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回家可以找到妈妈,我想回家!我有家的,我不是没家的孩子。”
但为什么妈妈不见了,家也不见了呢?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叫家,但妈妈走丢了,她把家带走了。”
他看到那藏在郊区的一角湖,蓝色的湖面显露,露出的海平面代表潜意识。
他在孩子的精神世界里看到了斗争性,但他没有在其中看到代表自我的人出现,除了高楼可能会有代表群像的人群,就只有公交车上的司机是明显代表着人的个体,他猜想,他会不会把自己放在车上。
“可新,这个地方是在哪里?你是在车上吗?”
“我不在车上。”
“那你在哪呢?”他在猜想,陆可新会把自我放在哪。
“我是这个鸟和蒲公英!本来我想做风的,但风没有形状,大家都看不见风。”
他变成了鸟、拥有翅膀可以振翅,变成了蒲公英、随时可以被风吹走,除了代表渴望自由和逃离,也有漂浮不定的意思。
但那辆交通工具和这条路,既表现了他现在的处境,倒不如说也他看到了束缚着他的一些东西,但又不妨其中有着双重保险的意味,但对于可新来说这不一样,就有了那么几分自我禁锢的意思。
他小心地求证着,不大的咨询室里,承载着一股年幼的、渴望漂浮的风,那是一股渴望高飞而带动树影婆娑、干燥的一阵风。
“好了,可新,我们回去吧。”他带着他回253后自己重新回到咨询室拍好照,然后一点一点复原摆回沙具。
他想起了前不久社会功能活动的时候,他给大家做了一个游戏,让大家写十个不一样的我。
陆可新让他觉得敏感,像一朵要飘散摇摇欲坠的蒲公英,遭受不住半点风的触碰。
别人会说:我是男生,我是谁,我是个喜欢玩具的人,我是个爱吃零食的人,我是有很多好朋友的人……
可新的却是这样的:
我是蓝色,蓝色就像大海,总容易让人忧伤,但没关系,蓝色使我平静,我喜欢蓝色。
我是月亮,大家都是星星,闪闪发光的很漂亮,月亮只有一个,跟大家都不一样,但没关系,他会陪着跟他一闪一闪的星星。
我是何叔叔的画,何大夫会画很多画给我,每一张都很美,每一张都很漂亮,我也想是最漂亮的,我也想像他一样画得那样棒!而且我觉得大家都很喜欢何叔叔画的画,所以我也会被大家喜欢。
我是蒲公英,因为我能随意的飞,跟着风走,其实我想做风,但大家都看不见风,所以我就想做蒲公英。
这是个细腻的小家伙。
这是个想做风却怕被大家看不见的孩子。
风不被人定义,同时又是最自由和无拘无束的,但蒲公英也好,在被吹拂的时候在天空感受风的形状和风经过的路,它是最接近风、且像它一样自由的植物。
不是谁都适合普通的脱敏和厌恶疗法,在陆可新身上,他用的的奖惩和代币,不过起初都效果浅淡。
他只好另谋出路,打算去找刚开始领老幺进院的治疗师钟于育。
很多技术和工作咨询师其实是不能做的,院里的医生和治疗师与老幺的关系并不熟,重新建立关系并不合适,所以他才想到了钟于育。
他并不常驻在疗养院,最近他在市区工作,他很忙,找他的个案相当的多,虽然他接的也少,但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辛秋提前约好了他,他同意留个空档给陆可新和辛秋。
所以辛秋要带着老幺去他的工作室找他。
刚好中药组最近要采买药材,何忍冬知道后直接改了时间,顺路一起送了他们去市区。
约谈面见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后,陆可新这孩子晕车晕得厉害,没敢吃东西上车,虽然何忍冬车开得很稳,但陆可新还是一副焉儿耷拉的样子。
他们拉着人下车透气休息了一会,然后带小孩去吃了顿早饭,饭后带着人在附近的小公园消食着,打算差不多到时间就领人去找钟于育。
第25章
辛秋在附近的报刊所买完水,回去就看到在他带陆可新去的小区公园里似乎正起了一场争执,他没看见人,急忙跑了过去。
扒开人群看,才发现那快儿童沙地上陆可新正被他对面看起来大了那么几岁举着挖沙铲的男孩推挪着,身上都是沙子,就连脸和头发上都挂着沙砾。
他过去后两人已经被周围的人给拉开了,而他沉闷着没有吭声,看见他后只是低垂着头撇着嘴不说话。
相反,与他的安静相比,那个挖沙铲男孩一脸委屈,脸色通红五官憋成一团哭出了声,虽然如此,但他观察能力很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他帮他拍了几下身上的沙子,安抚着摸了几下他的头发。
“你这怎么回事!怎么欺负人啊!”
“赶紧给我孩子道歉!”
杵在陆可新面前大声呵斥的大人像两棵在荆棘林里张牙舞爪的树妖,倒映的阴影仿佛能化成实质般完全笼罩住他。
“可新,可以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他护着人,将对于孩子而言极具有压迫性的大人阻隔开,蹲下身于他平视着。
小孩想平复情绪,但看见辛秋后显然更加维持不住情绪,小小的胸膛起起伏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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