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秋忽然转过脸去,问道:“你说什么?”同样左手一抬,他出手在后,一下格在荀吉左手肘下。荀吉只觉身躯剧震,一个人忽然呼的朝上斜飞出去两丈来高,再往下直落,本来以他的武功,就算掼出去了。也可以立即以“千斤坠”
身法,飘落地面,那知被丁少秋这一格,正好拂中手肘麻筋,整条左劈连同左首半边身子都麻木了,那里还能运什么“千斤坠”身法?但听蓬然一声大响,背脊和屁股先行落地,跃得他几乎摔散了骨节,咬着牙齿脚跟一用劲,才算一个虚跳跃了起来。
独目闪光,盯着丁少秋沉声道:“阁下何人?你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人吗?”姬青萍、池秋凤眼看丁少秋忽然出现,抬手之间就把荀吉摔了出去,心头大喜,两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三步。
“你这样问就对了,方才如果不鲁鲁莽莽的出手,也不会跌上那么一跤了。”丁少秋缓吞吞的道:“季某忝掌华门派,他们是我两个小师弟、祁青莲、时秋枫,不知什么时候得罪朋友,乃至拦路寻仇”
史锦堂不待丁少秋说完,大喝道:“吠,那来的浑小子,竟敢混充华山派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丁少秋目光一凝,沉声喝道:“你是何人门下,敢对季某如此说话,你说,季某如何胡说八道了?”
他话声并不响,但却以内力朝史锦堂全送过去,因此旁人并不觉得如何,但钻进史锦堂耳中,就如同焦雷,震得他耳鼓嗡嗡作响,连内腑都受到影响,但觉气窒心悸,耳朵失去知觉,头脑胀痛欲裂,急忙双手掩耳,往后疾退了三步,才算稳定下来。
荀吉眼看史锦堂无故掩耳疾退,心中甚感惊奇,一面冷冷的道:“阁下自封华山掌门,对咱们本来无关,但阁下把天南庄大小姐和古门主门下女弟子,冒称华山派门下,就太不智了。
拐骗良家妇女,你知道该当何罪吗?”说话之时,右手五指箕张,闪电扣住了丁少秋右腕脉门。史锦堂眼看荀吉拿住了丁少秋脉门,急忙闪身欺上,一声不作,骈指若戟,朝丁少秋背后“灵台穴”猛戳而下。
池秋凤看得心头一凛,叫道:“当心背后。”丁少秋任由荀吉扣住右手腕门,只是朝他微哂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阁下真是健忘。”右手突然朝上挥起。
这一挥,内力进发,荀吉纵然武功不弱,但如何能与“干天真气”并论?但觉五指受到剧震,一个人被一股无形劲气撞得离地飞起,一下摔出去三丈之外,依然和方才一样,仰天跌落,背脊着地,但这回唯一和上次不同的,跌得骨节疼痛,不像上次足跟一用力,就一蹶而起,跳了起来。
这回四肢若散,用不上力道,几乎半天爬不起来,就在丁少秋把荀吉挥出去的同时,史锦堂骈指若戟,笃的一声,不偏不倚戳上丁少秋背后“灵台穴”
他这一指力透指尖,预期一击奏功,那知指力戳下,陡觉指尖微震,像通电般全身骤然一麻,整条右臂立即软软垂下,用不上一点力气。丁少秋若无其事,缓缓回过身来,说道:“你内劲受阻,伤在经络,右手若废。
但只要修养百日,经络复原,即可无事,这是一个最好的教训,年轻人出手要正大光明,不可居心不正,乘人不备,以为捡到便宜,就出手偷袭”
“阁下教训得好。”一个苍老声音从远处传来。池秋凤听到声音,一颗心往下直沉,几乎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起来,暗暗焦急道:“师父来了,这怎么办?”
丁少秋举目看去,来的一共有四个人,走在前面的两人,一个是天南庄庄主南天一雕盛世民,另一个是到处替天南庄跑腿的古灵门主古灵子,两人身后,则是古灵子的两个门人。
史锦堂右臂下垂,急忙迎了上去,躬身叫道:“师父。”荀吉也在此时支撑着站起,躬身道:“属下见过庄主。”
盛世民只摆了下手,两道炯炯目光直注丁少秋,心想:“这小子从未见过,居然连荀吉都吃了他的亏,不知是何路数?”一面嘿然道:“阁下好身手。”丁少秋朗笑道:“盛庄主好说。”
古灵子眼看徒儿右臂下垂,他身为师父,自然要替徒儿解开穴道,手掌一翻,很快在史锦堂右肩连拍带揉,拍了三下,史锦堂右臂依然下垂如故。这下把古灵子一张老脸都胀红了,目光一抬,怒声道:“你把我徒儿怎么了?”
丁少秋微哂道:“令徒出手偷袭我背后“灵台穴”在下连手也没动,是他自己使劲不当,经络受震,只要修养百日,自可无事。”盛世民目光一抬,喝道:“青萍,你和池姑娘偷偷出来。真是胡闹,还不随舅舅回去?”
