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飞机上的修整,洛汀洲似乎重新拾回了骨子里的韧性,他戴上名为“平静”的面具,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趁机提要求的小男朋友,“还不让我进去?”
肆虐走廊的夜风吹得洛汀洲后脑勺的发丝直往上翘,他盯着傅寻书乌沉沉的双眸,加了句:“小没良心的,想让我在外面喝西北风是吗?”
傅寻书败了。
侧过身,示意请便。
因着傅寻书把大半东西都搬到了洛汀洲那儿,他的房间显得十分空荡,几乎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而两人都属于不愿他人侵犯私人领域的类型,所以从来都是自己打扫房间。
因此清洁阿姨并不知道傅寻书的房间从一个周前开始就不住人了。
“我来兑现赛场上答应你的承诺。”
洛汀洲以这句话作为开场。
傅寻书关上门。
啪嗒一声过后,房间归为沉寂。
少顷,他说:“其实队长不必急于一时。”
他的语气难得踟躇,犹犹豫豫,没有下文。
洛汀洲给自己和傅寻书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说……你不是想知道么?我的过去。”
“想。”傅寻书答得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
“但是……”
傅寻书感觉自己仿佛被斧子劈成了两半。感性的那部分在叫嚣欢畅,高兴洛汀洲愿意坦言,他们之间将再无秘密,可理智的那部分却在拒绝洛汀洲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眼下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他的队长是在心境平和心情愉悦的情况下提起过往阴霾,而不是在遭受诸多不公与诘责的现在,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撕开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内心,让他窥探,让他走近。
——他会心疼的。
这么想,他也这么说了。
洛汀洲脸上仿佛粘起来的平静面具毫无预兆地碎了。
不再用平静但似是而非的模样面对傅寻书,精致的面容布满阴霾,双目微红,眉头打成了结。
傅寻书没有坐洛汀洲拖来的椅子,而是微微倾身,抱住了洛汀洲。
他只是觉得,他的队长需要这样一个拥抱。
“我想了解你,但不想逼迫你。”
“我很开心队长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但如果在你心里自己的感受比什么都低的话,那我宁可你谁也不放心上。”
“队长,你要记得,你对我而言很重要,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同时我也希望,在你心里,你也要把自己当成最重要的存在。”
“俱乐部不是别人理想构建的牢笼,是因为你自己想留下,所以你才在这儿。”
“你的存在并不是罪恶,你的出生并不是没有人期待。”
“你早就是——千万人心中的无可替代。”
“……”
话说尽了。
傅寻书砸了下嘴,现在这会儿他可谓“弹尽粮绝”。
可怀里人始终没反应,动也不动。
他像抱了尊佛。
老实说,傅寻书心里也很没底,他的能言善辩、如簧巧舌,就没发挥在什么正儿八经的地方上,之前与洛汀洲有数次交锋,他还不知道对方最大的秘密,对洛汀洲这个人始终有一点参悟不透,这点秘密像迷障一样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因此他只能靠插科打诨、故意卖弄撒娇糊弄过去。
如今迷障散尽,暴露出遍体伤痕的洛汀洲,他又觉得自己这一席话说得还不够漂亮、不够笃定,不够让对方感受到他的真诚。
他害怕洛汀洲翻出什么说辞来反驳他。
如果洛汀洲真的反驳他,他要如何做?
把人摁在床上亲到不能说话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亦或者,洛汀洲敢反驳,他就把人就地正法,想来队长这个疏于锻炼的电竞宅男必不是他的对手。
心里的火车绕地球跑了三圈,怀里人才肯纡尊降贵,给出点反应。
傅寻书的手臂被拍了下。
那是洛汀洲在示意他放手,别抱了。
傅寻书身子微顿,松开手。
他的队长眼里像是在酝酿一场秋雨,将落未落。
傅寻书反应慢半拍,伸出手,抵到洛汀洲眼睛下方,作势接雨。
洛汀洲:“……”
“哦,”傅寻书反应过来,也不觉尴尬,“我还以为队长要掉金豆子,我接点儿存起来,以后金融危机了就靠它们。”
洛汀洲抿抿唇,没有被这笑话逗笑,但眼里的雨也没落下来,而是悄无声息地褪去。
他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前十五年的人生一团糟,身周尽是脏污的黑泥沼泽,他泥足深陷,心无希望,放任自流。
没有谁想来拉他一把。
过了那段时期,洛汀洲心里想的是:也就那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至今日,再次被同样的泥淖困住。
他以为自己早就心如磐石,可当绳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几乎是拼了命一样拽住它。
“所以,”他说,“不必心疼。”
“是我自己想告诉你的。”
——也是我自己,先抓住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拉多尔吗?那名半人半精灵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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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双叒丢稿了or2
不过还好,也就区区四五百字,比之前一两千的时候好太多了呢(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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