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突然,走得也急促。
待她们一走,景玓便散去了脸上所有的笑,阴沉沉地盯着院门的方向。
香杏道,“小姐,奴婢瞧着秋水手中的食盒沉甸甸的,而且根本不像是新的,傅姨娘明显是在说谎!”
景玓点了点头,只是她眸中有很深的疑团,“食盒里的东西如果有问题,那她明目张胆对付我,岂不是自寻死路?还有嫁衣,放几根针就为了扎我?”
昨晚她就该想不通的,但有夏炎雳那变态玩意儿在,完全让她没功夫去思考这些不合逻辑的问题。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傅姨娘没安好心!
就因为在钰王府为景知婳和景知琇请了大师为她们算命吗?傅姨娘是认为她挡了那姐妹俩的上位之路?
白芍从门外进来,见她们神色严肃沉冷,忍不住问道,“六小姐,何事令您如此不开心?”
景玓冲她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就是内宅里的一些鸡毛蒜皮。”
白芍突然盯着她漂亮的眼眸,眉心微微蹙起。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景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梳洗过,不应该有脏东西才对。
“六小姐,请把手给小的。”白芍冷不丁要求。
“咋了?”景玓没作多想,出于信任,下意识地将手腕递给她。
白芍一把握住她的手,利落地探上她的腕脉。
而她的脸颊莫名地绷紧,两片红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线。
景玓不明所以,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六小姐眼白泛灰,应是中毒之相!”白芍沉着嗓子道,“但六小姐脉象平稳,肺腑未探出异样。”
“……”景玓愣住了。
一旁香杏也听得格外震惊,忙道,“白姐姐,您可瞧清楚了,我家小姐真中毒了吗?好端端的,哪里来的毒?”
白芍不答反问,“六小姐这两日可吃过什么不寻常之物?”
景玓眉心也紧蹙着,摇头道,“这两日饮食很规律,回府之前在钰王府用过一餐,但都是平日里吃的那些,且都是总管事影霄亲自负责的,不可能出问题。回府后,也没吃过旁的食物,都是柳妈和福妈亲手做的。”
白芍眼中闪过疑惑,继续盯着她的双眸,“那就奇怪了,为何六小姐会有中毒之相?且这毒还极其特殊,竟然探不出来!”
对于她的判断,景玓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她打听过白芍的底细。白芍出生医药世家,从小就接触医理,医术绝对是过硬的。
何况,白芍也没理由骗她。
想到什么,她双眸一紧,突然起身,道,“随我回房!”
白芍和香杏随她回了闺房。
景玓将那三根针交给白芍,并将昨夜被针扎的事告诉了她。
白芍捏着针先是细看了一番,接着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又请景玓褪了衣裳,查看她被针扎过的地方。
“六小姐,恕小的直言,世上毒药千万,有些毒无色无味,寻常手段实难分辨。但依您的情况,应是与这三根针有莫大的关系,还请您容小的下去,小的需查明针上是否有毒,是何毒,然后才能为您解毒。”
“白姐姐,那我家小姐现在有危险吗?”香杏紧张地问道。
“六小姐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样,暂时应该没有大碍。”白芍沉着脸道,“在没有查明清楚之前,六小姐的吃食一定要格外谨慎。”
“是!我们一定会注意的!”香杏也沉着应道。
景玓听着她们的对话,抬手摸了摸心口那粒针眼,除了隐隐有些疼意外,并无其他不适。
她又到妆台前,想通过铜镜瞧一瞧自己,可瞧了好一会儿,她都没瞧出铜镜里那双眸子有何不对。
待白芍离开后,她打发香杏,让香杏带着福妈和柳妈去厨房检查食材。
没多久,她偷偷出了房门,直奔绣房——
另一头。
傅姨娘带着秋水回到所住的院子。
四下无人,秋水晃了晃手中食盒,不解地问,“主子,为何不将吃食给六小姐用呢?她若是被针扎过,那等她用了这些食物,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她没被针扎,就算给她用了这些食物,她也会相安无事。您突然否定这些食物是给她送去的,奴婢反而觉得容易让她起疑。”
傅姨娘坐到软塌上,满身都是低落的气息,“你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吗?”
秋水更是不解了,“您与六小姐的对话奴婢都听着的,没听出六小姐有何反常的。”
“不,她话里有话!”傅姨娘深锁着眉心,眼神很笃定,同时也有些惧意,“她拉着我的手说的那番话,分明就是在警示我!如果她没试穿嫁衣便好,就怕她试穿了但却蓄意隐瞒,我再把吃食给她,她一定不会吃,反倒落了把柄在她手中。”
那一刻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所以才打了退堂鼓!
