。
他以前也是个小混混。
后来变成了混混头头,再后来做大做强,才有了现在的家业。
很多夜深人静的时候,余景天也会怀念当年在“江湖”上行走的日子。
“哦,这事南哥也听到了么?”
余鱼没否认,而且还很轻描淡写地低头喝了口粥。
“是我做的,我这个人不像南哥,也不像许哥和砚哥,我没读过书,想来想去,人不会绕弯,所以干的这些事都上不了什么台面,也就不打算拿到台面上说,怕哥哥姐姐笑话我。”
余鱼这句话让余景天眉头一皱。
余景天年轻的时候也没读过什么书,他学历也就小学毕业呢。
他看向余鱼,越发觉得余鱼身上流着的确实是他的血。
“你是我余景天的儿子,读不读书重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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