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的右手背上,黄牌的形状逐渐变得清晰。
祁景川眉头微微一皱,刚要开口说话,程书先他一步说道:“樊姐,小董哥,吴非这是发病了。他戒断反应严重,动不动就出现幻觉,见人就说有鬼。”
然而,程书的解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小董哥、阿丽和女孩直勾勾地看着吴非,似乎在用眼神将吴非吞吃入腹,拆骨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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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祁景川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阿丽。
在这个梦境中,他和阿丽是一对夫妻。
阿丽是个刁蛮任性的妻子,虽然时不时对丈夫打骂相加,但祁景川能感受到,阿丽对丈夫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爱。
譬如来到梦境的第一晚,他被赶出卧室,一晚没有回去,阿丽也一晚没睡。
“阿丽”这个形象在祁景川眼中是鲜活且真实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此时此刻,阿丽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让祁景川心头一颤。
阿丽毕竟是梦境生物,梦境生物和人类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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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坐在地的吴非呼吸粗重,浑身颤抖:“鬼......鬼啊,鬼!有鬼!”
樊姐一改平时的风风火火,神情无比平静。
黑色眼珠在眼眶内高速转动,她在审判,审判眼前的吴非究竟是不是她的租户。
401房中一片沉寂,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宫乾和少年并没有要掺和这件事的意思,李老板也吓得面色发白,嘴里默念着什么,看嘴型是“阿弥陀佛”。
祁景川长叹了一口气,同情地说:“吴非也真是可怜,毒瘾是戒了,病根也是落下了,昨天一号楼的王姨和张婆婆亲自带他去了卫生所。”
他这句话是在提醒樊姐,吴非的“病”并非凭空捏造,是有人可以佐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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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樊姐缓缓点了一下头。
她卸下那张审判的面具,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可怜啊,这么年轻,染上毒瘾这一辈子毁了,疯疯癫癫的,以后可怎么找老婆啊!”
就像是收到了某种指示,小董哥、阿丽和女孩瞬间恢复如常。
小董哥附和道:“吴非这小子,命苦。”
女孩搀着少年的手臂,撇撇嘴:“活该,谁叫他要吸毒!”
阿丽则是对着祁景川耳提面命:“王成功,你以后少和这种人来往,听到没有?”
祁景川为难道:“阿丽,毕竟都是邻居......”
阿丽瞪眼:“你敢不听我的话?!”
祁景川瞬间怂了,将一个惧内的丈夫演绎得淋漓尽致:“阿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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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生物们继续他们的美餐,饺子和大骨汤很快便被分食殆尽。
小董哥打着饱嗝:“你们几个怎么不吃啊?”
他发黄的齿缝间夹着肉丝,叫人看了就毛骨悚然。
樊姐说:“去把果冻拿来,给大家伙分了。”
小董哥“哎”了一声,去冰箱取来了果冻。
李老板喃喃道:“果冻好啊,果冻好,果冻好歹是素的。”
然而,等果冻被放上餐桌时,李老板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模具中,果冻颜色腥红,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味。
这哪里是果冻,分明就是血!
樊姐说:“女孩子多吃点,美容养颜,好得很!”
阿丽和女孩双眼发直,迫不及待地举起了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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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类玩家对这些食物一口没碰,各自找了理由糊弄过去。
晚餐结束,租户们纷纷告辞,祁景川提出想留下来参观参观。
阿丽有点不开心:“有什么可参观的,房子户型不都一样?”
祁景川往上托了托镜框:“阿丽,我觉得樊姐和小董哥这屋的装修特别好,我想到处看看,以后咱们买了房子,也可以这么装修。”
阿丽掐了祁景川一把,娇嗔道:“王成功,你一个月赚多少钱啊?就想着买房子的事了?说出来你也不害臊!就会说大话!”
话虽然是埋怨的话,语气却是甜蜜的。
脱离裁判身份,樊姐倒是个热心肠的房东:“阿丽,成功这怎么能叫说大话呢?这是出息了啊!”
阿丽嘴角上扬:“哼,指望他能出息啊,母猪都会爬树喽!”
祁景川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阿丽,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就来。”
阿丽白了他一眼:“行行行,那你好好参观。”
说完,阿丽便离开了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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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董哥喊道:“老婆,你带成功在咱家里逛逛,我收拾厨房。”
樊姐打趣道:“成功,不错啊,现在都知道考虑买房子的事了?”
祁景川笑得憨厚又傻气:“樊姐,你上次说得对,阿丽是个好女人,我得好好珍惜。”
樊姐拍拍祁景川的肩膀:“成功,我们家这装修糙得很,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随便走走。”
祁景川说:“樊姐,不用了,我自己到处看看就行。”
樊姐说:“哎呀你和我还客气什么!”
祁景川还想找理由推脱,宫乾此时出现在401房门外:“樊姐,现在有空吗?”
樊姐应道:“怎么了?”
宫乾靠在门边,笑容灿烂:“我买了几套新衣服,晚上直播不知道穿哪套,你帮我参谋参谋。”
樊姐抿着嘴乐:“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让我帮你参谋。”
宫乾眨眨眼:“樊姐,我相信你的眼光,你是我唯一的姐。”
樊姐笑开了花:“行行行,我去你屋看看。成功,那你自己随便逛逛,我去小宫那边瞅瞅。”
祁景川说:“樊姐,没问题,你去吧。”
樊姐踩着高跟鞋,高高兴兴地走了。
转身前,宫乾看了祁景川一眼,祁景川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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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姐离开后,祁景川迅速进了主卧。
以樊姐的性格,她会把这些东西放在显眼的位置,作为战利品观赏把玩。
果不其然,梳妆台边立着一个玻璃柜,一共三层,像是展架一般,展览着里面的物品。
祁景川扫了一眼,玻璃柜中一共有十八件物品。
有翡翠手镯、蕾丝胸罩、兔耳朵发箍、咖啡熊钥匙扣......
祁景川心跳不自觉加快。
玻璃柜最下层,是一串贝壳耳环。
根据程书提供的线索,二号楼有个寡妇常带着一串贝壳耳环,小董哥和那个寡妇有奸情,小董哥跳窗摔断了腿,全小区都知道了。
第二天,寡妇便消失了,贝壳耳环出现在了樊姐的玻璃柜中。。
同样,小董哥和娇娇的事情被当场直播出去,娇娇也消失了。
而娇娇的红色高跟鞋,出现在了樊姐脚上。
这绝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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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柜映出祁景川白皙俊秀的脸颊。
十八件物品,代表着十八个被樊姐杀死的女人。
而玻璃柜中,还有一件展品,祁景川非常熟悉——金脚镯。
风言风语说小董哥和六楼的女人纠缠不清,再联想到六楼夹层中那具女尸对樊姐巨大的恐惧......
六楼的女人也死在樊姐手中?
这个金脚镯正是那个女人的?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小董哥在外面有婚外情,樊姐杀了每个和小董哥厮混的女人,并且私藏了她们的一件标志性物品,作为一种胜利的标志。
六楼的那个女人正是被樊姐杀害的其中一员。
不对......还是不对......
祁景川蹙眉,心头涌起了浓烈的违和感。
究竟是哪里不对?
他眯起双眼,仔细打量那个金脚镯。
通常而言,脚镯这样私密的物品,都会有强烈的个人标记。
这个金脚镯表面刻着“love”四个字母,应当是情人赠予的,而内圈同样镌刻了什么。
祁景川仔细辨认:“w、z、d?”
wzd,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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