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家

    老叶之所以屁颠屁颠为一篇文章忙前忙后，是因为他有他的小九九。
    学生征文嘛，总不能少了辅导老师，陈秀这篇文章，他能辅导上的地方有个屁灯儿，但这并不妨碍他挂名成辅导老师。
    《脊梁》这篇文章拿奖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看拿什么咖位的奖了，以老叶的眼光来看，一等奖绝对跑不了，至于特等奖，那也是相当有资格争的。
    想想啊，辅导出一个参加全国作文大赛得奖的学生，这是能在他职业生涯中添写的浓重一笔，将来评职、调级，就是资本。
    也不能说老叶势力，这种私心可以有的，陈秀不觉得有什么，况且，真要是得奖了，自己得到的可是真金白银，机会是相互的，各取所需罢了。
    考试结束，周六周日放假，陈秀决定回家一趟。
    这个时候，他们一家还没往市里搬迁，因为陈爸的机遇还没有到来，现在只是一名躬耕于乡野的布衣村夫。
    上辈子混到三十六，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更别说事业了，本来在五百强企业做大区经理安安身身，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挣了点儿小钱就想学人创业当老板，结果亏得裤衩子都不剩。
    没事业没对象，要说他对父母没有愧疚感，纯粹是自欺欺人，尤其是爷爷奶奶，望着抱重孙，眼都望穿，最终却是没能等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这次，应该不会了。”
    回家的中巴车上，陈秀紧了紧领口，双手抱胸往咯吱窝里插，破车不知道哪里漏风，凉飕飕的。
    重生回来他想换个活法不是无的放矢，以前一句读书无用论害了多少人？
    任何时候，读书都是有用的，所以，他想好好学习，考一个好的高中，上一个好的大学，除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也想以后有一个不错的人生起点。
    有点文化是好事，总不能在想表达自己情绪和想法的时候，只会“卧槽”吧？
    中巴车停在村口，镇级主干道向左的分岔口，是回家的路，陈秀站在路口，恍如隔世。
    这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啊，03年的乡村，烟火气息还很浓郁，每家每户都有人，外出打工的人不多，映入陈秀眼帘的，都是些熟面孔。
    “秀哥儿，放假啦？”
    吴安他爸，盯着下车的陈秀招呼了一声，眼神里却充满戒备，无怪其他，陈秀在育村就是一个祸害，皮得很。
    “嗯啦，吴叔，小安呢？没放假？”陈秀热情回应。
    “吴安读高中了，放月假。”
    陈秀脸皮一抽，他倒忘了这茬儿，自己是留级生，人家吴安不是，艹，没面子。
    不再理会吴安他爸，撒开脚丫子往家跑。
    “哈哈哈···混小子还知道害臊，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育村小学的陈秀虽然是祸害，但是他成绩却是典型别人家孩子，谁知道就这么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读初中后却拉跨得不行，最后连个高中都没考上，出去浪了半年回来继续复读成留级生，这事在村里大家都知道。
    陈爸脸丢大，丢村也就算了，不想再丢镇里，也是不让他在自己镇中学读书的原因。
    “哼！笑，笑吧，哥已不再是，当年的哥，亮瞎你们眼睛的时候，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回到家，父母叔婶他们上了田，爷爷在地里不知道锄些什么，奶奶则在厨房里准备午饭。
    再次看到上一世那个过早离开一大家子熟悉的身影，陈秀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奶！”
    “诶！”奶奶从炉灶下起身，回头一看，“哟，我大孙回来啦，来来，让奶瞧瞧，一个星期没见，都瘦咯。”
    “没瘦，奶你看差了。”陈秀有些哽咽。
    奶奶横了他一眼，“咋没瘦？我带大的孙我还不知道，等着，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聚拢在一起，陈秀感慨万千，都在，一个不少。
    尤其是奶奶和大叔，现在健康得很，上一世，两至亲先后离世，走得很意外，扒拉着碗里快堆不下的肉，陈秀暗道：“这辈子，都要好好的活着。”
    “爸，你看奶偏心，哥碗里的肉肉都堆不下了奶还给他夹。”
    一句奶声奶气的抱怨，打断他的暗自神伤，小叔的女儿提出抗议了。
    大人们哈哈一笑，陈秀赶紧将碗里的肉分给弟弟妹妹，“奶也给你夹了啊，你碗里也不少呢。”
    “奶给我夹的全是瘦的，谁吃红烧肉吃瘦的，我不要吃瘦的，我要吃肥的。”
    小丫头鬼灵精，陈秀连忙讨好，“好好好，小妹吃肥的，瘦的哥吃。”
    饭后休息的间隙，陈爸端着茶杯，“还适应新学校撒？”
    陈秀点了点头，“嗯，还行。”
    “好好儿读，这回要是还考不上，老子就懒得管你了，年一过满十八，没个样子给我也算是把你抚养成人，路有得走，就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陈秀顿了顿，抬起头无比坚定的说道：“爸，放心，这回不会让你失望，我一定能考个好的学校，一定。”
    陈爸不觉得意外，自己的娃自己知道，他不是笨，而是心没用在学习上，现在有这个态度，说明开始往好里转了。
    “嗯，爸相信你。”
    重生回来又怎样？
    还不是儿子？
    是儿子就得有儿子的觉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才是父母亲人乐见的事。
    放假两天，除了早上坚持跑步锻炼，中途替丁小贱看了一下他奶奶，其余时间，陈秀都猫在自己房间搞学习。
    星期天吃过中饭，陈秀返校了，陈爸递给他五十块钱，“拿着用，不够再说。”
    一学期的伙食费早搭在学校里了，来回车费刨开，还有四十，一周的零花钱，足够。
    “够了够了，在学校里又花不了什么钱。”陈秀接过钱揣进兜儿里。
    奶奶上来抓住他的手拍着，“孙呐，别光顾着省，学习费脑子，多买点儿牛奶什么的喝，想吃什么就买，保证好营养。”
    陈秀抱了一下奶奶，又往厨房那边探了一下头，“奶，你就放心吧，妈，我先走啦！”
    见他走远，收拾完厨房的陈妈跑出来，盯着陈秀的背影，“陈安河，你发现没？秀儿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陈爸点了一下头，“嗯，是，变得爱学习了？也许是老高老李他们盯得紧，瘪犊子的玩意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陈妈一巴掌拍在陈爸背上，“说什么话呢，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还有，你就瞧出这些？”
    “不然呢？”
    陈妈见陈爸一脸茫然，然后掰着手指点着，“回来两天不到，除了去丁奶奶那里就再也没出去过，破天荒的出去还和我招呼了一声，以前哪会？回来就是玩儿，哪回搞学习了？昨晚到十一点半才关灯睡觉，我瞄了一眼，是在学习。今天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了，还出去跑步，完了又继续学习。”
    陈爸一听，是有点儿不正常，旋即想到什么，“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在学校里闯什么祸了？怕挨揍装老实，故意表现给我们看的？”
    “有可能。”
    “等会儿，我打个电话。”
    一通电话打完，陈爸如释重负，陈妈道：“什么情况？”
    陈爸咧嘴一笑，“没啥情况，老高说混小子开窍了，开学摸底考考了429分，其中语文还考了个全年级第一，作文更是得的满分，语文老师还把他的文章寄去什么萌芽参加比赛，有希望拿大奖呢。”
    按理说，陈秀转变是好事，可是陈妈不大相信，“开窍了也不能有这么大变化吧？老娘自己生出来的什么玩意儿还能不知道？”
    “男娃如青瓜，熟得晚，混小子都十八了，也该熟了不是？别多想了，他好好走道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