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景玓双眸大睁。
贺老三接着道,“按景家六小姐的命格,本应是让你们交换,但那日我不小心失手,只把你们魂儿给换了……”
景玓从草席上跃起,怒不可遏地瞪着他,“换魂儿和换人有区别吗?我远在异世,不曾得罪你,你为何要如此做?”
贺老三双眼垂下,明显心虚,“我也是受人所迫。”
“受谁所迫?你有这种本事,谁能逼迫你?”
“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
“……”
景玓沉默,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血。
这老头懂邪术,别人怕他都来不及,谁能叫他害怕?
只可能是那位!
找不到这老头她心里焦急,没想到找到他之后,她的三观……
不,她的五官都快颠覆了!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克制着内心的震撼和激动,一字一字地问道,“我,还能回去吗?”
贺老三抬起头,朝她招了招手,“丫头,你别这样,坐下,咱们好好说话。”
景玓看着他,满眼都是恨。
贺老三缩了缩脖子,道,“你放心,我肯定会送你回去的。只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现在不行?”要不是看他年纪大,景玓真想暴揍他一顿。
“天时不许,我现在也没撤啊!”
“还要多久?”
“这……得看天象。”
‘咔咔’!
景玓一双手指骨捏得脆响,“说!你为何要主动告诉我这些?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贺老三一双老眼中闪过心虚,“我就是想你帮我救个人。”
“救人?救人你不会找个医生过来,你找我做什么?”
“只有你和景家六小姐的命格匹配,我也是没办法……”
“打住!”景玓烦躁地喝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废话,你老老实实把这一切给我交代清楚!”
她就说嘛,怎么挨了自家哥哥一巴掌就穿越了,原来是这里的人动用邪术!
而这件事还扯上了这里的皇帝……
更是荒谬!
贺老三见她是真的气到不轻,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同她说起来——
“我原本是想为儿子治病,不想着了皇帝的道……他把我骗去,说是可以让御医医治好我儿,但条件是我必须为钰王改命。据说那弘恩老和尚为钰王推命,算出钰王命中有一生死大劫。也是那老和尚向皇帝推举的我,然后我就被皇帝给骗了去。”
“所以你就用邪术把我弄来,为的就是帮钰王化解劫难?”
“是。”
“……”景玓一口恶血卡在喉咙里,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
她就说嘛,夏炎雳那家伙为什么会缠上她!
以前景家六小姐在的时候,都不见他对人家有想法,突然间就对她动情了……
更可恶的是,那家伙还假模假样的带她去找弘恩禅师!
混账玩意儿!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把她当做了吉祥物!
“丫头,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贺老三又对她招了招手。
景玓很想骂人,除了骂人,她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心中的愤怒。
可看着他那哀求的眼神,她一时又忍不住心软,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得更多。
所以她又坐下了。
但这次,她主动问道,“你确定我还能回去?”
“能!我保证,一定能让你回去!”贺老三很笃定地点头。
“大概要多久?”
“不出一年。”
“一年?!”景玓忍不住咬牙,“你玩我是吗?你知道一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第89章 你别无理取闹,更别没事找事!
“丫头,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不等贺老三解释,她便愤恨地打断他,泪水,夺眶而出,“我父亲检查出重疾,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被你们生生弄来这里,被迫与他父女分别。你可知,他那是绝症,没有多少日子了,就因为你们的私心,我可能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一刻,她只觉得崩溃。
一年……
一年后她还能见着爸爸吗?
看着她汹涌而出的眼泪,贺老三也不说话了,只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叹息。
景玓拿手背揩了一把眼泪,问他,“那六小姐呢?”
贺老三立马抬起头,认真与她说道,“六小姐在那边,我卜算过,她没事。”
景玓恨恨地瞪着他,要不是还想回去,她是真的会剖了他!就算打不过,她也会拉着他同归于尽!
