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婶作为屋主,更是忍不住站出来替景玓打抱不平,“你是哪里来的?平白无故的为何来这里闹事?你家小姐年纪轻轻,不在家待着做女红,跑这里来作甚?夏夫人自来了我们这里,一直安守本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睁着眼就在这里污蔑她,究竟是何居心?赶紧把你家小姐弄走,死在我家门外,真是晦气!呸!”
她啐了一口唾沫,以示愤怒到了极点。
“你……你们……”瘦高男子本就因为景玓的毒咒而脸色失血,此刻再被杨三婶唾骂,更是气得大喘粗气。
其他居民见杨三婶开骂,也纷纷指着他骂起来。
“就是,死也不死远些,死在这里,真是晦气!”
“死在别人家门外就说是别人杀的,真是不要脸!”
“大姑娘家家的不在家待着,如此死在外面,也不知是干了什么不光彩的事!说不定是被哪个野男人杀的!”
“你们闭嘴!”面对众多指骂,瘦高男子激动怒吼,“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钦差大人的女儿,容不得你们在此诋毁羞辱!”
他不吼还好,这一吼完,居民中有个老婆子立马接话,“钦差大人的女儿?她就是几日前在闹市殴打乞丐的钦差大人的女儿?哎呀,原来是她啊!”
居民们一听,更是沸腾了,纷纷上前围看。
莫晓悠已死,且死状狰狞。可他们非但没怕,还指着莫晓悠的尸体痛批她死得活该。
瘦高男子那叫一个怒啊,忙喝令家奴驱赶他们。
“滚开!都给我滚开!我家小姐本就死不瞑目,你们这群刁民再敢对她不敬,当心我家大人要了你们的狗命!”
杨三婶又带头骂,“那你们死远些啊!死我家门前还不许我们瞧个够吗?”
居民又纷纷附和。
一时间,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莫家的人嚣张鼎盛,但众居民也是愤懑激勇。
景玓站在居民们身后,虽没有上前帮腔,但有给影风和白芍暗示,莫家这些人就该骂,让居民们骂个够,但如果他们敢动手,便不用客气,打死他们再说,毕竟法不责众嘛……
可就在这时,远处有人高喊,“衙门来人了!衙门来人了!”
景玓和影风、白芍分别交换眼神,都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
这里离衙门少说也有五六里路,来得可真够快的!
瞧见四五名衙差前来,居民们立马歇了骂气,并纷纷后退。
景玓很清楚,真正的‘战斗’才开始,于是她扬声道,“各位乡邻,感谢大家的信任,谢谢你们为我挺身而出,但此事牵扯甚大,我不能连累你们,还请各位乡邻速速回家。余下的事我会向官爷们禀明清楚,相信咱们蜀南城的父母官一定能秉公办理,还好人清白,将作恶之人绳之于法!各位乡邻,有劳了,我再次深表谢意。”
她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居民们对她的好感那真是腾腾往上涌,可到底事关命案,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哪有不怕被连累的?
杨三婶又牵头,招呼道,“都回去吧,咱们听候消息便是!”
不多时,居民们都退了。虽然仍有好奇的,但也只远远地躲在屋墙下面看。
见维护景玓的人都离开了,瘦高男子气焰又高涨起来,指着景玓冲领头的衙差激动哭诉,“官爷,你们可要为我家小姐伸冤啊!我家小姐来拜访她,可她却让我小姐跪在大门外,害得我家小姐无辜毙命!这个杀人凶手,你们一定不要放过她!”
领头衙差是个络腮男,瞪着一双眼,说好听点叫威严,说难听点满脸都是横气。
听完瘦高男子哭诉,络腮男蹲到莫晓悠身旁,看了看她的死状,便朝四名同伴挥手喝道,“把他们通通带走!去衙门问话!”
四名衙差听令走向景玓。
但不等他们靠近,影风和白芍便将景玓挡在身后。
影风冷着脸怒斥,“不问缘由就抓人,你们衙门就是如此办事的?这是收了多少好处?”
