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梁山泊驾雷入汉宋公明荒野遇

小说:贼三国 作者:pener(巴孤)
    话说北宋时山东及时雨宋江,自梁山聚义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又三战杀得高逑心惊胆裂,全军覆没,得了多少粮草、军械、钱财,招降军卒不计其数。自此声威大震,四方好汉如云投靠,山寨更见兴旺,啸聚到十万人马。宋江心中高兴,只等招安之后,为国家出力。
    这一日,宋江与众家好汉,督率着各部儿郎操练战法,但见:
    马似虎,人如龙,红缨枪染百里火海,镔铁盾集千丈乌云。士卒分合皆有道,将军进退只无规。山坳中旌旗招扬似起浪,水泊里战船往来如穿梭。遮莫道草莽豪杰少大略,梁山英雄更威风!
    宋江看得高兴,对吴用道:“俺宋江本是郓城小吏,只因合上天缘法,得这许多好兄弟相聚,眼见得要看出一番功名来。只不知道九天玄女给俺指的道路,现下着到哪里?”
    话未说完,忽听天边闷雷接连滚动,再看四下乌云弥合,阴风习习。吴用怪道:“这天却是古怪,方才还艳阳千里,怎么须臾之间,就这般渗人了?”
    猛可的只见公孙胜脚踏罡步,运动八卦,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宝剑一道华光,只照得周围数丈地方,阴晦中更显得稀奇。吴用问道:“公孙先生,你这是什么公干?”
    公孙胜道:“天道有大变!我只得集周围山野草木之气护卫公明哥哥,不然大变一到,恐难支撑!”说话间,念咒更急,脚下步子也越发紧张。宋江见他头发披散,头上汗气蒸腾,哪敢发问打搅,只是在一边惶恐。
    无移时,天空阴云密集,层层叠叠也不知道罩了多少,竟把个八百里水泊笼得暗无天日,十步之外,不辨人面目。漫说宋江等头目,就是众小喽罗,也都不晓得什么大祸临头,谁还有心操练。都一个个木桩也似站着,有望天祈祷的,也有左顾右盼的。
    忽听嘎拉拉一声霹雳,声裂天地,震得众人纷纷掩耳,更有数千惊恐倒地者。黑旋风李逵大吼一声:“哥哥,铁牛在此!”提起板斧便奔宋江身边。离开还有三五步,又是一声巨雷,却似整个梁山都在抖动。同时就着闪电,天上忽地裂开一个大口,滚出璀璨光华。梁山上下,都看得呆了。忽然又是霹雳一响,众人只觉头晕目眩,眼前光环乱跳,手脚都似不是自家的动弹了。宋江惊得目瞪口呆,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宋江睁开眼睛,却不禁连声叫苦。原来身处之地,却是一片丘陵,远及天边,隐约有些山峦。再看周围,极目所见,尽是自家将兵,横七竖八躺得满山遍野。也有旗帜、兵器、粮草、器物扔得数十里狼藉。宋江虽屡劲磨难,哪见过这等变动,慌得口里叫:“军师!铁牛!”
    便听二人答应:“哥哥莫慌,吴用、铁牛在此!”急忙过来,挽起宋江。宋江惊魂稍定,问吴用道:“这是何处?我等怎地到了这里?”
    吴用道:“我亦不知。刚才天空裂开大孔,倒似将我等吞吐而入。只是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宋江道:“定是我宋江作了什么错事,遭得天谴,连累众家弟兄,我的罪过何其大也!”一边抹泪,一边望天道:“上苍呵,我宋江若有甚过失,粉身碎骨,无敢怨言,但请莫折磨我这帮兄弟!”
    吴用劝道:“哥哥不必如此。想是上苍遇我等干什么功名,故而做法弄来也未可知。眼下众弟兄都在,先还是看看周遭如何。”
    于是察看四周,梁山人马、器物落了周围十里地面,粗粗纠集,小喽罗在此的有七万余人,带伤者四五千,并有尸首数百具。山上其余人众则不知所终。所喜一百零八个头领具全,只有几人轻伤。宋江便令各位头领整顿部下军卒,一边令圣手书生萧让、铁面孔目裴宣、神算子蒋敬、玉臂匠金大坚、通臂猿侯健、金钱豹子汤隆、青眼虎李云、操刀鬼曹正、铁扇子宋清等人清点兵马、粮草等器物确数,一边发神医安道全治疗受伤将士。一面派遣乐和、时迁、白胜、段景住四人各带两个伴当,往东南西北四面探听消息。最一要紧,此地究竟何处。
    四人去了约莫一个时辰,仍未回来。此时天色清明,宋江闲来无事,往返走游。忽见混世魔王樊瑞手拿一个罗盘,对着太阳张望演算。宋江问道:“樊瑞兄弟又算出什么来了?”
