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亮的巴掌声中,沈照渡被打侧了脸。
风停了,烛光也不敢摇摆,颤抖着火焰,唯恐被二人的怒火波及到。
看着一动不动的沈照渡,沈霓有些拿不准主意,想跑又不敢动,可又怕沈照渡突然发难,进退两难。
“我闭嘴事实就会改变吗?”
沈霓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沈照渡转过脸好以整暇地看她,一场暴风正在他深沉的眼里酝酿。
“如果你是他唯一的妻……”他再次倾身将沈霓压在蒲团上,“为何又躺在我的身下?”
这次高高扬起的巴掌没有落在沈照渡脸上,他一手握住,直接将沈霓拉回身前。
正想开口,破败的木门发出几声忐忑的叩响,外头的人小声说:“都督,宫门即将下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上十二卫是禁军,若宫门关闭时还在宫外,免不了要被重重参一本。
沈霓挣开他的手拢了拢衣服,挤兑道:“都督还是早点动身出发吧,不然宫门关闭,你领着禁军不知所踪,就等着皇帝以谋逆之罪诛你九族吧。”
沈照渡但笑不语,起身捡起斗篷扔到她身上,只披着件官袍走出殿门。
炽热的温度抽离,殿门打开一条缝,寒冷的山风吹进空阔的大殿,沈霓不禁打了个冷战,也不矫情,将那件宽大的斗篷披在肩上。
不多时,沈照渡又开门进来,沈霓正要扶着香案起身,可腿间酸软,两条细白的的腿可怜地打着颤,软绵无力,差点摔倒。
“急什么。”沈照渡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将她扶好,“穿好衣服,我带你回侯府。”
沈霓一把推开他的胸膛:“你回你的侯府,与我何干,滚开!”
见她又要反抗,沈照渡脸色一沉,不顾官袍还敞开着,单手一捞,拦腰将沈霓提起走出大殿。
“沈照渡你发什么疯,我已嫁作人妇,你强占还有王法吗!”
沈照渡常年征战沙场,肌肉遒劲,这点挣扎与他来说不过挠痒,根本不放在眼里。
夜色中,被带上山的禁卫在三清殿前排成两列,见沈照渡出来,通通背过身去,不敢僭越。
马就栓在庭前,他单手拉住缰绳,脚踩马镫,夹紧臂中的沈霓一口气翻身上马。
坐稳后,他把沈霓抱到身前,将她的脸按到自己胸前遮挡:“你先带人回宫,我随后就来。”
属下抱拳说是,递上马鞭恭送他离开。
“驾——”
一声鞭响,马儿吃痛吁叫,扬蹄飞驰而去。
凌厉的狂风不断擦过耳边,沈照渡再次扬鞭策马,颠簸与风啸就像肆虐的猛兽,她只能紧紧勾住身前的人的脖子,一点点贴近寻求保护。
沈照渡低头看缩在斗篷里的人,嘴角笑容更放肆。
“怕了?”
沈霓没有应他,还将眼睛闭得更紧。
“别怕,就算摔下去也有我垫底。”
说完,搂在她身后的手收紧了一点,那炽热的胸膛贴上她被吹得冰凉的脸,连平稳强健的心跳也听得一清二楚。
太阳早已下山,山里没有一丝光亮,沈霓探出一双眼睛往后看,道观高耸的山门下还有零星几个火把,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渐渐融化在夜色里消失不见。
“我会派人将你的东西抬回侯府。”
“不必。”
拒绝痛快得突兀,沈照渡垂眸,怀里的沈霓眉眼乖顺,目光一直落在背后的虚空中:“我会回到这里的。”
她抬眸,直视他的眼睛里泛着冷光:“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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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掠过的风渐渐慢下来,月光从山林支离破碎的天空散落,沈照渡就着一点亮色,坦荡地接受所有恨意。
“我不介意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用力策马,狼子野心浮上墨色的瞳仁,“只要你能承受得住被捉到的后果。”
马鞭被无情丢弃,沈照渡双腿夹紧马腹,挺直腰背,猎猎狂风吹起他未系好的官袍,绯红的衣摆划出道道飘逸的弧度。
“沈霓,”他倨傲地垂眸看她,看不见愤怒,可握住缰绳的手青筋暴露,连风都抚不平,“我会让你知道,你只有依附我才能活下去。”
前路有横亘的枯木,马儿跃起跨过,沈霓吓得慌忙去攥手下的官袍。
可沈照渡一改温情态度,抓住她的手臂扯开,强将人按在硌硬的马背上,握住缰绳的手松开,扯开随风飞扬的斗篷。
“沈照渡你这个疯……”
“娘娘大可将我推开。”沈照渡志得意满,视颠簸如平地,只单手虚扶着她的腰,“这里到处都是锐石枯枝,摔下去小命大概就交待给山神了。”
沈霓咬牙切齿。
她早就听闻此人睚眦必报,丧心病狂,但想到宫宴上沈照渡那张过分年轻的脸,她只觉得是夸大其词。
如今看来,这些词放在他身上最适合不过。
沈霓反手掐住那只扶在她腰间的手:“沈照渡,你迟早死在我手上。”
受此威胁,沈照渡也只讥诮一笑:“我更想死在你身上,你的裙下。”
沈照渡笑笑:“别怕,臣怎么舍得娘娘命丧于此呢?”
