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看到李介宾那么年轻,眼光暗了一些,她还以为是个老专家呢。
只是看着周围的人都说这个年轻人可以,她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孩子一开始是出疹子,然后你们岐黄堂的大夫就说这是有热毒,给我们推销什么安宫牛黄丸,好几百一粒,还说这个吃了能预防新冠......
结果吃了之后就昏迷不醒了......呜呜呜......我的孩子呀!”
李介宾摸了摸孩子,身上还是有点烫,没有汗,问过身边的人,有低烧,37.8c。
一指定三关,一边观察孩子的呼吸。
路天正刚刚已经拟好了方子,但是迟迟拿不准,这个时候凑近了在李介宾耳边说,“要不先打120送医院,至少可以检测生命体征。”
李介宾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脉象沉紧,他大概还原出事情的原委了。
同时拿过刚刚路天正拟好的方子,不外乎又是一些解表、祛热、解毒的方子。
小路他就没想过嘛,安宫牛黄丸本就是清热解毒的上品,凉开三宝之首,用来辛凉开窍的!现在还敢继续用寒凉药。
侯伟还在一旁说:“再好的药也要讲究量的呀,你自己一口气给他喂了三四粒,小孩子哪里顶得住!”
眼看着孩子的家属又要发作,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扬言要报警了。
李介宾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的说:“有法子!”
众人马上被李介宾的话语吸引过去了。
李介宾松手,转过身坐在诊台前,提起笔,在处方上只开了四味药:
麻黄、杏仁、甘草、石膏。
就这?
就连侯伟这种半吊子水平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副麻杏石甘汤。
路天正则是看的更多点,这副药中麻黄与石膏的比例比一般的要大,麻黄比常规要多,石膏比较少......
可是麻杏石甘汤是麻黄汤的延伸方,不是讲究汗出而喘的吗?这小孩子此时没有汗呀!
李介宾把方子给了医助,让他赶紧照方抓药,急煎出来,那医助也是个年轻姑娘,连忙应是只是拿到方子低头一看,难以置信就四味药,一时间愣在原地了。
“老板,这才四味药......”老板,你确定请来的这个小帅哥不是来搞笑的吗?
李岐黄则是说道:“愣着干什么!我师弟开的药还会有错?给我!我抓!”
他一把抢过方子,随后自己开始亲自抓药,他已经很久不亲自干这个了,但是此时依旧颇为娴熟。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四味药很快捏好,随后就到后面煎药室开始煎药。
而李介宾则坐在了诊台旁,身边路天正与侯伟一左一右,如同王朝马汉一样将其簇拥在c位,看起来很有专家的范儿。
患者看这架势,将信将疑,但是也只能等着。
更多的其他患者看热闹的同时也在暗自猜测李介宾的身份。
小县城才多大?马上就有人认出来。
“这不是吉祥堂那个小大夫吗?”
“听说那个中药馆是个祖传中医开的,效果好但是病人不多。”
“病人不多怎么会效果好呢。”
“我听过一个传闻,这岐黄堂老板以前是吉祥堂的学徒......”
“欺师灭祖?”
“我也听说过,他是娶了柴医生的女儿,然后开的这岐黄堂。”
话题越跑越远,渐渐歪楼。
“哦噢。原来是个倒插门呀。”
很快,药煎好了,一碗飘着药香的淡黄汤药端了出来,李介宾接过药碗,用小勺子小心撬开小孩子的口齿,然后小心翼翼的喂下去,同时配合特殊的送药手法,让药可以咽下去。
一勺两勺三勺......
一分一秒......
孩子的额头开始慢慢冒汗,随着一次深长的呼吸声,孩子仿佛大梦初醒了一样,睁开了双眼,小声叫起妈妈来。
随着孩子父母的喜极而泣,大厅里不知道谁开始鼓掌,掌声像传染了一样蔓延开来。
“这小神医真神了,竟然可以起死回生,人死了都能救活!”
“别乱说,那孩子只是昏迷了,还没死呢。”
“我看没那么神,说不定就是睡着了,喝了苦药苦醒了。”
这时候刚好外面几个大腹便便的人闯了进来,喊着:“卫生jd,监d,j督的,听说这里出现了医疗事故......怎么了,鼓掌干嘛呢?”
这是在欢迎本青天为民除害吗?
人群里有个人神色有点尴尬,糟糕,来的不是时候,为什么不早点来?
你当这是奥特曼打小怪兽,警卫队晚点来就没事儿了吗!