    樊瑞答道:“回哥哥的话,小弟按日轨天角推演,此地当在青州左右。但为何风景却如此不同,甚是奇怪。”
    宋江听了,又松一口气:“我当这阵天雷把咱们轰到什么天涯海角了呢,原来却在青州左右,距离梁山还不算远。既然如此,我先到左近游玩一番。”
    吴用急忙劝谏:“哥哥休得如此唐突。天降大变,周围不明,哥哥出行,若遇见意外,我十万将士自乱。”
    宋江不以为然道:“我梁山人马兴旺,近日杀得高逑全军覆没,山东一带,谁不闻俺威名,岂有甚意外?”
    吴用道:“哥哥若去,只带吕方、郭盛随身护卫。”
    宋江道:“何必如此带累弟兄?我只带两个伴当,附近走走,不碍事的。”
    吴用再三苦劝,宋江只是不从,带了两个伴当,乃是张三、李四,穿着便服,带些钱钞,各人挎一口腰刀,散着步子往南边走去。
    其时日当正午,宋江等人所到之处,山清水秀,风景倒也不错。只是人烟稀爆田地多数荒芜,杂草丛生,道旁还偶有尸骨。枯鸦戚鸣,残垣孤立,多少凄凉景象,宋江怪道:“这山东一带,本是商贾往来的繁荣地方,却如何这般萧条?”
    不觉走了又一个时辰,三人上得一道山梁,周围数十里风光尽收眼底,却仍是房舍稀疏,杂木茂盛。宋江三人走得饥渴交加,抬眼望见山腰上有一家小店,挂个“食”字幌子,不由大喜道:“且去那小店叫上些酒肉,胡乱吃些,聊解饥渴。”于是脚下加紧,不一时到了小店之中。一个半百老头,前来服侍道:“三位客官用些什么?”
    宋江看这小店,桌椅破烂,门窗凋敝,心中已有三分不喜,无奈饥渴难当,乃勉强道:“先打三壶酒,有甚肉食,胡乱将三四斤来,吃了一发算钱给你。”
    却见那主人一怔道:“客观,且莫乱言,小店从不卖酒的。”
    宋江闻言也是一怔,方才想到方才那店门外的幌子不是“酒”而是“食”乃又问道:“你这店家倒也古怪,你自卖酒,我自备些钱钞来买,有何不可?”
    店家似乎有些明白,道:“你这客官是远方来的罢,近日这官府早下了禁酒之令,说是为节约口粮,凡民间一律不得私自酿酒,违者轻则抄没财产,重则坐监杀头,我小小酒店,哪有这个胆子啊!”宋江闻言,更是古怪道:“这是哪处官府,怎么定出这等法律?民间黍谷丰满,酿些酒有什么不妥?竟得如此荒谬之言,可笑之极啊!”那店家面露惊恐道:“客人,乱世年头,这官家的法令,千万别胡乱议论,不然我这小店可不敢款待您老了。”
    宋江听他说得莫名其妙,便不谈这个,一屁股坐下,道:“既然如此,便上几碗茶吧。你店中有甚么肉食?”
    店家道:“回客官,小店没有肉食,只有豆腐、青菜、落花生等。”
    宋江不快道:“便是你自家吃的肉食,也将些来与我,一般算你钱,何必如此推脱?”
    店家苦笑道:“客官,我若有肉食,何不卖与你吃?实在这灾祸年生,能有饭吃已经不错,哪敢再奢望吃肉?”
    宋江又道:“若你自家养了甚鸡鸭之类,也不妨拿来,不少你钱。”
    店家道:“这等乱世年头,人尚喘不出气,谁还有心去养鸡鸭?”
