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身陷乱军中的文丑根本就听不到张合在说什么,准确的说是他现在不可能还有空闲去理会张合。文丑终于明白就在刚才来的路上,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对劲,那么大一个坑,难怪来的时候他曾在一段路上听到马蹄的回响,答案就在道路旁的一个大木板上,这块木板的大小完全可以掩盖住那坑,而且非常的厚实,只要当木板盖在上面再稍微加点黄沙掩饰好,除非有心否则是几乎看不出来的。只是文丑不甘心,只要襄军把木板抬起来就一定会发出很大响动,但可笑的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文丑只是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便忙于招架公孙瓒和陈到的进攻,对自己的武艺他还是很新任的,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文丑挑下及个襄军,就策马奔向公孙瓒那里。公孙瓒这一生在武艺方面没有惧怕过任何人,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颜良和文丑的对手,不过眼下并非当年,再说身边还有一群好手,他的亲卫兵可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公孙瓒也在这时候打起了小算盘,趁这个机会拿下文丑。
张合、颜良和高览不是不想去救被前后堵截的文丑,而是在陈到出现没多久,他们分别也遭受到了伏击,而指挥着突袭的人远远望去像极了田丰,看来田丰也是下足了血本,势必要把袁绍的主力部队歼灭在这里,那么洛阳城怎么办?
当沮授得知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四人遇袭之后,他立刻便让袁绍出兵,此时再不拿下洛阳,那袁绍和沮授白忙活了这么久一段时间,策划这计中计中计沮授可是挠头挠了半天,不少脑细胞都因此而捐躯了。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沮授不由心中澎湃,在他预计中现在的洛阳兵力最多不超过两千,或者更少,只要四面围攻,以十多倍的兵力还拿不下来,他马上就向田丰认输。
田丰在城墙上看着袁绍大军的到来,心中释然开来,果然一切正如他所料,想要消灭白马义从只不过是袁绍,不,是沮授的虚招,事实上他们的根本目标还是洛阳,不过既然田丰他敢把公孙瓒叫出去,跟袁绍虚以委蛇,那么他就有十足的信心可以让袁绍赔了粮食又折兵“子正,你知道陈琳吗?”本来还在饮酒算星的沮授闻言一愣(在三国时代不仅仅只有诸葛亮一个会,沮授也是一个,虽然诸葛亮的借东风现在的说法很多,但沮授我只能找到一首诗来证明,‘河北多名士,忠贞推沮君;凝眸知阵法,仰面识天文;至死心如铁,临危气似云;曹公钦义烈,特与建孤坟。’),想了想说“怎么,元皓突然说起他,好像是你的师侄吧,现在不是在大将军手下做事么?”
田丰点点头,按着沮授的肩膀让他坐下“子正,我有话想跟你说”
沮授笑笑,终于把一直在掐算的手放下,正了正身子说“说吧,神神秘秘的,不是你那师侄在大将军手下犯了什么事,要跑到我这来避难吧?我可先声明他可是你的师侄”
田丰狠了他一眼“话都不让我说完,你就在那瞎猜”跟着田丰也跪坐了下来,还为沮授把酒水倒满“子正啊,我们做了多少年朋友?”
沮授满不在乎的把酒水饮完,他知道这次他的好朋友看来是真的有事跟他说,要不这十几年的朋友就白做了,所以也不回答,放下酒杯后就看着他,倾听他的下文“哎,子正,我们一晃就做了十多年的朋友,还记得当初我们初识的时候,是在郑玄先生的家里,对吧”
沮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是的,我说你这人要话就快说,现在很晚了我得回去了!明儿个我就得起行去信都了,对了我一直没搞明白,好好的你怎么就拒绝了韩大人的邀请,难道你不想一展抱负?莫非,莫非和你那师侄有关系?”
