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头目谷三,不一会领来二十军户,还有家丁套了十多辆骡车,其中一辆车上,有去壳粟米一石是鸳鸯寨堡赠送的。
另外还有二十把锄头,犁耙,土锹等,其余再多物资,就没有了,只能靠李大眼自己想办法。
不过,谷大成不知李大眼收拢流民有多少人,还以为只是点点微微,所以,又拍着胸脯表示,可以张贴告示,帮李大眼在寨堡内宣传,看谁愿意去新立的冠虏堡。
李大眼看谷大成确实已经尽力帮忙了,便推掉了吃喝宴请,告辞出来,与刘元芳一道,领着匠户耕牛农具籽粮等物,原路返回。
不过,随后李大眼细细看着这些匠户,又有些失望,全都是面有菜色,瘦弱不堪,离自己的期望有些远。
走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回到了镇虏墩,李大眼喊来张成石氏二人,再多搭建几个窝棚地窝子,安置好匠户。
那些被划给李大眼的匠户们,个个拖家带口,挑着自家简单行礼,忐忑的跟随张成夫妇后面,他们换新东家了,不知未来的命运会如何。
李大眼的名声,他们听过,镇虏墩几人,杀瓦剌鞑虏很厉害,不过论起管理一地,军屯开荒,手下众多杂事,他能应付的过来么?
一众匠户各怀心思,心中迷惘,沿途在张成夫妇的提醒下,小心翼翼避开新挖的陷阱塌窖。
李大眼卸下粮食,分开籽粮与口粮,然后吩咐其他人存放在库房内,再牵去耕牛,好生喂养。
最后大声吩咐道:“再过来几个人,快去煮些稠粥来,要插筷不倒的那种,给新来的匠户兄弟充饥。”
来回两三个时辰,已到了午饭时间,看匠户疲累的样子,想来早已饥肠辘辘。
听到李大眼的话,新来的匠户一阵骚动,他们心中寻思,看来新东家心肠不错,与让人畏惧的外貌不合,要是再能管理屯田,养活众人,那就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李大眼说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应:“好的,我们这就去熬粥,大家伙先暂且忍耐些。”
李大眼转头一看,说话人是嫂嫂高氏,醉娘挽着她,跟刚下蛋的母鸡一样,高傲的紧。
她们身后,红娘子与阿依慕,一左一右,低头耷脑,双手合握捧在腹中,莲步轻移,款款而随。
李大眼长大了嘴巴,诧异看着,久久无语。
等待中,嫂子带着几位红颜,终于吃力的抬出几大桶米粥来,李大眼想去帮忙,但看到红颜目不斜视,不理不睬的样子,讷讷停住脚步。
桶内,粘稠的米粥,还在轻微滚动,浓郁的米粥香味,随着热气飘出老远。
匠户们一阵骚动,个个使劲的抽动鼻子,咽着口水,伸长脖子眼巴巴看着。
他们以前在鸳鸯寨堡,虽是个大堡,但谷大成军汉出身,打仗练兵行,但管理民政就差了许多,所以,鸳鸯寨堡比之艾家庄,远远不如。
他治下的匠户,自然受谷大成所累,贫穷的很,平日里多以麸糠野菜充饥,米粥这样的好东西,难得一见。
匠户们纷纷才能够自己行礼中,拿出碗筷,有李大眼刘元芳二人在旁,不敢拥挤,全都自动排队,依次等待领粥。
嫂子高氏,与醉娘掌勺,每每舀满一碗热粥,红娘子与阿依慕就飞快接住,然后递给等待的匠户。
还温声细语说道:“大人恩德,你们要谨记,慢些吃,别烫着,后面还有呢。......”
