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庭会议

    走到家门口时，白文奇看到母亲正坐在门口切猪草，弟弟认真地捧着一本书在温习功课，妹妹则把红薯的茎一段一段往两边掰开，极有韧性的表皮连着一节一节掰断的茎，藕断丝连，长长的一串，挂在耳朵上、头上，就像一个小精灵一般。
    “妈，你们怎么不进屋啊。”白文奇惊奇地问道。
    “外面还亮腾着呢，这电费贵啊，省一点是一点。”母亲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手中的刀舞成了一片幻影，准确地把那些杂草切成均匀的一小截。
    看着都快爬到了半空中的月亮，白文奇心里堵得慌，心里想着有什么自己能够帮上忙的，在家里转了一圈后，发现水缸里的水是满的，鸡窝里面的鸡蛋也都捡好了，外面也没有晾着的衣服或蔬菜。
    “哥，我漂亮不？”白芸儿优雅地转了一个圈，扬起她的小脑袋问道。
    “嗯，我们家芸儿最漂亮了，你作业完成了没有？”白文奇看着天真烂漫的妹妹，心情畅快地问道。
    “早就完成了，二哥还奖励我一个花环呢。”白芸儿脱下头顶戴着的菊花藤编织的花圈，高兴地炫耀道。
    看了一眼弟弟，白文奇感觉自己是弟弟，他是哥哥一样。因为白文俊总有一种与他年龄不对称的稳重和成熟，他的成绩永远都是班上的第一，他做的事情从来没有父母不满意的。
    可惜的是，前世的他却因为经济的窘迫，不得不退学，然后开始消沉，整天以酒度日。
    见哥哥看着自己发呆，白文俊憨厚地笑了笑“哥，城里好玩吧？”
    白文奇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农村里的孩子很少去城里的，对城市总有一种神秘的向往。要是没有前世，自己这次还是第一次去宁城。
    “嗯，挺好玩的，回头我带你去。”白文奇干脆地回答道。
    “啊，都有什么好玩的啊，哥哥有没有给我买零食？”白芸儿闻言也不玩她的那些漂亮的装饰了，蹦跳着跑到了白文奇的身边。
    “是啊，城里面都有什么好玩的，哥哥你给我讲讲啊！”白文俊一听也来劲了，拽着白文奇的衣角问道。
    在白文俊的缠绕下，白文奇仔细地给他讲述着宁城的点滴。
    好一会，听到母亲叫吃晚饭了，白文俊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哥哥。
    “小奇，考试感觉怎么样？”孙晓蓓看兄妹三人和睦相处的样子，她面带微笑地问道。
    “应该挺好的吧，过几天成绩下来您就知道了，肯定给您一个意外的惊喜。”白文奇夹了一把菜放到母亲的碗中，又给父亲斟满了酒，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是是么？那太好了。”听到儿子的回答，孙晓蓓激动地说道，本来她的问话仅仅是一种关心而已，儿子的成绩她再也清楚不过了，没想到耳中听到的却是儿子肯定的回答。
    “哇，哥哥的新衣服好漂亮哦，还有，你的头发怎么变短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欢留长发么？”坐在电灯泡下的白芸儿突然发现了白文奇今天最大的不同，大声嚷道。
    “文奇，你哪来的钱买新衣服，你原来的衣服呢？”孙晓蓓这时也发现了儿子的不同，诧异地问道。
    白文奇兄妹三人的衣服都是一年或几年能够更新换代的。大多数时候，却是亲戚家哪个孩子的衣服不要了，孙晓蓓拿过来改装一下，就成了自己孩子的衣服。
    突然之间，白文奇发现自己无意间做错了一件事，好好地干嘛买新衣服啊，要买衣服就把全家人的衣服都买了啊，此时的自己坐在屋里，跟全家人的穿着格格不入，好像是多出来的一样。
    这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解释了，在脑子里面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白文奇决定，自己重生的事实，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家人。自己为什么会买衣服，可以说成是自己不小心把衣服给弄破，实在不能穿了。