    宋江忍无可忍,拍案叫道:“店家!你这厮是存心欺负我远方客人?又不短你饭钱,为何耍这等歪心,不卖我酒肉吃!”
    店家惶恐道:“客人!我若有心欺负客人,天打五雷轰!实在小店没有酒肉,便简单些,好罢?近有附近捞的杂鱼,客官可要尝尝?”
    宋江无奈,道:“既如此,每人来碗面,菜肴随上两个。杂鱼要两斤,做两盘上来。”
    店家满口应允,自去后面忙碌。不一时,端上菜肴。那刀削面质地粗劣,一碗清蒸豆腐,一碗炒青菜,缺油少盐,难以下咽。两盘小鱼,一盘和葱干炸,一盘加辣煮汤,也都无味道。宋江和两个伴当在山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过惯了,哪受的这个。无奈肚里饥饿难忍,只好胡乱吃些。便是端上的茶水,也淡色寡味,全无意思。宋江吃得郁闷,将手一招:“店家,结帐!”
    店家恭敬道:“七百文。”
    宋江略一皱眉,从怀里摸出两张五百文的交子票,递给店家:“不找了。”
    店家接过,不解道:“敢问客官,这是何物啊?”
    宋江道:“此乃德胜钱庄的交子票,与你做饭钱呢。”
    店家陪笑道:“回客官,小人从未见过这等物事,这个还请客官”
    宋江正待发作,转念一想与此人有甚么好说,乃一把夺过交子,再伸手掏出几个大钱,扔给店家,起身与伴当离了小店。
    店家拿起钱,瞧瞧足铜成色,方才放心,但仔细看来,心下又嘀咕:“这上面图形文字,怎地如此奇怪”
    再说宋江一顿饭吃得七窍生烟,出了店门,走出数里,犹在自己气闷。伴当又不敢劝。当下三人一阵闷走,不觉迷了方向,走到一处荒山之前。忽然四下里锣声不断,宋江大惊之下,草丛中涌出二三十人,手持刀枪棍棒,团团围住。为首一个喝道:“甚么人擅自入俺地界,定是奸细!孩儿们拿下!”两个伴当拔刀抵抗,早被长枪刺死。宋江虽学过些枪棒,到此哪敢逞强,束手就缚。
    那为首的喝问宋江道:“你这厮是那来的奸细,为何擅自闯入我等地盘,快快从实招来。慢半句,叫你身上多十七八个亮窟窿!”将手里刀在宋江脸上一晃。
    宋江心道这必是哪处的绿林豪杰,于是道:“实不相瞒,在下乃山东及时雨宋江,因与梁山兄弟失散,误入贵地,还望好汉包涵则个。”原指望这强人听了宋江大名,定然如雷贯耳,恭敬有加。谁知那为首的一脸木然,转头问一个小喽罗:“你可听清这厮说的什么?”小喽罗道:“好像说什么梁山,什么风雨,俺也不明白甚么意思。”为首的点点头:“这厮胡言乱语,定是奸细,我也不多罗嗦,一刀斩了,把首级去献将军便是!”举起刀,便要劈下。
    宋江大惊之下,急叫:“且慢!待我招来!”那为首的强人大笑道:“早该如此了。”放下刀,吩咐小喽罗:“先把他身上搜一遍。”当下来了两个小喽罗,将宋江全身衣服剥得精光,细细搜了一遍,抄出金银、交子和些许文书信笺等。为首的强人瞪大眼睛,一一检视,宋江在山风中瑟瑟发抖。看完一遍,那强人道:“这些东西甚是奇怪,且先押往大营,交付将军发落吧!”