“主子……”
见丫鬟还想说什么,她眼神一厉,瞪道,“咱们要做,就必须做得天衣无缝,任何证据都不能留下,知道吗?”
少有见到她如此严厉,秋水只得应道,“是。”
“赶紧的把食盒里的东西处理了!”
“是。”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傅姨娘一人。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再掀开眼皮时,她眼中全是阴鸷的气息。
景玓比她想象的更精明,她绝对不能让人抓到任何蛛丝马迹!
虽说她差一点就把食物给景玓了,只要景玓一吃下,合着那些针上的毒,不出三日景玓便会毒发身亡……
可她实在害怕。
说她胆小,她认。
毕竟她在侯府里熬了这么多年,以景良域如今的年纪,也不可能再续弦,只要她不出差错,侯府的主母只能是她。
但景玓着实可恨!只顾自己嫁得好,完全不顾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明明可以给人做正妻的,都是景玓那贱人搞鬼,骗得她两个女儿现在说什么也不嫁夏二公子了!
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是一定要教训景玓的!只不过她不能太过激进,得重新想个法子,能让她不被怀疑的法子……
脑海中突然浮出司空恒雅的脸,她眼中精光乍现。
待秋水处理好了食盒里的东西回来后,她对秋水吩咐道,“你去绣房走一趟,问问嫁衣的情况。”
秋水自然懂她的意思,随后便去了绣房。
……
阿欣拿着嫁衣回到绣房后,想着景玓的话,便拿剪刀在嫁衣的衣袖和领口处挑断了几针。
吴妈听说她被景玓叫去了,过来询问,正看到她把剪刀放下,遂好奇地问她,“阿欣,出何事了?六小姐把你叫去,可是对嫁衣有何不满?”
阿欣冲她笑了笑,“六小姐对嫁衣是有几处不满,我按她的吩咐拿回来准备修改。”
“六小姐没生气吧?”
“没有,六小姐性子极好,她只交代了需要修改的地方,没有责罚我。”
“那就好。那你好好改吧,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多谢吴妈。”
目送吴妈离开后,阿欣便陷入了沉思中。
不会是吴妈的,因为她缝制好嫁衣后,就请吴妈过目了一遍,最后也是她叠好嫁衣交给秋水的……
秋水……
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秋水是傅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如果是秋水做的手脚,那说明真正的幕后之人便是……
想到这,她赶忙摇头,不敢去细想了。
然而,有些事不是她不去想就能避开的。正在她越想越恐慌时,就见秋水来了。
“秋姑娘,有何要事吗?”她放下嫁衣,起身笑迎了上去。
“听说六小姐对嫁衣不满,到底是对哪里不满?拿给我看看呢!”秋水一边询问一边朝桌边走去。
她拿起嫁衣查看,还故意抖了抖,确定嫁衣上的针不见了后,她又问,“阿欣,六小姐真的没有试过嫁衣吗?”
阿欣摇头,“奴婢不知,奴婢被六小姐叫去时,六小姐只说嫁衣有几处不满意,她想让嫁衣更加华丽,便嘱咐我要多用些金线。”
秋水暗自皱眉。
难道主子没有猜错,六小姐起疑心了?
如果针还在,说明六小姐没试穿过。
可针不见了。
那种藏针的办法,不会随便掉的。
要么六小姐被扎了,要么被她发现取了。
可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应该大发雷霆才对。
想到什么,她又问阿欣,“六小姐真的只交代你多用金线,没再说别的?”
阿欣回道,“六小姐没有说别的。”
秋水的脸色开始泛白了。
看来主子说得没错,六小姐肯定是藏了疑心!还好主子最后没有把食盒给六小姐,若是给了,六小姐还真不一定会吃!
随后,她敷衍地交代了阿欣几句,让她好好按景玓的要求缝制嫁衣,然后便匆匆离开了绣房。
她一走,藏在暗处的景玓也悄然地尾随她去了。
秋水一回去,便将针失踪的事告诉了傅姨娘。
许是在意料中,傅姨娘反而异常镇定,“无妨,那些吃食我们已经处理了,就算她发现嫁衣上有针,我们也有替罪的。”
闻言,秋水这才冷静下来。
傅姨娘随即说道,“明日我会约景玓出府,你派人给三公主送个口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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