“子正,这正是我想说的,我的师侄,也就是陈琳他邀请我一同仕刘备,而且,而且,哎,你自己看吧”言罢田丰从怀中拿出了陈琳的信。沮授则是很迷惑的接过来,又看了看田丰才把注意力放在信上“师叔,弟子陈琳有礼!”除了开头的一些问寒问暖之类的话,沮授越往后看心中就越是大惊,陈琳的信洒洒脱脱千来字,却把汉室的现在和将来说了个透,尤其是张角的黄巾之乱,在信上虽然是猜测,但按照信上所说,却是很有可能发生,而后是张角叛乱的余波,引发朝廷下放权利,随之州郡势力就会渐渐增大,从而形成群雄割据的局面,最终导致汉室的名存实亡,这一切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似遥远不可及,但只要黄巾之乱发生了,那么后面的一切很有可能就会随之产生。
说完汉室外部的不安因素,然后又说汉室的内部不安因素,首当其冲就在严厉的批判天子愚昧的行为,接着就是宦官乱政,然后道述大将军何进其实是一无谋之徒。虽然这些都是沮授知道的,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陈琳只对这三件事就分析出,一旦何进和宦官之间兵戎相见,再加上州郡势力的大增,何进和宦官都很有可能让地方势力进京,到那时京城是什么样的局面,再之如果大将军不小心被宦官谋害,那么无人统领的州郡势力进入京城,那天子谁还会放在眼里?信上还说,那时如果灵帝尚在到好说,可是纵观现在天子的身体,只怕根本就熬不到那个时候,现在小皇子个个年幼,只怕等他们其中的一人做了皇帝,也不过是地方势力的傀儡,如此汉室王朝岂非是名存实亡?
最后信中讲述了刘备的身份,乃中山靖王之后,待人以仁德,心中素有大志,特邀田丰一同前去辅佐,尽可能的阻止将会发生的事
等沮授看完,他把信摊在石桌上,心里仍旧在震惊,田丰很了解此时此刻沮授的心情,事实上沮授现在的表情跟他刚看完信后的表情是如出一致的,所以田丰让他稍微消化了一下才说“子正,我已经决定去刘备那看看,记得当时郑玄先生说过,你我如若在一起将会是互补互足,你长于计我善于谋,而且我们又是多年的同窗好友,情谊可比手足,所以这便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子正,信都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沮授慢慢的抬起头,望向田丰“元皓,说实话陈琳的才干十倍与你我,可是难道你没看出来陈琳的居心?什么叫‘汉室自取灭亡’,还有这‘天下可定’,元皓,虽然我不能做一世名臣,但我也不削于做去祸国殃民之事”
“子正你对孔璋的意思理解错了,如果他有不良的居心,又为什么要仕刘备,以他的才能,领一州牧都不嫌过,按照他所说的,只要他有一州在手,等到风云变幻之时孑然而起,不是可以自立?如今他仕刘备,那么说明他还是对刘氏忠诚的,虽然他言语有点过激,想必也是因为是写给我的原因,没多少避嫌,子正你想想这不就更说明了,陈孔璋并非居心不良之辈。其实我打算去仕刘备,也并不是看重刘备怎么这么样,甚至我连刘备的面都没见到,相信你也根本不认识刘备这个人,而我还是要去的原因是因为这几个字”随即田丰指向了信中的‘汉室根基之动摇不可避免’“正如孔璋所说,挟天子以令诸侯,是州郡势力入京后最优可能发生的,但如果是刘氏宗亲入京那么就不一样了,虽然这样说有点叛逆,但即时是刘氏挟持了天子,那也是他们刘家的事,我们仍旧是为人臣子,只要他挟持天子做的事是益于百姓,那挟持又有何妨?也许还会被世人所称赞。可是如今的刘氏宗亲中谁有这个本事?刘焉?刘虞?刘岱?还是刘繇,或者说是刘表?刘焉、刘虞他们两人当当地方官员还可以,想要辅佐天子或者自立他们还没那本事;刘岱完全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再说他那弟弟刘繇,抱负倒是挺大的,才华也还不错,但华而不实,说清楚点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刘表,哎,对他我就不多说了,完全一文学家,能搞什么政治?子正,听我的跟我走吧”
虽然听了田丰这么多大道理,但沮授还是摇头说“元皓,我不赞成你的说法,也许刘氏宗亲里的确没什么能人,但谁说州郡势力入京就一定会挟天子,袁家四世三公,受到皇室的恩惠久已,到时袁家一定会站出来的;还有太原国的丁原,他为人有远谋,而且又武勇,也是深受皇室恩惠,他不可能做出犯上作乱的事;而且朝廷里还有朱俊、皇甫嵩、卢植等一干终于汉室的老臣,就算州郡势力入京,他们能怎么样?”
沮授的话让田丰也不由莞尔,的确这也是田丰所想的,尤其是袁家,他始终坚信到时候袁家一定会出来主持公道,但他还是墨守着自己的想法“子正,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一同去?”