一直没说话的白芍也开口道,“这位莫小姐乃中毒身亡,我们玓儿小姐碰都没碰过她,你们凭一具尸体就想把我们玓儿小姐带走?呵!”
络腮男见状,怒目瞪视,“命案在此,且有人告发是你们作案,我们例行公办,势必要将你们都带去衙门过堂审问!”
影风冷冷一笑,“带谁去?我家少夫人吗?那可对不住了,我家少夫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使唤的。再者,我家少夫人连死人衣角都没摸过,你们无凭无据就要让我们少夫人过堂受审,未免也太任性妄为了。要查,死人就在这里,你们尽管查,要审,还轮不到你来审,若你们真想破案,那便把你们俞大人叫来,再带上仵作,在此当场审案!”
过堂,但凡上了堂,不论身份贵贱都少不得一顿板子。
想到景玓无端受那种刑,影风冷笑的眼中还夹杂着一丝杀气。
“你放肆!”络腮男怒喝,一脸横肉显得更是凶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指使我们俞大人做事!”
“那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诬陷我们未过门的王妃杀人!”影风也瞪狠了眼,“敢动我们未过门的王妃试试,看看今日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语毕,他朝天猛拍两巴掌。
几息后,从附近冒出一群黑衣人,以极快的速度把莫家家奴和衙差们围了两圈。
见状,那瘦高男子惊惧大喊,“你们要做什么?”
其他家奴吓得腿软,别说出声了,大气都不敢喘。
五个衙差也是瞬间变了脸。
影风扬了扬下巴,挑衅般地哼道,“你们试试,看看你们今日是否能活着离开!别说除掉你们,就是你们俞大人,我们也敢先斩后奏!钦差在此又如何?若不是因为莫晓悠被赐给我家王爷作侧妃,就凭莫成旺这么个礼部尚书,还想来蜀南城捡便宜功劳,真是可笑!如今莫晓悠不守妇道与外男通奸,莫成旺还想靠我家王爷爬位升官,做梦吧!”
他突然抬手,指向络腮男身后的一名衙差,气势凛然地下令,“你,去把俞大人请来!今日这案子必须审,审不出结果我们就去京城,让皇上亲自审问!其他人,谁敢挪动半步,通通给我杀!”
那被点的衙差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冲出暗卫包围圈,跌跌撞撞地跑了。
半个多时辰后——
衙门提督俞遥来了。
同来的还有莫成旺。
夏炎雳也在他们之列。
以及不少官兵、家奴。
一时间,宅院外面的空地挤满了人。
面对女儿的尸体,莫成旺当场跌软,扑在女儿尸体上嗷嚎大哭。
“悠儿……悠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就去了呢……悠儿……我的悠儿啊……你怎狠心让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人,上百个。
但就他一个人的哭声。
悲痛欲裂、肝肠寸断、闻者动容、见者落泪……
不过其他人也没有打扰他。
直到他自己哭够了,才抬起头,一脸仇恨地问道,“到底是谁杀了我女儿?”
瘦高男子赶紧将情况道出。
莫成旺听完,放开女儿起身,仇视地瞪着景玓,“我女儿特意来向你请罪,敢问景六小姐,为何要置我女儿于死地?”
景玓抱臂,‘呵呵’笑,“莫大人,你都不查一下你女儿是如何死的吗?查都不查一下,便听信手下之言笃定是我杀的人?朝廷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官员,可真是朝廷的福气!”
“你……”
“我之前发过誓,莫小姐的死与我无关,谁是真凶,生儿子没屁丨眼!就算有儿子也断子绝孙!谁是真凶,我祝他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死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你!”莫成旺一脸铁青。
“莫大人,别这么激动,我可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凶手。毕竟这凶手太可恶了,居然给莫小姐下毒,让莫小姐死得这般惨!莫大人,你是莫小姐的亲爹,你应该比我更痛恨凶手,你不能光哭,毕竟哭不能解气。你得骂,像我这样把凶手往死里骂,除了骂凶手,还要骂凶手十八代祖宗,诅咒凶手十八代祖宗被人掘坟,如此才能彰显你的愤怒和悲痛!”
