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辛秋这边人声嘈杂不同,他那边很安静,辛秋看这人似乎正坐在香客接待室里,他估计这人是因为要接他的电话所以特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这人跟上回两人观内相逢时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但这回他的头发不是太长,盘不起来,也没有冠银莲发冠,而是戴了个方帽,穿着那藏蓝色的道服,莫名的、他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昨晚那边起了一场地震,我在的协会群里发了通知,需要大量的心理工作者去给灾区的人做心理志愿者。”他看见通知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报了名。
何忍冬回话很快,带着着急,似乎是听到了他那边的嘈杂与喧闹,问他:“现在是在路上了吗?需要去多久?有说会有余震吗?”
可谓是一股脑的问题对着他抛了过来。
“我现在在候机,下午的时候应该就能到灾区了,去多久还没确定。”他盯着显示大屏,看清了自己的检票口,发现航班一切正常这才继续回着何忍冬的话。
“至于余震,我们会跟幸存者去相对安全的地方扎营。”
危险多少都会有,毕竟现在正是十万火急的时候,但他孑然一身,所担心的并不多,这种时候,他不论如何都会去的。
“到了给我报个平安,不对,到时候方便的话你可以给我发信息吗?”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辛秋攥紧了手上的手机,刚才的他就如一根即将要飘走的飞絮,但联系上何忍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根有线的风筝,正被人牢牢地牵在手上。
“你现在一个人吗?有结伴的同行吗?”
何忍冬这时打开了电脑,正在网页上搜索查询着吴远市的情况,越往下滑动他的眉头就锁得越紧,也是,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也不会去得这么匆忙。
“有的,这趟航班上就有其他市赶来一起去的同行。”他们已经有人在协会群里接龙找人了,他翻了翻信息,跟他同一批航班的的确有那么几个人,都是匆忙赶过来的,到时候登机他们就能汇合了。
“我应该送送你的。”这样的大事,看辛秋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有告诉其他人过,何忍冬此时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担忧的心情压抑不住一样往外迸发。
大半个月前他回了紫云观一趟,毕竟开年都好几个月了,他还没去探望过他的师父,而且这个时候其他师兄弟人也齐,他就只想着过来一趟跟大家聚一聚。
这种时候他不在元今,不然怎么说他都会亲自送他一趟。
“这不要紧。”牵挂一个人的感觉可不好受,但要是他知道了何忍冬要去灾区援助的话,他也一定会为此担心的。
“等你回来,我们去无锡鼋头渚看烟花好吗?”所以你务必一路平安。
辛秋的胸膛起起伏伏,像是为了平复心情而长长地呼吸了几瞬,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眉眼,然后才开口,说:“好。”
语气虽浅,分量确是十足的。
他很少承诺或是答应别人的请求,所以对于这个承诺,他一定会想办法做到的,他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救援工作开展得很快,他被带队的负责人分配到了扎营地,他其实并不需要对灾区的人们做些什么干预和辅导,更多时候只是帮忙分担了护理和卫生工作。
偶尔推着写腿脚受了伤的人出去走走逛逛,热闹的年轻孩子涌上来,跟着人说话,像一群百灵,这些是其他地方过来的学生,跟他们一样,其实这个时候并不需要做太多事,他们只需要陪着这些人。
或是握着他们的手陪着他们在发呆和默默地流泪,又或是给需要的人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在灾区的这段时间,他见过许多受伤濒死的人,也接触过很多的幸存者,他们真正能做的并不多,大家只是告诉他们,他们会陪着大家,他们还在这里。
废墟和城市的残骸处像刚经历完一场世界末日,不是亲眼所见,是体会不到其中画面的绝望的,他第一次知道,人是这么的渺小。
而他也仿佛如墙角倾覆的灰尘一样无力。
悲伤和忧郁总能出现在遇难者和幸存者的身上,但他们并不软弱,总有很多人在努力活着。
由于情况紧急他走得很急,知道他去了灾区的人并不是很多,但后来也有了解到这件事的朋友和其他同事,就会给他发信息问平安。
他为了避免其他人担心,抽空的时候会回一下信息,紫云观里有位年轻的师傅就给他发过几句,这人是何忍冬的师弟,也是在观内修行的,他点来去看,发的内容不多。
‘秋天哥你那边还好吗?’
然后是一段视频。
‘刚才做晚课的时候偷偷录的,师兄让我帮忙敲磐,他在给你们上表呢!看他那架势一看就知道没告诉你他为你做了祷告。’
视频内的何忍冬穿着一身法衣,捧着上表书在案台前念念有词,视频挺长的,五分钟左右,时不时还会响起敲磐和摇铃的声音,然后就跟着一段吟读,内容还不算晦涩,认真听就能听得懂,前面的内容提到了吴远市,大致内容都是些祈求平安顺遂的话,但后面却单独提到了他的名字,估计也都是些类似的内容。
‘这已经是第三场啦!’
‘这两天的早晚课他都会做上一场,何师兄没告诉你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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