马儿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越跑越快,沈霓只能紧紧攥着沈照渡的衣袖。
“害怕?”
……
就是两个人骑马的剧情…………………
……
…………
沈霓直勾勾地瞪着面前嚣张的男人,气恼地抓住他结实的手臂一扯,坐起身重回他的怀抱里与他相拥。
他说他的手只能做一件事,要么稳住身下承欢的她,要么策马牵绳。
所以她只能主动攀上沈照渡,让他专心策马归去。
……
……
……
……
……
马儿乖乖停在下山的分岔路口,恼人的风声与侵略都已消停。
“我要回宫复命,你先乘马车回侯府。”他手指在沈霓冷汗津津的背上流连,指法温柔,语气却残酷无比,“不要想着逃跑。如果回去看不见你,我会血洗长生观。”
“沈照渡,你会遭报应的。”
第二次诅咒,沈照渡笑而不语,甩了甩缰绳让马儿往左边的小路往下走。
小路的尽头有零星几个火把高举,见沈照渡出现,最前头的侍卫立刻拿出杌扎放在马车旁,带着其他侍卫一同利索转身,背过身子低头回避。
斗篷虽然大,但沈霓只要一动,那白玉似的腿便露在晚风中,沈照渡不愿她被别人看去,强横地把她的腿环上自己的腰侧身下马。
跨上杌扎钻进车厢,里面放着两套干净的衣服,小几上还放着几碟糕点。
“侯府你可以随便逛,出府的令牌也给你。”他放下沈霓用手帕胡乱地擦干泥泞,整理衣冠,“但别妄想能逃离我。”
车帘被掀开又落下,走下马车的沈照渡和侍卫嘱咐了两句,再度翻身上马。
一声鞭响过后,马车缓缓驶前。
马车的四周皆有骑卫跟随,沈霓掀开一点窗帘往后望,沈照渡笔挺坐在马上,遥遥目送她离去,像一尊坚定的铸像。
从黑暗中来,向世间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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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单枪匹马必然比大部队行得快,沈照渡一路策马狂奔,赶在上十二卫回宫前与他们碰头。
宫门已经关闭,作为朝臣的沈照渡没理由进宫,干脆连马都不下,等禁军交接完毕便打道回府。
“侯爷请留步。”
听到有人叫自己,沈照渡斜睨过去,只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走到他马侧,毕恭毕敬地朝他鞠躬:“陛下召侯爷到御书房商议国事。”
沈照渡皱了皱眉头。
坐在步辇上,沈照渡抬头望被宫墙切割出的一长条夜空,幽暗阴森,也不知藏匿了多少冤魂。
他手指敲打着扶手,不耐烦地催促:“抬快点。”
走出寂静无声的宫道,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近在眼前,沈照渡走下步辇,跟了一路的小太监走到他侧后方问:“需要给侯爷准备膳食吗?”
沈照渡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小太监压低声音道:“在侯爷之前,陛下还见了镇抚司的人。”
镇抚司是萧翎登基后设立的,秘密为皇帝收集情报,巩固皇权,连沈照渡这种心腹近臣也在这些人的监察之内。
朱红的凌花门徐徐而开,沈照渡跨过门槛走到龙案前鞠躬抱拳。
“议事之前,朕是不是应该先跟你说一句恭喜?”
沈照渡挑眉,萧鸾笑得意味深长:“英武卫的高统领向朕汇报,说你强占了一位明眸善睐的仙姑,闹得整座道观都听见娇喘哭啼。能让你如此破戒的,只有那位沈贵妃了。”
太师椅已经搬到了身后,沈照渡整理了一下衣摆,发现上面还残存着几块水渍,眉梢又染上几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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