第55章 当心本王死给你看
那‘十八代祖宗’一出口,莫成旺的脸不止铁青,还咬牙切齿的让脸都变扭曲了。
影风忍着笑,扬声附和景玓,“莫大人,你看莫小姐之死,六小姐比任何人都痛恨凶手,甚至替你们诅咒凶手十八代祖宗,可你们呢,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连莫小姐的死因都不查便冤枉六小姐杀人。知道的是当你们昏了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小姐才是莫小姐的亲人呢!”
“你……你们……”莫成旺被嘲讽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蹦不出来,可他又一脸的扭曲痛恨,显然还是咬定了女儿的死跟景玓有关。
衙门提督俞遥见此情况,不得不出声,“莫大人,依下官看还是先查莫小姐的死因吧。”
他话音刚落,影风便发出讥笑,“提督大人是蜀南城的父母官,人命在前,如何办案应是你说了算。你请示莫大人,莫非你要让位,让莫大人亲手查办此案?那依小人愚见,这桩案子干脆别查了,你们直接就地宣判吧。”
俞遥脸色唰地失血,并下意识朝夏炎雳看去。
因为他见过影风,知道影风是夏炎雳的人。
面对他投来的目光,夏炎雳嘴角咧向一侧,三分邪气七分打趣的开口,“看本王作甚?难道本王的人说错了?”
俞遥立马低下头,“王爷息怒,下官并非那个意思。”
“呵呵!”夏炎雳从怀里拿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似耍宝般递到他眼皮下,“俞大人,忘了说,本王虽然不是皇命钦差,可是有皇上的金牌御令,你非朝臣,应该没见过这种东西,想必你也不知道这金牌御令的妙处。说实话,本王自得到这块金牌御令迄今,还从未用过,俞大人想不想长长见识,看本王如何拿这金牌御令砍人脑袋?”
金光闪闪的牌子上,九爪金龙威风凛凛。
俞遥双眼瞪大,扑通便跪在了地上,颤抖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止他被吓到了,莫成旺看着那块金牌,也赶紧跪地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景玓、白芍、影风、以及暗卫们外,其他人也都跟着俞遥和莫成旺跪在地上。
夏炎雳‘哈哈’一笑,“瞧你们,这是做何啊?本王只是让你们瞧个新鲜,又不是要把皇上请出来治你们的罪。再说了,你们都尽职尽责的,本王哪会无端砍你们的人头。”他随即朝俞遥挑眉,“俞大人,你说是吧?”
“是是……”俞遥双手撑在地上,脑袋点得跟啄米似的。
夏炎雳突然指着莫晓悠的尸体,话锋一转,“俞大人,赶紧查案吧,毕竟死者为大,再耽搁下去,莫小姐怕是得发臭了。”
俞遥抹了一把额头,起身后,他看了一眼莫成旺,随即沉着脸开口,“仵作何在?”
在衙役最后方的位置抬起一颗头,接着此人起身,毕恭毕敬地到俞遥身前,“大人,小的在。”
“还杵着做何?难道还要本官教你如何做?”俞遥怒斥。
“是……”
仵作赶紧跑向莫晓悠的尸体,蹲在尸体旁一番查看。
检查尸体的时候,他在莫晓悠身上摸出一张信纸。
随后他将信纸呈到俞遥面前,躬着身禀道,“大人,经小的查看,莫小姐乃中毒身亡。除中毒外,莫小姐身上并无外伤。此信是从莫小姐身上发现的,还请大人过目。”
俞遥展开信纸,只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脸色就变了,拿信纸的手都有些哆嗦。
夏炎雳挑眉笑问,“俞大人,何事把你吓成这样?”
“这……这……”俞遥舌头如同打结般,怎么都发不出第二个音。
夏炎雳伸手,修长玉指取走他手中信纸。垂眸看着信纸,夏炎雳同俞遥的反应截然不同,甚至边笑边将纸上内容念出——
“安启侯府嫡女,字玓,品性嚣张,擅伪装,吾备受欺压,怒而不敢声张,至郁结,病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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