贺老三也是一眼可见的心虚,但心虚之中又透着几分无奈,“丫头,其实也不全怨我,你与那钰王上一世缘分深厚,只可惜你投错了胎,错生在了异世。本来你们该是一对的,就因为异世相隔,他要没了你,也活不长久。”
景玓冷声怼道,“怎么,你还想做月老?我跟谁一对那是我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贺老三道,“这姻缘的事我可管不着,正所谓前世因今世果,若非如此,你也不会来到这里。我再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改不了天地法则。你可有听过一句话,‘菩萨畏因,众生畏果’,像我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因果之报。要不是你投错胎,我岂敢钻此空子涉及别人因果?说白了,不过是老天有意成全而已。”
他说得认真严肃,可景玓却是听得鸡皮疙瘩飞起。
跟夏炎雳前世有缘,今生还要捆绑在一起?
做梦!
别说做梦,做梦她都嫌弃!
她要的男人绝对是把她排在第一位的!
就算别人说她对男人要求苛刻,就算别人说她自私狭隘,她也绝不妥协。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就要最好。随便找个男人磕磕碰碰的过日子,她怕等不到年老拔对方氧气管的那一天,在受委屈的那一刻就能把对方送上天……
“贺三爷。”她再一次认真打量起他来,嘴角勾起一丝讥笑,“你越说越玄乎,我咋越瞧你越像神棍呢?”
贺老三微愣,然后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哈哈’笑了起来,“可是觉得我这般模样难登大雅之堂?丫头,我不靠卜算谋生,本就是田间一朽翁,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景玓白了他一眼。
能人异士,或仙风道骨,或清高威肃,哪像他,满嘴油腻,跟神棍骗子真差不了多少。特别是在说起她和夏炎雳的事时,像收了夏炎雳的好处费似的,着实让人厌恶。
想到夏炎雳,她突然问,“贺三爷,钰王真是皇帝的儿子?你可知其中内情?”
贺老三皱起眉,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皇家的事,我如何知道?”
“你不是会卜卦嘛!”
“会卜卦就得事事卜?你可知泄露天机的后果?我是嫌命长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你说的我与钰王之间的事便不可为信。”景玓撇起嘴角,“先不提什么前世今生,就说当下,你看我与钰王哪里般配了?”
“呵呵!”贺老三捋着胡子浅笑。
景玓眸光微闪,接着话锋一转,“贺三爷,我对你的话始终不怎么相信,你说我可以回去,可是你又说我与钰王缘分匪浅,你不觉得这太过矛盾了吗?要不这样,你当着我的面做场法事,把我跟钰王的缘分斩了,同时让我开开眼界,如此我便信你。”
闻言,贺老三脸上的笑一下全收,甚至从草席上弹起,双眼怒瞪着她,“胡闹!因果缘分岂是我能做主的?你这是要我命!”
景玓冷哼,“那我强行被你们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也是要我的命?要么你现在送我回去,要么就断了我和钰王的缘分,不然……”
不然怎样,她刻意没说。
因为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威胁到他们这群人,总不能来一句‘死给你们看吧’?
但是,她就算拿这些人没辙,也绝对不会认怂。出来混的,谁还不会个虚张声势呢!
“你……”贺老三一下子熄了火。
眼前的女子,就连他都看不透。说她冷傲吧,可她也有热心的时候,比如在桃村外的那晚。说她热心肠吧,可她又执拗不屈。
偏偏她还无所畏惧,让人只看到她的镇定、从容、冷静……
见她抱臂一个劲儿地冲自己冷笑,他又叹了口气,“丫头,你对钰王究竟有何不满?”
景玓挑了挑眉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晚你说过,钰王面带桃花相,不像个专情的,还提醒我不要随随便便就被花言巧语骗了。怎么,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
贺老三哭笑不得,“我那不是调侃他嘛!何况,我说的也是你没出现之前,你出现后,他不也有了转变?难道你没发现?”
景玓抿唇。
贺老三接着又道,“丫头,你就当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吧,如此以来,你好、我好、钰王好、谁都好。”
“我不好!”景玓很冷硬的回道。
“我……”贺老三无力地垂下肩膀。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开启了僵持局面。
景玓可谓是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耐心,冷酷到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夕阳西下,贺老三最先沉不住气,道,“丫头,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我若是不走呢?”景玓斜着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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