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详细说说!”
盛苑这时才认真起来。
原氏见此,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她仍不敢吊着盛苑,老老实实说:“南省五州有一条默认的出海航线,据说是周转朝廷设限物资用的。不过这也是据说,毕竟大船队究竟买卖什么,咱都不清楚。”
“不清楚?不尽然吧?令郎和卫家郎君可是组了六条船的小商队啊!”
原氏闻言,面色凄然地摇摇头:“六条船是他和淙哥儿出资买的不假,可他们运的货品、航行路线却不由他们做主,是要看大船队的需要来安排。”
“大船队?”盛苑眯了眯眼。
这个称呼出现的频率可不低哦!
“当地很多平民为了生计,都会摇着船跟在大船队后面出海。”
原氏说完这些,生怕盛苑不信,径自给了补充:“最开始,发现航线的人,无意中跟着大船队走了一回,发现从那里出海,往来无需缴税,就呼朋唤友一起谋生。
后来听到这消息的人原来越多,于是跟在大船队后面出海的队伍越来越浩浩荡荡。
再后来,大船队的管事找了这些平民的主事,这才定下现在的规矩。”
听完这些,盛苑点点头,表示自己信了。
可不等原氏彻底松口气,她又说:“安国公夫人说得很详细,可是要想凭借这条走私航线就想戴罪立功,说实话,有些想多了。”
“……”原氏虽然无语,可她对此也早有准备,故而也不是很紧张,“南省和岭南毗邻,我海哥儿案子刚到大理寺复核,大船队的人就寻了过来,话里话外很自信海哥儿能流放到岭南,说是会照顾他们。”
说到这儿,原氏脸上有了愤怒:“海哥儿淙哥儿虽说纨绔无知,却都言而有信,是听话的孩子,他们离京前,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当地书院早已打点好了,他们到那里自是安心学习,不可对外坦露家世,以免让人盯上移了性情。”
“你是说,大船队的人很可能氏从他们言行中试探出了他们的来历?想要攀附你们?”
“我更怀疑,海哥儿、淙哥儿贩盐之事就是他们设计,为的是把安国公府拉上贼船!”
原氏说这话时有些激动,这和之前大不同的语气,引起了盛苑的注意:“安国公夫人,您这般说可有凭据?”
“我!”原氏张张嘴,忽然有些犹豫,她啮着唇,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盛苑见此,眼睛微眯,端详了对方半晌,这才轻笑着说:“安国公夫人,你今儿已经说到这份儿上,若是有所隐瞒,只怕两头都不讨好!”
原氏闻言,似受到了惊吓,猛抬头看着盛苑。
盛苑则不紧不慢的点点头:“安国公夫人,若是依你所言,对方有所图……你猜,他们会不会一直盯着安国公府,直到尘埃落定?!”
“!!!”原氏的唇猛地哆嗦起来,原本微红的脸登时颜色皆褪。
“盛、盛大人帮我!”
“帮忙自然是能帮上忙的。”盛苑看着对方那双眼眸渐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不过,这要看安国公夫人您是半遮半掩、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是实话实说以诚待之了!”
“我说!我都说!”这次,原氏不再犹豫,颤声说,“我父亲曾是先皇时期卢次辅的门生!自那科会试,卢次辅点了家父为会元,两家又是同乡,父亲就在卢次辅身边侍候老师。”
卢次辅?!
盛苑隐隐约约记得,家里闲谈时似乎提到过一次。
这人是卢皇后嫡亲的兄长,大了卢皇后二十多岁,据说,卢皇后是他当女儿养大的。
想到这儿,盛苑算了算原夫人的岁数儿,有些忍俊不禁。
站队就说站队,还侍候老师?!明明两人岁数差不了太多!
怪不得自卢次辅倒台后,先帝就罢黜了座师等称呼,不许大臣自立为师,所有考生皆为天子门生!
盛苑心理活动很丰富,面儿上却不显:“然后呢?!”
“因着两家关系,我待字闺中时,常常去卢府作客,只不过卢皇后大我十岁,我多是和卢次辅的女儿、孙女儿们玩耍。”
许是因为想起了幼时岁月,原氏情绪平缓许多,语速也慢下来。
“安国公夫人,您要是犹豫了,大可不说。”盛苑这般善解人意的态度,让原氏打了个冷颤。
“卢次辅有个孙子和我岁数相当,自卢家倒了,他们这些子嗣都发配到了极寒之地。”
原氏说:“虽说先皇只让卢次辅自裁,饶了卢家人的性命,可发配路上多艰险,据说到达极寒之地后,他们家十几房儿孙,最后只剩两三房,再后来,说是卢家人不适应当地气候,竟然全都没了。”
“这次你见到卢家人了?”盛苑受不了她啰啰嗦嗦,干脆直接提问。
“卢家、卢家的嫡次孙,就是这次寻到安国公府攀交情的大船队的掌事!”原氏终于一口气说完了。
“卢家的嫡次孙?他和你表明身份了?”
“他怎么敢!”原氏连忙摆摆手说,“不过他不提,我照样认得!”
“原夫人太自信了吧?你们少说也得近二十载未见了吧?”
“那个郎君面色出众气质斐然,是极好认的,更重要的是他耳垂儿、下颌、指尖各有一颗胭脂痣!”
“夫人眼力可真好!”这些细节竟然都能发现!
要知道,这些特征肯定是不明显的,因为明显的特征,卢家人离开发配之地之后定然要消除的。
“……”原氏犹豫片刻,生怕盛苑不信,脸色再度浮现挣扎之色,片刻后,小声说,“我家和他家曾有口头婚约,所以彼此见过几面,只不过后来因着卢家倒台,就都作罢了!”
又一个婚约作罢的?!
盛苑忍不住看了看原氏表情,问出个刚刚就好奇的问题:“既然令尊和卢次辅以师徒相称,卢次辅倒台后,没有影响令尊吗?”
提起这话题,原氏就不为难了:“家父不善谋略,只善读书,故而卢次辅因为爱才,所以只和家父谈说诗画……卢次辅倒台时,和大部分学生撇清了关系,加之先皇无意连坐,所以家父这才逃了过去。”
原氏说到这儿,脸上的坚毅愈发明显:“盛大人,我敢肯定卢家人此番进京目的不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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