    面对父母疑问的目光，白文奇小心翼翼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白文奇隐瞒了自己去雨石镇的事实，把自己独自去宁城参加考试、以及用节省下来的钱买衣服的事情都跟家里说了，说完还掏出了兜里的108块钱。
    听完儿子的叙说，白剑青松了口气，儿子虽然对校长撒谎了，却无伤大雅。儿子这一次不但节省了一大笔钱，更主要的是，他通过这一次的单独行动锻炼了自己。
    “文奇，你长大了。”白剑青端起白文奇给他斟满的酒一饮而尽。
    “爸，家里还有钱没？”白文奇心里忐忑不安地问道。
    100多块钱实在太少了啊，什么都干不了，虽然自己可以利用这些钱去贩卖冰棍，或者利用这些钱在农村低价收购药材，然后到宁城的药店高价卖出，赚取其中的差价，可是利润太薄了，唯有电话磁卡能够在短时间内积累资金，而且还具有时效性，自己却吃亏在手头没有太多的周转资金。
    “你需要用钱干什么？”白剑青看着儿子满脸的渴盼，他疑问道。
    白文奇就把电话磁卡的事情说了一下，当然，他并没有说自己去过雨石镇，而是偶然听路人说起过在雨石镇有这种磁卡卖。
    听完白文奇的话，全家人都沉默了，这明显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从雨石镇到宁城的车费是固定的30块钱，所以投入的钱越多，赚得也就越多。
    “钱倒是有，都在猪圈里放着呢！”孙晓蓓说道“只是，本来还想等你们开学的时候再卖的，现在卖可能要少几百块钱啊。”说完了他又犹豫不决地补充道。
    1997年，宁城市的工人月薪也就300元到800元之间，而白文奇全家的主要收入就是家里的那几头猪了，父母虽然在镇上的一个水泥厂里面干活，但经常拿不到工资。
    白文奇心里算计了一下，朗声说道：“妈，这四头猪现在卖，可能只能拿到2400块钱，比起两个月后卖要少800元钱，可是，要是我这2400块钱都用来批发磁卡的话，就按都进20元面额计算吧，6折批发进来，9折零售出去，我从雨石镇跑一个来回，就能挣到1200块钱啊。要是我们多跑几个来回，随着本金的增多，我们赚的钱也越多”
    听到白文奇用准确的数字在说话，孙晓蓓不吱声了，虽然她没上过学，但是这么简单的几笔数她还是算得过来的，开始之所以犹豫，只是潜意识里觉得，800块钱是一笔大钱，要是白白少了太可惜了。
    静静地瞪了白文奇半天，似乎看穿了他眼里的强烈**，白剑青叹了口气“明天我去把猪卖了吧。”
    大儿子的性格他清楚得很，又臭又硬，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放弃过，现在他肯把精力用在正事上，而且还不是一时的冲动，白剑青很喜欢自己儿子的这种转变。
    孙晓蓓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白文奇说的那一大串数字太有说服力了，一趟就是1200块钱的进帐啊，要是一天能够跑个两趟，相当于自己养了三头猪，而且还得半年。
    “哥，你换了新发型和新衣服，怎么就变那么聪明了呢，回头有钱了我也要买新衣服，剪你那样的发型。”白文俊在心里计算半天后，满脸崇拜地看着哥哥，认真地说道。
    “臭小子，回头肯定给你买新衣服，不但给你买，还要给爸爸妈妈买，还得给芸儿妹妹买，两个月后，我们还能够搬到宁城里面去住呢。”白文奇轻轻地拍了一下弟弟的肩膀，大声说道。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我们两个月后真的有新房子住么，现在的房子一下雨就会漏水，我们晚上睡觉都不舒服！”8岁的白芸儿是家里的开心果，听到哥哥描述的美好景象，开心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白文奇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肯定地回答道。
    可惜的是，家里的五个人，除了白文奇自己和白芸儿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外，其他三个人都把他的话当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