而一帮的患儿家属则是对着李介宾连连感谢,“神医呀!真的是神医呀!没想到您年纪轻轻真的是大专家!”
李介宾笑了笑,不置可否,对其说道:“孩子好了多喝温开水,不用继续吃药了。是药三分毒,再贵的药也不能当饭吃。”
父母再次对李介宾鞠躬感谢,而那几个大腹便便的人弄清楚情况后,一脸晦气的溜了。
是那个王八蛋举报说李岐黄这里出了人命的,md,老子是来罚款的,居然遇到医生妙手回春,患者感谢医生的桥段,晦气,晦气。
李介宾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李介宾他们出面了,自然有员工做好收尾工作。
李介宾再次被李岐黄拥着到了后堂大餐厅。
“我的好师弟呀!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这是又救了我一次呀!”
李岐黄直接开茅台,拿着分酒器,先干一杯,以示敬意。
一旁的小青也是一脸崇拜的看着李介宾,本来还以为只是个仗着关系来蹭吃蹭喝的,还喝了岐黄那么多茅台,没想到居然真的像岐黄说的那样,能妙手回春!
李介宾则没有给李岐黄好脸色看,坐在座位上冷冷问道:“说说,怎么回事儿,我有教你用安宫牛黄丸治疹子吗?”
路天正一副了然的神色,果然,这李岐黄这三板斧是李介宾教给他的。
不过这岐黄堂开的有几年了吧,那时候李介宾才多大?
李岐黄一分酒器下肚,脸色瞬间就红了,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原委。
原来呀,是之前新冠疫情的时候,当时网上流传这个安宫牛黄丸呀,神药呀!清热解毒!可以治疗新冠肺炎。
他被几个朋友带着就弄了好几大箱子货,本来也是按照适应症卖的,可是没想到新冠过去的那么快,没卖出去几粒呢,一波就过去了。
这安宫牛黄丸就一直卖的很慢,他虽然不在意,但是总搁在仓库落灰也不是个办法。
最近有个新招的伙计就献策说,搞促销,只要是上火的,咱们都说管用......
李介宾已经气得笑出来了:“我是真没想过有一天人民群众能富裕到嗑安宫牛黄丸来去火......”
“师弟你别生气,我马上把那伙计给开了,你喝杯酒消消气......”
侯伟看着之前霸气侧漏的李岐黄此时苦苦哀求的样子,瞬间感觉这江湖果然是不好混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不仅要撑得起场面,也要舍得下脸面。
而且,他从来没见过如此盛怒的李介宾。
在他印象里,李介宾一直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医术很厉害,但是小白脸一个,还天天甘愿被女生围着投喂,胸无大志,白瞎了那一身医术。
侯伟常常做梦梦见自己有李介宾那么厉害,直接拳打南山名中医,脚踹北海国医师,众多医学院校纷纷请他当名誉教授......
此时的李介宾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是坐在那里,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还是路天正开口打了个岔:“宾哥,你刚刚用的麻杏石甘汤?”
废话,在座的各位那个不知道刚刚那是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就四味药,念都念出来了好吧。
不过好在确实转移了李介宾的注意力,他转过头看向路天正,而李岐黄则是一背冷汗的坐下了。
自从上次那件事儿后,好久没见师弟发那么大的火了。
擦一擦头上的汗,赶紧发信息让员工去迎鹤楼点席面去,打小哄李介宾就靠这一招,一直屡试不爽。
“方子很简单,但是我有个疑问,那小孩儿不喘、没汗、也不高烧,为什么会想到用麻杏石甘汤呢?”
李介宾这次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戳了当的说:“你说的没错,理论上麻杏石甘汤是用于有汗的,但是并不代表无汗就不能用......”
“大塚敬节在《汉方诊疗》中曾经写道,麻杏石甘汤是麻黄汤以石膏取代桂枝而成,用于自然汗出,而如果不发热,也就没有汗出,所以具体使用时不必拘泥于汗出有无。”
如果没记错,你是遇到那个日本妞儿汤本月池之后,才开始学的汉方医学的吧,这才几个月?那么快就能学会并且用于临床实践?我不信!
“可是宾哥你怎么知道麻杏石甘汤能治这小孩昏迷呢?”
“小路你学经方基础扎实,但是却太死板,这两天我让你思考什么是寒热,你想出什么了吗?”
“......”
李介宾接过自己师哥的酒,一饮而尽,入口香醇,疏解肝郁,算是稍微消了消气。
但依旧觉得十分不痛快,口中不客气的对路天正说道:
“寒极生热,热极生寒。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所谓寒热,难道是你头上的二极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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