考虑到老友的心情,沮授说“如此我们来打一个赌,如果一切真的按照陈琳所说,那么张角很快就会叛乱,而后面的一切也就极有可能会按照猜想继续下去,到州郡势力入京时,我也应该已经选择了一个明主,然后我们各尽其才,只要那一方先得势,另一个人就要改投得势的那一方,怎么样,元皓敢打这个赌么?”
田丰知道现下看来,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所以只好点头答应站在城墙上,田丰对着袁军本阵大声说“子正,当年在洛阳你说在下一次比高低,那么是不是这次?”
缓缓的,从袁军中骑着马走出一人,正是沮授,看到田丰还在城里,与情报吻合他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反而很高兴的说“元皓,多年不见,你还是往日风采啊。不错,我们就在这一次定输赢!”
“那好,子正且放马过来!我接着”文丑在公孙瓒的阵中打得是汗流浃背,没想到平日里论打斗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的白马义从,配合起来是如此的厉害,仅仅四个人就让他渐渐吃不消,公孙瓒在一边还在嘲讽着说“文丑你也不怎么样,连我的四个小兵都打不过,看来当日我输给颜良还真是没吃饭的原因,哎,小心左边,哎呀反应怎么那么慢,身后,身后,啧啧,真是够笨的,连虚招都没看出来”公孙瓒在一边吵得文丑心烦,偏偏他又拿他没办法,他知道自己不是输在武艺上,而是这四人配合得太好了,每当文丑攻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就权利防守,其他三人就攻他的死角,换一个也是这样,凭着勇武他勉强同时攻击两人的时候,这两人干脆直接退出战圈,让文丑蓄势待发的狠力打在空处,而随后就又是对他两记要命的攻击,不仅如此,对方的兵器似乎也要比他好得多,有经验的战将都知道,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如果用力过猛很容易折断兵器,但对面的四人好像就没这么多的顾忌,一招比一招沉,一招比一招狠,终于‘砰’的一声,文丑在当对方力沉势重的一击时,自己的钢枪留下了一到深深的裂痕,不敢再恋战,文丑赶紧招呼自己的亲卫,向着高览的方向杀过去。
公孙瓒岂会这么容易让文丑跑掉,拿出弓箭对准文丑的马腿,‘嗡’,听到背后的箭声,文丑赶紧俯身躲避,结果当他的马仰面翻倒的时候,他才知道对方根本就是想活捉他,只是箭支并没有伤到他,所以就在快要摔到在地上的时候,他看准了时机一脚踩在马背上,然后伏地滚了几圈,便连忙站起来跑到一个亲卫旁边跃身上马,然后指着靠自己最近的高览那说“快,去高将军那!”
“是!”这亲卫也不敢做过多拖拉,连忙执行着命令
见文丑逃脱,公孙瓒也没有觉得遗憾,只是从脸罩下发出的声音不再那么雄厚圆实“我们回去吧”
“是,鞠将军!”鞠义!这人是鞠义!田丰,果然非泛泛之辈,公孙瓒确实是出来过一次,不过在打退高览所部,还没处理完粮草,就率着小部分人马(百来人),离开了这里,让鞠义穿着他的铠甲,带上面罩,骑上他的战马,在这上演着一场打肿脸充胖子的戏,要知道鞠义为了让敌人认为他就是公孙瓒,一直压低着嗓子说话,也不敢单打独斗,可是刚才兴起一不小心把本性遗漏了出来,出言接连侮辱着文丑,好在文丑忙于应付,也没听出来。
“鞠将军,粮草都已安排好,我们可以按计划离开了!”
鞠义点点头,把手中长枪一挥,对着陈到说“兄弟,闪了!”
好不容易解决掉尾缠在自己后面的襄军,才发现不过几百人,竟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可是回想那些弩箭兵,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历史上,鞠义也有支自己的部队,大数由弩兵组成,而他也正是用此打破公孙瓒),十分善于用地形,而且箭箭命中目标。其实鞠义也是心疼得很,他是拼着自己部队覆灭也要完成计划的想法,去实行这次作战计划的,回城的路上,看着原本千多的子弟兵,如今剩下不足两百,他不禁流起泪来对幸存的人说“兄弟们你们是好样的,死去的兄弟更是好样的,我们没有丢公孙大人的脸,我们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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