    宋江一听“将军”不由暗自叫苦:“原以为是绿林好汉,不料却是官军!此去命必休矣。”这时小喽罗已棍棒打来,逼他快走。宋江忽想自家弟兄许会来寻,当下一边慢慢走,一边仰天大叫:“苍天!我宋江死于此地,真是冤枉!”那伙人也不止他,只是催促快走。
    行不上一里,转过山路,忽听山坡后面呼哨连连,杀声大起,冲出百十人来。为首一个黑大汉,正是黑旋风李逵,手提两把板斧,高叫:“哥哥莫慌,铁牛来了!”率先冲来。押送宋江那群人大惊之下,各自抵抗,当不得梁山人多,片刻之间,尽数毙命。为首的被李逵一斧头劈开脑壳。戴宗随后赶来,解开宋江,找件干净衣服换上,一边道:“军师见哥哥久不回来,分派众兄弟四处寻找。俺与铁牛作这一路,也是老天有眼,远远听见哥哥仰天大叫,因怕伤了哥哥,故抄到转弯处埋伏。哥哥速跟我回大营,军师和公孙先生有要事禀报。”
    宋江跟了戴宗、李逵回到自家大营,已经日头西斜。只见众好汉都在等着。见了宋江,少不得抚慰问候。宋江招呼打过,赶到后帐,见白胜、段景住、时迁、乐和四人委顿不堪,公孙胜、吴用、卢俊义等人神色严峻,各自背手而立。见宋江到,吴用挥挥手让四个探子出去,一边请宋江坐下,一边道:“哥哥受惊了。方才四位兄弟探得周遭消息,再加上樊瑞兄弟与公孙先生以天象地理推测,我等确遭了天变。”
    宋江道:“是何变故?这阵天雷把我等轰到了甚么地界?”
    吴用道:“若说地界,这天雷把咱轰到了青州中段,离开梁山数百里,已是古怪之极。可更为古怪者,现今却不是大宋天下矣。”
    宋江大惊:“不是大宋天下?改朝换代如此之疾?莫非天上一日,地下数十年么?敢问现在是谁人入主中原?辽人?方腊?”
    吴用道:“哥哥休惊。现在竟是那汉末曹刘孙三家相争之时。按四位兄弟探访乡民得知,此时乃建安十三年十月,正是三家赤壁鏖战之际!”
    宋江闻言如遭雷击,跌坐椅子之上:“甚么”
    吴用道:“哥哥请勿惊惶。这等时空逆转之事,虽然古怪,然既已落到身上,不定是上苍给我等弟兄降的大任,也未可知。”
    宋江惊魂稍定,乃细细沉思。
    忽一人嚷道:“好也,好也!哥哥自从作了这梁山之主,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何等快乐。便夺了天下,自家做个皇帝,有何不好?偏要受甚么鸟招安,今日也说,明日也说,兀的不气破俺铁牛肚皮!今日被这大雷震到这千万年前来,却看你还等谁招安去?”
    宋江一看却是李逵,怒道:“你这黑厮再敢乱言,砍了这颗驴头去!”喝令赶出帐去。李逵大笑拍掌而出。
    吴用拱手道:“李逵所言虽然粗俗,倒也有几分道理。天既将我等弟兄人马皆降到汉末乱世,莫不是让我等扭转乾坤,再创清明世界?哥哥乃经天纬地之才,更兼众家弟兄武艺出众,又万众一心,何不就此扫平天下,让万民安乐,也遂了我等心中的豪气?”
    宋江沉吟不语,半晌道:“如此自然好。只是曹刘孙皆旷世英雄,我等可能与之抗衡?”
    卢俊义道:“公明哥哥不必担心,想我原在汉后数百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无论兵法战策、铠甲锻造、刀剑磨砺,均远胜彼。且彼之长短虚实,彼之谋划打算,我尽知之,从中取势,点其要害,破其图谋,易如反掌!今日就在此起兵,先占青州为本,北上燕赵,西图中原,天下虽广,一鼓可下。到时哥哥混一宇内,得万世基业,不惟是我等弟兄的光彩,也是天下苍生的福分哪。”
    宋江听他此言,意思稍疏,笑道:“卢员外此言甚得我心。”
    吴用却摆手道:“哥哥忒托大了。我虽在军器上能暂胜彼,但军器铠甲,原本是人皆可用的,只可取一时的便宜,却当不得终生的依仗。彼曹操、刘备、孙权皆是雄才大略,更有众多谋臣名将,甚不可轻视。我等初来,若贸然出头,异军突起,必遭诸侯所疾。到时各家合力围攻,虽有良将劲弩,难保万一。”
    宋江道:“如此,那该怎的是好?”
    吴用道:“某却有一计,若依我这主意,只需假以时日,天下如在哥哥囊中!”只见吴用不慌不忙,说出这个计来。只因这个计,有分教:宋朝壮士,反闹汉家天下;三分河山,更添百八英雄。毕竟吴用此计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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