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看着这个老乞丐,心头蹦出来四个字的评价:“深不可测”
以他太元仙基之强,任何一个修仙者的道基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而老乞丐在他面前如同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令人高山仰止之际更不知其中深浅,这种能看出其仙灵之气而看不透其道行深浅的情形在他以往见过的诸多仙道高手身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以此推断,这个老乞丐要么是一个普通凡人,要么就是已臻反璞归真境界的超级高手,这样的人应当已经不属于修仙者的行列,故而他隐隐判断眼前的老乞丐是五仙中的“地仙”
在“天、地、人、神、鬼”五仙中,地仙仅次于天仙,所谓地仙其实就是在渡劫后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功飞升天界的仙人,他们法力无边,在凡间是绝对无敌的存在。幸好地仙们要么居住海外仙岛或大荒仙山,要么隐居凡间深山幽谷,没有一个出山问世,这是因为地仙的实力强大到严重威胁凡间的平衡,故而其身上承载的天地间平衡惯力会成正比地加强,地仙遭遇天谴劫数的机率和烈度都大得难以想象,可以说只要举措稍有不慎便会立遭上天降劫殛杀。
另外地仙每百年须渡一次小劫,每三百年渡一次中劫,每一千年渡一次大劫,每次渡劫无不如同在鬼门关前走钢丝,而每九千年一次的轮回天劫更加可怕,捱过去便可以功德圆满飞升天界晋级天仙,捱不过去就是落个魂飞魄散永不超生的可悲下场。要应付这无边的劫数,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清心寡欲地潜心修炼,尽可能地不要沾染凡尘,尽可能不要打破天地间的平衡,所以地仙基本上不在凡间出现,免得徒自增加红尘业果惹祸上身。
当然,支持陶勋判断的理由还有一个,他一眼看出来老乞丐怀里重病的小乞丐受了极严重的内伤,表现出来的症状与天册秘篇对某种伤势的描述极为相似,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现实的病例。
他客气地向老乞丐道:“老人家,我略通医术,能否让我为令徒把把脉?”
老乞丐倒不拒绝,不过仍旧冷冰冰地道:“你要看便看吧,我可不欠你的人情。”
陶勋笑道:“那是自然。”
他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受伤小丐,半蹲下身子把住病丐手腕眯上眼认真听脉,暗暗将一道仙力注进小丐身体检查。良久,检查结果愈加证实了刚才的猜测,这个小乞丐体内的经脉已然全部碎成齑粉模样,连碎末亦焦枯毁绝,这是渡天劫不成以至经脉焚毁的典型症状,若非他身体内有股特殊的、强大的力量勉强维持元神和魂魄使其不致消亡,其人早就没命。
陶勋把脉之时,老乞丐立即发现了他发出的仙力,脸上露出了意外加警惕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阻止他听脉的意思。
号完脉,陶勋心中犹豫:这个世上能够救活病丐的只有枯荣丹,自己手上正好有,却是为防备丁柔练功出意外准备的,要不要送给小乞丐呢?
他思忖多没久便做出了决定,回头对王瑞道:“这位小哥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请问祥之兄贵属手头有没有好的伤药?”
王瑞也没有细想,回头向几手下讨要。其实治病疗伤最讲对症下药,纵有好的药物也要对症才行,胡乱要来的丹药哪能有效?他的手下没有一个说破,纷纷拿出身上最好的伤药讨好他。王瑞挑了一种用天山雪莲和东北千年山参配制的雪参丹,亲自送给老乞丐。
老乞丐初时见陶勋号脉尚存有一分希望,后见他胡乱讨伤药便换成了失望,对王瑞递来的丹药理也不理,十分不客气地回绝道:“不用了,这样的破药要能治好劣徒,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此言一出,王瑞的手下立即大哗,王瑞手递出一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要不是陶勋在旁边,他恐怕当场便会翻脸。
陶勋上前从他手上接过雪参丹,取出一个小玉瓶将药换装进去,并将他拉到一旁劝道:“想是这位老人家心中悲痛过度,才会言语中有所冲撞,祥之兄不要放在心上才好,容学生再劝劝他。”
老乞丐见陶勋拿了药重又过来,不耐烦地道:“我早说过了,你那药没用,不要假惺惺地来烦我,我不会领你情的。”
陶勋笑道:“老先生何必如此武断呢?先看过是什么丹药再下结论也不迟呀。”他将小玉瓶递过去,瓶口打开冲着老乞丐,里面透出来一股清香。
老乞丐闻到这股清香,当即悚然动容,赶紧接过玉瓶在手细细闻过几遍,再又暗暗检测几遍,确定无误瓶中正是他苦苦寻找的枯荣丹,不由得狂喜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徒儿有救了,有救了。”显然是真性情流露,十分感人。
欢呼一阵,他向陶勋郑重施礼道:“小哥大恩大德,于滇铭感五内,这份情我代劣徒记下来了,来日必定有重谢。”
陶勋笑嘻嘻地让开,指着王瑞道:“于老先生不要弄错对象,赠药之人是这位王瑞王公子,你该谢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于滇略感意外地看了陶勋一眼,道:“小哥不愿领这份情,一定要让给王公子么?”
“呵呵,子曰当仁不让,本是他的功劳,学生不敢窃据。”
“于某人明白了,我自会还他一份人情给,不过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你的大恩也绝不敢忘。”接着便上前郑重向王瑞施礼道谢。
王瑞见事情皆大欢喜地收场,大度地道:“不必多礼,丹药再好也要能活人才有用,能够救助令徒是用得其所。”这点丹药他自然不放在心上,他若知道陶勋用枯荣丹替换了回春丹,恐怕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于滇的道谢,而且如果他知道枯荣丹在仙道界的珍贵程度,只怕不见得肯如此轻易地送出手了。
于滇拿到枯荣丹后急于找个地方给徒弟疗伤,不愿再浪费时间,对两人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老夫要带徒弟服药治伤,改日再携徒上门答谢救命之恩。”
王瑞正在兴头上,忙道:“我落脚之处也还宽敞干净,又清幽静雅得好,最适合治病养伤,何不到我那里去呢?要是药不够用,我那里还有。”
于滇道:“就冲你这番心意也该报答你一回,不过老夫为徒儿疗伤,有些关键处经不得打扰,王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他顿了顿又道:“我观公子的面相是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身份贵不可言,可是最近似乎有些劫难,须有贵人扶助才能渡过此劫,就算如此,一番惊吓总是免不了的。”
王瑞似乎对算命的人十不分屑,随意地道:“老人家的话未免有些危言悚听吧,你若是想讨银子给令徒疗伤用尽管开口便是,不必兜个大圈子。”
“信不信由你,再送你一句,祸自西边来,你命中的贵人亦从西边来。”他不卑不亢地说完,回头指着三个受伤的小丐问陶勋:“小哥看来是要和王大官人同行,请问这三位小兄弟你打算如何安排呢?”
陶勋拱手道:“学生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如果于老人家方便的话请带上此物将他们送到庆祥绸庄交给老板施庆祥,请他代为照顾、治疗,如果三个孩子是孤儿的话,便请他将他们抚养长大,这些银两权为抚育之资。”他一边说一边递过去一块玉佩和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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