丁少秋敞笑一声道:“盛庄主,方才就是因为贵庄管家误把季某两个兄弟,认为是贵庄大小姐和古道长门下女弟子,所引起的争执,贵庄和古灵门丢了人,找人也是应该的。
只是不该指鹿为马,硬说我两个兄弟是贵庄的人,说来岂不可笑?”盛世民双目精芒闪动,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你两个兄弟又叫什么名字?”荀吉在旁道:“他自称是华山派掌门人,姓季。”
“哈哈,华山派掌门人?”盛世民看着丁少秋问道:“那么老夫问你,你可认识闻九章吗?”丁少秋道:“闻九章身为华山弟子,听信妖言,竟敢以毒药谋夺代理掌门,卖身投靠匪教,季某已经按本派门规,清理门户。”
盛世民还不知道闻九章已死,闻言不觉一怔,问道:“听你口气,闻九章已经死了吗?”丁少秋道:“触犯本派门规,焉得不死?”
盛世民疑信参半,问道:“阁下真是华山派掌门人吗?”丁少秋轻嘿一声道:“季某何用假冒?”盛世民眼看此人举止谈吐,雍容沉稳,确有一派掌门人的气势。
但看他面貌又并不出色,只是一个平庸之辈,当真人不可貌相,接着问道:“阁下如何称呼?”丁少秋道:“季少游。”
盛世民一指姬青萍、池秋凤二人间道:“他们既是阁下兄弟,不知叫什么名字?”丁少秋不假思索说道:“他们是我两个小师弟,一个叫祁青莲,一个叫时秋枫”
“哈哈。”盛世民大笑一声,嗔目喝道:“你大概是江湖下五门的拍花党之流,胆子不小,居然拐起天南庄的人,还敢自称华山派掌门人,你们给我拿下。”
原来南北两边路上各派有两名天南庄的武士,注意往来行人,这时早已站在一起,盛世民喝声出口,四名武士动作如一,唰的一声掣出扑刀,朝丁少秋逼了过来。
荀吉已经吃过两次亏,恐怕四名武士不是丁少秋的对手,也及时取下一支二尺长的铁手,迎面朝丁少秋欺来,喝道:“小子,你亮兵刃。”古灵子也在此时朝身后两名徒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协助荀吉,务必把丁少秋拿下。
因此他两个徒弟也翻腕拔剑,跟了上去。这原是一瞬间的事,丁少秋忽然仰首向天发出龙吟般一声长笑,回头以“传音入密”朝姬青萍、池秋凤二人说道:“二位姑娘不用惊慌,一切自有在下担待。”
接着目射寒芒,朗声喝道:“盛世民,你把季某看作何等样的人?凭你这几个家奴,只怕未必拿得下我。”
一面又朝荀吉喝道:“荀吉,你既然取下铁手,只管使来,季某兵刃就在手上,但对付你们这几个人,还用不着亮刃。”
荀吉方才被他两次摔出,早已暗暗切齿,此时又听他叫自己“家奴”还说对付自己这些人,用不着亮剑,自然听得心头怒火难遏,大喝一声:“狂徒那就接着了。”铁手挥起一道劲风,直奔丁少秋胸前。
四名武士更不打话,四柄扑刀划起四道寒光,分左右前后,朝丁少秋砍来。天南庄铁卫武士久经训练,擅长联手合搏,一经出手,刀光绵密,势道凌厉无匹。那知五人堪堪出手,铁手、刀光会合交流之下,明明已被围在中间的丁少秋。
忽然不见,五人一招落空,不觉一齐住手,定睛看去,中间果然没人。丁少秋不知何时,已站在荀吉右首肩后,依然左手持着青布囊,微笑道:“诸位也太性急了,连在下站在那里都没看清,就贸然出手,岂不可笑?”
他说话之时,古灵子两个徒弟正好拔剑走出,没待他说完,两人手腕一振,两支长剑划起两道弧形,一左一右交叉攻到。
这一着当真快捷无比,剑光一闪而至,看来丁少秋似乎还未发觉,一时看得姬青萍、池秋凤两位姑娘差点惊叫出声。丁少秋拍拍荀吉肩头,说道:“当心身后。”
荀吉依然一掠,及时发觉身后果然有两道金风交叉攻来,急切之间,铁手使了一记“龙尾挥风”身随铁手疾转,这一手使得十分迅速。
但听叮叮两声金铁狂鸣,铁手架开双剑,三个人各自被震得虎口发热,后退了一大步。丁少秋早已站在三人右侧,嘴角噙着冷笑,说道:“古灵门弟子,原来只学会了一手偷袭,这样的门派,江湖上倒是少见得很。”
要知古灵子两个徒弟拔剑走出,和荀吉率同四名武士围攻而上,前后也只不过一步之差,他们发现丁少秋站在荀吉肩后说话,发剑攻去。
等到剑势攻到,荀吉转身来挥动铁手,架开两人剑势,他们还当是丁少秋架开的,及听丁少秋的话声从他们右首传来,才知他早巳闪出去了。
这一段话,说来较长,实则前后也不过眨眼工夫而已,甚至站在两丈开外的盛世民和古灵子都没有看得很清楚。
但盛世民业已发现这个瞧不起眼,又自称华山派掌门人的季少游,一身武功极为了得,仅凭荀吉和四名天南庄武士决非此人对手,一面朝古灵子问道:“古门主可曾看出此人来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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