李大眼心中感动,遥遥对嫂子竖了大拇指,嫂子把头一扬,满脸骄傲。
等匠户们吃喝完毕,其他被解救女子,也都抬出一桶桶稠粥,与嫂子几人一起,招呼所有忙碌的流民,过来午食。
流民们欢呼一声,兴奋前来,分成四队,蜿蜒成长长的队伍,耐心等着轮到自己。
李大眼厚着脸皮,插队到醉娘面前,领了一碗稠粥,大口喝了起来。
还是醉娘心疼自家男人,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塞给李大眼红娘子就过分了,手里抓着一大把不知从哪里搞到的野枸杞,洒在李大眼碗里米粥上。
嫂子高氏看着小叔子黑黑的眼圈,白了一眼红娘子,手指点在她额头上,骂道:“小狐狸精,每日里贪欢偷吃,需知女人腿长,男人腰伤,你这么长的腿,要害死我家大眼儿不成?”
红娘子脸红成一片,低头讷讷不敢言语,嫂子又说道:“这几日,你们三个,跟我一起睡,不许偷钻大眼儿被窝。”
红娘子点头,福了一礼,很是乖巧,阿依慕虽不通汉家礼仪,也似是而非慌忙跟着行礼。
李大眼大口喝着粥,嘴巴里还鼓鼓的塞着鸡蛋,闻言不由得热泪盈眶。
长嫂如母,疼我者莫过高氏。
待众人吃喝完毕,李大眼咳嗽两声,站在众人面前,张成眼力伶俐,忙大声喊道:“屯长大人要训话了,大家伙安静听着。”
李大眼朗声说道:“你们昨日有的是流民,有的是鸳鸯寨堡匠户,但今日起,你们全都是我冠虏堡的人。
以后你们安心在我冠虏堡屯田,工作,我李大眼保证,我们都是一堡的兄弟,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底下有些冷场,匠户们初来乍到,对李大眼还不熟,只是畏畏的听着,而流民想问些什么,苦于嘴笨言拙,也没有接话。
宋献策见状,瘦小身体挤出人群,抱拳问道:“李大人说让小的们来堡内屯田,不知大人要我们如何做?”
李大眼眼含赞赏,不愧是宋献策,捧得一手好哏,说道:“这位兄弟问的好,李大眼惭愧,受防守官杨大人与管队官谷大人之令屯田。
就在这红水河东西两岸,南到艾家庄,北到古城林场北侧,共有荒地三万余亩,这些未来都是我们的屯田土地。
等这几天,我会下发耕牛,农具等物,籽粮到明年春时发放,丈量田亩,按每户户丁平均分发。
防守大人已经许诺,屯堡只管放手去做,将来开垦出来的田地,绝对不会有人徵扰。”
李大眼顿了顿,接过醉娘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宋献策等李大眼喝好,适时再次问道:“不知小的们将来要纳粮多少,耕牛籽粮将来需要偿还么?”
李大眼赞了一声,大声说道:“大家想必看得出来,眼下大伙开垦荒地,清理沟渠,这些耗费口粮都是我出的。
...考虑到大伙身无分文,以后正式劳作时,每日的工食也是由我来提供。
等到将来屯田播种,粟米谷物成熟,第一年,我给大家免征税粮,第二年,每亩屯田征粮一斗,以充当借支耕牛农具籽粮等物,第三年开始,每亩征粮两斗,此后永成惯例,非必要不再征缴。
我李大眼说话算话,一口吐沫一口钉,如若有违今日所讲,你们任何人皆可大嘴巴抽我,绝对不还手。”
防守官的许诺,保证了屯田的合法性,是官方背书,很有权威,李大眼身为屯长,立下屯田征粮规矩,借支耕牛口粮农具,先期投入之大,耗费之多,令人赞叹其魄力。
当下一切,无论田地,耕牛农具,口粮,对这些赖以土地生存的流民来说,吸引力很大。
他们听了李大眼爽直的保证,个个心动不已,一年免征,二年征一斗还借支,三年征两斗,这些规矩,比其他官府那些吹得天花乱坠的告示,更有说服力。
于是,他们这些人,心中扔掉疑虑,全都涌起希望,李大眼描绘的三年场景,历历在目,他们希望将来能过上太平安定的日子。
宋献策闻言,目露奇色,心中赞叹不已,装作狂喜,与众人相看一眼,纷纷大呼:“大人慈悲,我等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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