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
“四川的六百万两已经到库了。今年的夏税和秋税,算是被刮干净了。”李颖修看着账本,对楚剑功说。
“要到英格兰去买货的一千六百万两白银都齐了么?”
“按照朝廷的计划,将今年四川和湖广的水银拨给广东,用来履行条约,购买货物,四川的六百万两,湖广的五百万两,都到了。剩下的五百万两,要广东自行筹集。”
“清朝三大财富之地,四川、湖广都把银子运来了广东,江浙又被打得稀烂,广东自顾不暇,那朝廷今年就没有什么税收了吧。”
“西北虽然贫苦,但山西陕西,总能收上来一些。”
“话说回来,还有五百万两怎么筹集?去年今年,两次大修炮台,加上朱雀军的费用,广东本身没啥活钱了吧。”
“哈哈哈,”李颖修笑了起来“我已向两广总督徐广缙上了条陈,让他从广西调二百万两,广东本身,拿出三百万两来,还不会伤元气。这样就够了。”
“广西?广西穷的都没裤子了,每年还要广东协饷补助二百万两才能维持。明年我们肯定不再给广西协饷,你现在还要他们拿出二百万两来,那岂不是要刮地三尺?”
“对呀!”
楚剑功笑了起来:“刮地三尺,官逼民反。你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革命的大潮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可是我马上就要出洋了。”楚剑功担心地说“万一革命的有利形势来得太快,我又不在国内”
“那就由我来宣布起义好了,你带着革命精神回来,反正你都是宇航先驱了。”
“不行,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起义。”楚剑功说。
“好吧,只要形势允许,我就等着,等你带着洋枪洋炮蒸汽机回来,我们再动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嗯,说起采购,我让范中流列了个目录,你看过了吧,有什么要补充的?”
“啊,正要和你说这事情,除了枪炮、机械、技术工人、工程师、教员,我们还要买什么?”
“不就是这些吗?”
“当前,革命的主要任务是什么?我们早就达成共识。”
“打碎旧世界,旧农村?”
“对呀,怎么做,完全靠枪炮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吧,简单点,多收了三五斗学过吧,那些还有饭吃,还有粮食可以卖的农民是怎么破产的?”
“洋米、洋面、外国大轮船,你让我买粮食?”楚剑功恍然大悟。
“是啊,粮食。”
“其实你不说,我也会买的。要打仗,存粮是第一位的。”
“你这人就这点不好,一点功劳都不让给别人,你就知道打仗要存粮,可经过我的提醒,你才发现,粮食是威力巨大的战略武器,可以用来摧毁整个封建社会。”
“我知道了,买粮食,好吧。荒年的时候我们可以放粮,收取民心,逼迫自耕农破产,兼并土地,将土地国有化,丰年的时候我们可以倾销,压低粮食价格,谷贱伤农,逼迫自耕农破产,收取土地,实行国有化。总而言之,只要我们有粮食,就能摧毁封建宗族经济的支柱,自耕农。到时候,他们要么因为债务成为大地主的雇农或者家奴,赤贫化,加剧阶级矛盾,要么干脆成为流民,当然,也可以到广东来,成为最革命的力量。我这个描述如何。”
“精彩,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我。”两人相视而笑。
“好了,说回正题,你准备如何安排一千六百万两白银?全部存进东印度公司在上海的银行?然后让他们给我开信用证?”
“我哪有那么傻缺。我会以这一千六百万两白银为准备金,开一家银行,南洋银行。”
“要改两为元么?”
“对,一千六百万两白银,大约两千五百万西班牙鹰洋,而我不准备铸钱,而是发行两千五百万元。银圆券。”
“一比一的发行,太保守了吧?有两千五百万大洋的准备金,至少可以发一个亿的票子。”
“清代虽然有小额的银票,但钞票毕竟是新东西,还是先稳妥一点。何况不是一比一,而是一比二。”
“两千五百万大洋的准备金,对应投放市场的两千五百万元的银圆券,不是一比一么?”
“根据我和格莱斯顿的谈判,南洋银行将和东印度公司进行货币互换,我的计划是,两千五百万银圆券,兑换五百万英镑,银圆券兑英镑实行五比一的绑定汇率。”
“那英国人肯定愿意,货币互换是实现市场扩张的好办法。只是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有这么多英镑来互换吗?”
“不用现钞,反正换来的五百万英镑也是要存到东印度公司,然后给你开信用证。”
“那还不如直接结算呢。我到英国,买下什么东西,然后由东印度公司本部支付。”
“那要代理费喔。”
“但是现付嘛。对方的风险比较低,这样购买敏感物资比较好谈。”
“行,我去上海签约,再和格莱斯顿谈谈。”
“要是时间来得及,我和你一起去上海,我也很想见见格莱斯顿这个历史名人。”
事情谈定,两人都有些饿了。
“把都督府一干人找来,一起吃个饭吧,我回广州这么久,还没和大家好好聚聚。”
晚饭很简单,但气氛很热烈,大家随意闲聊着。
楚剑功说:“土地问题,在东方是最棘手的,杰肯,你们法国是怎么解决的。”
“我们?”杰肯斯凯喝了点酒,满脸发光,说道:“农民“涌向领主的城堡,用威胁手段让他们交出那些登记着令人痛恨的封建权利的古老证书,以及那些很久以前使征收捐税合法化的契约,并把这些文件在乡村的广场上付之一炬。有的领主拒绝交出文件,农民们便焚毁城堡,把城堡的主人绞死。当然,另一大土地所有者教会的教士们,被一排一排的吊死的教堂前面的空地上。”
“不是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吗?”
“胜利者的私有财产不可侵犯。”
“真是太不民主了,在我的精神祖国波兰,土地所有者们组成平等的议会,每个人都有否决权,而没有土地的波兰人安心的接受地主议会的统治。做快乐的顺民。所以在波兰,没有土地问题。”
“那波兰起义是怎么回事?”
“那是反抗俄国、普鲁士、奥地利三国瓜分的起义,波兰农民饱受民主的熏陶,作为被统治阶级,却总是按统治阶级的立场和利益行事。明明波兰的土地和那些农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他们却为毫不相关的土地流血牺牲,义无反顾。”
“肯尼,美国人如何处理土地问题?”
“美国也没有土地问题,阿巴拉契亚山脉以西,有广阔的无主之地,我们只要放火烧荒,将各种野兽和低等动物都烧死,或者赶走,就可以兴建种植园了。”
“印第安人不是人,这是神圣的美国宪法规定的。当然,我承认,印第安人很聪明,我每次杀死他们之后,都很悲伤。”
“好了,好了,肯尼,别哭了,你醉了。交代件事情,明天我和钧座要前往上海,恭贺英国公使馆开张,这里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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