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和都春确定了关系,本垒都打上了,提及前任实在不该,宁念明闭了嘴。
都春完全没在意,思绪全被怀表勾走了,他按开表盖,原本放照片的两个凹槽,空空如也。
“我懂了,”都春拿起和怀表一起的三张圆形照片,“这是装在怀表里的。只不过为什么是三张?”
三张照片,两男一女,两位男士拥有相似的五官,似乎是手足兄弟,只是其中一人眼眶凹陷一些。
都春看看照片,又看看宁念明,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玄机——照片中的二人和宁念明很是相像。
是宁念明的父亲和叔叔!
那位女士……不出意外,应该是宁念明的母亲。
都春将自己的推测和宁念明说了,宁念明把手机给了都春,让他调出父母的照片比对,果然如都春所料。
“你父母还有叔叔的照片,为什么会在宁嘉树那里?这块怀表又是怎么回事?”都春快被绕晕了。
宁念明也不解地摇摇头。
“还有更奇怪的呢。”玉小霜一直默默听着,此时启唇,“你们看看这个。”
她将纸袋倒置,只见其中悠然飘落一个透明密封袋,袋中唯两朵棕色的干花。
“百合?”都春捏起密封袋。
玉小霜:“有点年头了,不过被保存得很好。”
都春轻抚一下,果然感觉花瓣脆折不堪,仿佛他稍加用力就会被碾为齑粉。
“还是朵是狐尾百合。”都春看到了串串如狐尾一样的花蕊,外头包裹着的花瓣上,也有成片的深色斑点,斑点有疏有密,错落纵横,像是书法家手一抖不小心在宣纸上泼的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朵干花有哪里不对。
“怀表,照片,干花,风马牛不相及,”宁念明捏着下巴,打断了都春的思绪,“小树为什么要保存这些东西?”
小树到底是怎样的人?
宁念明百感交集。他感激宁嘉树在他独自一人支撑花店时的照顾,却又为对方的误入歧途心痛不已。
现如今,感激和心痛之外,又多了几分好奇。
提及这位堂弟,另一件埋在他心底的好奇事,又挣扎着浮了上来:警察带走宁嘉树的那日,他总感觉堂弟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只是被叔叔宁骏打岔,就这么作罢了。
“宁哥,”见宁念明双目无神地平视前方,都春试着唤他,“想什么呢?”
宁念明摇头:“没什么。”
默了会儿,他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等我们出院了,找个机会去公安局看看小树。”
……
人一闲下来,日子就过得飞快。宁念明和都春在特护病房待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要出院的时候。
这期间二人哪怕再是情浓,也没有再像那晚一样轻举妄动。
一来都春担心动作太剧烈,回头把宁念明挠成红孩儿;二来也确实是因为“两败俱伤”——过敏和发烧的滋味,谁都不想再尝一次。
可热恋终究与欲|望绑在一起,最后的最后,两个人找到了最默契的解决办法。
彼此用掌心帮对方度过了漫漫长夜。
酷夏炎炎,二人专门挑了下午、太阳快落山时,才办理出院手续。
“住了这么久,我都有些舍不得了。”都春收拾好衣服杂物,一股脑儿塞进行李箱和双肩包,扶宁念明出了住院大楼,站在台阶上等车。
宁念明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
宁城的市树是法桐,医院更是在整个住院部都栽满了这种高大茂盛的植物,美化环境的同时,也能供病人散步时庇荫乘凉。只是法桐千好万好,唯有一个缺点,味儿不好闻。
宁念明嗅觉敏感,此刻法桐特有的辛臭气味钻进他的鼻子。
“宁哥?”
难闻的气息很快不见,都春身上的梅香缭绕,绕进了宁念明的鼻子。
宁念明此刻才发觉,这缕香气,也慢慢悠悠、细雨无声地,绕进了他那个本来一无所有的世界。
宁骏给二人叫的专车很快停在住院部门口,上了车后,都春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哟,这么忙呢?怎么,在我这儿待不下去了,准备换工作?”宁念明冷不防开了口。
他平时和气待人,但唯有一点不好,就是掌控欲太强,爱吃醋。
和气待的,是一般人;而都春却是那个不一般的人。
唯一一个。
都春看了眼他愠怒的表情,憋着笑,从后视镜里趁着司机不备,偷偷亲了宁念明一口。
不亲还好,一亲,像是坐实了都春心中有愧,在以这种方式道歉。
太没有诚意了!宁念明颧骨染了些淡红,牙根却像泡在加了蒜的醋里,又酸又辣。他没好气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
都春噗地一下笑出了声:“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是玉小霜发的微信。”
宁念明愣了一会儿,很是不好意思地压低嗓音,“那你为什么……”
怕司机听到,“亲我”两个字他是用气音说出的,在不大的空间里,吐气暧昧缱绻。
都春倒是很大方,抬起一只手臂枕到脑后:“因为我想啊。”
“……”宁念明想起正事,还是有些不愿相信,沉声道,“我不信,真是玉小霜?她突然找你?”
都春怕再这样开玩笑,宁念明真生气起来,索性点开了微信语音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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